今天,是個好日子。
我生出了第三只尾巴,阿娘說,我從今日起便可以不用再做無臉狐了。
阿娘說,狐貍生了第三只尾巴,便是可以去覓容了。
我在這涂山轉了許久,也是未能尋得一個想要的容貌。
阿娘說我刁鉆,我也不與她說什么了。
想著,這張臉該是陪我一生的,我可得慎重了些。
想來,我是我們輩中最早可以去覓容的狐,還不免高興了起來。
不知怎的,總覺得回來了自己也該是個有頭有臉的狐貍了,便是趾高氣昂了起來。
總覺得那些沒臉的小狐貍不能和我玩了,好歹以后我也是個有臉的狐了,不能總和那些沒臉的人玩,省得別人說我墮落。
阿娘說,我這叫自負。
阿爹聽了之后可不像阿娘,硬是給我打了個鼻青臉腫,雖說我還沒有五官,這大白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也確實是不怎么雅觀。
我也只是萌生了一丟丟這種想法,也是硬生生被阿爹打得三輩子都不敢出來了。
我還是老老實實去找一個好看的臉吧。
聽沒臉的云眠說,人間是個好地方,她阿爹阿娘的臉都是在那尋的,說是讓我也去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尋個好臉來。
我平日里聽阿娘和爹爹說過,人間是個繁華的地方,有好多涂山?jīng)]有的東西。
記得上次,片云姐姐去人間,就帶了很多新奇的東西,什么木偶,什么芙蓉糕,什么面具,還有紫色的,青色的,輕粉色的漂亮衣服……
這樣想來,就算是找不到什么像樣的容貌,倒也可以買上一些漂亮衣服和美味點心。
回來,也有和云眠他們炫耀的資本。
這樣一來,在我們這堆沒臉小狐貍中,我這小霸王的身份倒也做的踏實。
可是,這人間也不是那么好去的地方。
據(jù)說,涂山狐想要去人間需得有三百歲功力。
按照過往族人經(jīng)歷,長了三只尾巴大多是在三百歲后,可是我卻是成了個例外。
你說巧還是不巧,今年我恰巧二百九十九歲。
阿娘說,狐貍覓容的時間只有一年,過了一年后便是再也沒辦法覓容了。
這狐貍洞中的狐貍我見多了,愣是沒看出幾個好看的,涂山上的狐貍也大多是選了個老實憨厚的長相,我也是真真瞧不上的。
總算是費勁口舌與阿爹阿娘來回游說,他們總算是想出來一個辦法,說什么讓我二哥崇稹帶我去。
我心中是千百個不愿意的,我那哥哥,可是風流成性了的,若是他帶我去,莫不是要添麻煩。
可是,為了我這一輩子能生一個好臉蛋,也該是忍忍的。
雖說我這哥哥是風流成性的,倒是有一雙慧眼識珠的好眼,定是能與我找一張好臉來的
卻不想這人卻是不答應了,只顧著喝酒作樂,阿娘說什么也不聽。
一手攬著美人,一手拿著酒杯,被酒氣熏得臉紅了大半,也不知這人在癡笑著什么。
阿娘與他說了幾句,卻不想是吵了起來,也不知這哥哥是說了什么名字,只是隱約聽見,許是覓宸。
阿娘卻是呆住,不說一句。
回來便與我好說歹說,說要片云姐姐帶我去。
我是知道的,片云姐姐是沒什么空閑的,她整日在子烏山修煉,怕是沒有時間與我覓容的。
我便是推辭了去,想著還是找二哥比較好。
卻是好巧不巧,第二天,二哥酒醒了之后,卻是在阿娘門前賠禮道歉。
倒不用我去找他說什么了,便要帶我去了。
我看他一臉好不著急的樣子,便是好奇問了幾句。
他原想與我解釋,可是良久也未能說出一句話,最后竟是生生地來了一句,不說了。
你說這叫人好氣不氣。
我這一路,都沒怎么走,都是被我那倒霉的二哥給拖來的。
可別說我說他倒霉沒來頭。
這不,拉我來的路上,也不知他是從哪走的,硬是掉進了獵人的坑,他倒好,是嗖地一聲就飛了上來。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來的時候他非要穿件大紅的衣服,硬是那牛給撞了個四腳朝天。
更搞笑的是,這衣服居然被牛給撞爛了去。
跑到什么衣服店里,卻是怎樣都不買個新的,非要補一補,別人不給補,便是穿得破破爛爛的來了。
路上遇見的人,看他一身狼狽,還以為他是個乞丐來著,給他什么錢。
我是不懂這人間竟還有這種好事的,在我們涂山,哪有人給你什么錢。
想來日后若是在人間缺錢了,倒是可以做做乞丐。
可是這哥哥卻是不爭氣地,還兇人家一頓,還好我聰明,給那人賠禮道歉。
卻是忘了,自己是沒有臉的,倒是給那人嚇了個不輕。
嚇得那人一溜煙跑了,還掉了一地銀子。
想著,在這人間,原是嚇人更賺錢。
卻不想,那人的小娃娃卻是沒有走。
那小娃娃正好奇的看著我,我也看著他,卻不想,看著看著那人就倒了。
難不成,這凡人的戰(zhàn)斗力都是這般弱?
二哥卻是叫我?guī)Ш妙^紗,一會又直直地走了。
也不知是走了多遠,我只知道,是挺累的。
終歸是到了。
二哥說,這是長安。
還與我說什么,若是想要找這世家最美的容貌,便是要去皇帝的后宮去找。
我便是問他,皇帝是什么?
他擺了擺手,一臉苦悶,最后,沉默良久也只說了一句話:“反正就是人間最大的官嘛”
我只哦了一聲。
便是要去皇宮去了。
二哥卻是攔住了我,指了指他自己
?。骸澳憧次疫@風塵仆仆的模樣,能去?”
說著便帶我去了什么明云客棧,洗漱一番,還換了一身衣服。
二哥說,晚上行動要穿黑色衣服,可是他卻還是穿了身紅色衣服。
不過,他什么時候多了這么多紅色衣服的,平日里,他可是從沒穿過的。
我便是問了去
:“喜歡”
喜歡?這理由也太敷衍了去。
不過,我從沒見過那樣的他,一雙眼里什么也沒有,卻是充滿了希望與溫柔,與他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在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他像極了父親平日里看母親的樣子,恐懼著什么卻又期望著什么,終于,還是無盡的愛意占了全部。
卻不想一轉眼,那人便又恢復成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走,哥哥帶你去找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