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食人者”范克斯

　　坎布爾叢林的深處，一個騎著魔鹿的怪物現(xiàn)身了。

　　不平整的光頭上凌亂的縫線橫七豎八，血紅瞳，獠牙，骨瘦如柴。

　　原本應(yīng)該長著手與腳的地方被類似爪子一樣的動物肢體代替了。

　　勉強從他的鼻子和布滿裂縫的臉頰看出他應(yīng)該是個人或者是與人類有關(guān)的什么東西。

　　他就是曾經(jīng)大名鼎鼎的“食人者”范克斯。

　　現(xiàn)在，他的每一寸肌膚，甚至是每一滴血液都早已不屬于他，是的，他出賣了自己的血液和肌膚才換來現(xiàn)在不人不鬼的樣子。

　　如果把時間退回到五年前，范克斯絕對是一個在蘭開斯洛大陸可以只手遮天的人物。

　　五年前，他擁有著開采不盡的銀礦山，擁有著這個大陸上三分之二雇傭軍和幾乎全部奴隸，還有從蘭開斯洛大陸上各地送來的源源不斷的煙草、珠寶、琥珀、香料和舞姬。

　　五年前，根本就沒有伊力特尼亞這個國家，埃德蒙·埃弗頓也就只是一個無名小卒罷了。

　　誰知，接下來突然爆發(fā)的奴隸暴動把這一切都改變了！

　　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

　　在這之前，奴隸暴動，實在是太尋常了，監(jiān)工的鞭子抽得狠了些或是餓了幾天都搶不上吃的……總之，各種各樣的原因，什么原因都有可能引起奴隸的暴動。

　　解決暴動的一般方案也很簡單，無非出些錢，找來一隊要錢不要命的雇傭軍，很快就能把暴動鎮(zhèn)壓下去。

　　于是，在那一次的暴動，照例派了一小隊雇傭軍去鎮(zhèn)壓，結(jié)果，第二天，那隊雇傭軍隊長的頭顱就被扔進了他的莊園。

　　不對頭！

　　不對頭！

　　可能這回的暴動也許并不那么好解決！

　　然而一切也都已經(jīng)晚了。

　　更糟的是，他派去管理銀礦山的部下也被埃德蒙的人刺殺。

　　監(jiān)工們被公開處死，奴隸全都揭竿而起。

　　銀礦山?jīng)]了！

　　控制了銀礦山的埃德蒙開始利用白銀收買雇傭軍。

　　范克斯只得打開自己積蓄多年的寶藏地窖，取出其中兩顆拳頭大小的鉆石，暗地里收買了一支被埃德蒙雇傭的雇傭軍。

　　要錢不要命的雇傭軍果然陣前倒戈，成功把埃德蒙抓了回來。

　　范克斯最擅長折磨人，他把埃德蒙抓回來并沒有把他立即處死，而是先折磨他：范克斯心滿意足地得到了一根埃德蒙的右手食指，剁碎，然后烹制成了他最喜歡的香腸當著埃德蒙的面一口吞下，食人者，絕非浪得虛名。

　　從那以后，只要是提起“食人者”、“范克斯”的名字，埃德蒙雖然表面上裝作鎮(zhèn)定，但在心底里早已涌起萬丈波濤。

　　在那期間，埃德蒙就有了一個念頭：殺掉“食人者”，一血前恥！

　　后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范克斯因為抓了埃德蒙，被憤怒的奴隸們圍攻。

　　范克斯只得交出埃德蒙來緩和攻勢，然后趁機從密道出逃。

　　此時他已是孤家寡人。

　　沒有錢，雇傭軍怎么可能會為你賣命？

　　成群的怒吼著的奴隸可不是那么好對付的。

　　范克斯又沒帶多少珠寶。

　　本來以為鄰近的幾個領(lǐng)主會幫他一起鎮(zhèn)壓奴隸暴動，誰知，這些可惡的領(lǐng)主原來也覬覦他的財寶已久。恨不得他馬上死，然后瓜分掉他的財寶。尤其是帕沃爾的拜德國王，已經(jīng)掛上了他的通緝令！

　　高價通緝令吸引來不少賞金獵人。

　　似乎越是沒人的地方就會越安全。

　　那就往荒蕪人煙的地方跑。

　　……

　　誰知，下定決心一雪前恥的埃德蒙窮追不舍。

　　最后在絕望崖的峭壁上兩人終于做了了結(jié)，憤怒的埃德蒙一把把范克斯推下懸崖。

　　埃德蒙得償所愿，他有生以來唯一的恥辱也終于親手洗凈！從此他就是一個“無敗績”的國王了！

　　……

　　范克斯這里，一定是必死無疑。

　　生還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然而，并沒有。

　　懸崖之下雖然沒有水，但是卻有比水還強大的存在——女巫。

　　“這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邪能！”

　　女巫舔了一口范克斯的血如是說。

　　范克斯知道自己生前是多么的罪惡滔天，罪行也是罄竹難書，也許就是因為血液里有邪能？

　　……

　　奄奄一息的范克斯懇求女巫救她一命。

　　不能死！我絕對不能死！

　　奪走我的土地，殺害我的埃德蒙！我要你血債血償！

　　范克斯懇求女巫將自己復(fù)活。

　　于是，女巫用一種神奇的絲線和針，將范克斯零碎的肢體、殘缺的器官，一點一點的，就像是縫補撕碎的衣服一樣，縫在一起，因為有些肢已經(jīng)跌爛成了一攤?cè)饽啵耘字缓糜脛游锏膩泶妗?p>　　無數(shù)條絲線穿過范克斯零碎的肢體，絲線被染成鮮紅色，每當這時，血液就會順著絲線一滴一滴的流下。

　　“嘀嗒，嘀嗒，嘀嗒……”

　　縫好，拼接只是第一步，后面還要用蠟油將大大小小的裂縫粘合起來，防止血液溢出。再用一種特殊的藥水浸泡范克斯的心臟和胃、肺，以保證范克斯能夠繼續(xù)呼吸，進食。一開始，心臟上的幾個小洞總是一汩一汩的滲血，女巫就釘了幾個鐵釘進去，才止住了血。最難處理的就是腦漿，里面還保存著范克斯生前的記憶，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攤泡在顱骨里的淡粉色、布滿血絲且結(jié)有凝塊兒的糨糊了，其中少許從破裂的后腦勺迸濺出來，噴射在地上……

　　總之，這一遭比進地獄苦多了！

　　就這樣，女巫把他變成了一個個徹徹底底的怪物：血紅瞳、獠牙、利爪，和游蕩的惡鬼沒有什么區(qū)別。

　　作為回報，范克斯要每天都給女巫喝自己的血。

　　雖然淪為了女巫的“奶牛”，但是范克斯至少活了下來，并且還有“草”吃，還有女巫保護——一只在黑暗里能發(fā)出絢麗的光的魔鹿。

　　埃德蒙害他一無所有，以及埃德蒙如何把他推下懸崖，這些情景范克斯歷歷在目。

　　他找了個機會抓到了當年叛變的丑八怪弟弟加爾森，把當年那把用來割下埃德蒙手指的匕首交給了他。

　　他這么做，目的很明確，激怒埃德蒙，讓埃德蒙知道他并沒有死，讓埃德蒙來找他，他要報仇。

　　范克斯知道，埃德蒙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有“敗績”的。

　　關(guān)于他的丑八怪弟弟，加爾森，范克斯并不確定他是否還值得信任，于是女巫的事并沒有跟他多提。

　　要是埃德蒙知道有女巫的力量幫助他，早有防備來怎么辦？于是，他只是說懸崖下有水，僥幸活下來了。

　　這樣，埃德蒙肯定覺得他已經(jīng)不堪一擊，就會急著來取他的人頭。然后他趁機利用女巫的邪能殺死埃德蒙就能報仇雪恨了。

　　果然，前幾天從南邊飛來的信鴿告訴他：國王已經(jīng)上鉤了。

　　范克斯的魔鹿在黑暗的叢林中可以隨意奔跑、跳躍，能做到幾乎不發(fā)出任何聲響。

　　他此時正騎在魔鹿的背上在坎布爾叢林深處靜靜地埋伏，只要他一屏息，他和魔鹿就會慢慢變成半透明的形態(tài)，一般人肉眼根本無法察覺。

　　“沙沙沙”

　　叢林入口的地方有了動靜，范克斯詭異地笑了笑。他用獠牙咬破自己的手指，將黑紫色的血液滴在了一根巨大的藤條上。

　　巨大的藤條和血液一接觸就好像活了一樣，像只巨大的蟒蛇一樣扭動起來把把旁邊的一棵巨樹震得晃個不停。

　　“報告！那里好像有動靜！”遠處有人大喊著。

　　“我們?nèi)タ纯矗　?p>　　……

　　范克斯趁機騎著魔鹿一躍而過。

　　立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過來。根本沒人注意自己腳下的藤條。

　　“報告！看到魔鹿了！”

　　“追！”

　　“遵命！”

　　越往叢林的深處走，藤條就越多。

　　范克斯?jié)M意地笑了笑，然后屏住了呼吸，在一顆樹下他隱身了。

　　……

　　“父親，肯定是范克斯，沒錯吧?！?p>　　“神??！賜予我圣光，制裁那惡魔吧！”

　　父親驚魂未定，滿頭大汗，喃喃道。

　　“啊——”

　　忽然前面的士兵慘叫了一聲摔落馬下。

　　“怎么了？”

　　艾克王子拔出佩劍來揮砍眼前阻擋視線的樹枝、樹葉，不想?yún)s換來了更多的慘叫。

　　黑色，巨型的藤蔓高高甩起把人拍落馬下，然后地上的細一點的藤蔓會死死地將落馬的人纏住，直到窒息。

　　“是會動的藤條！這是邪能！我們對抗不了的！”國王身邊的護衛(wèi)隊長皮塔姆失聲喊道。

　　“少廢話！今天，誰敢當逃兵我第一個宰了他！”艾克王子晃了晃鋒利的佩劍，威風(fēng)凜凜地喊道。

　　“遵命！”

　　“報告！前方有魔鹿！”

　　前面的士兵又喊道。

　　“全體！追擊魔鹿！”

　　……

　　他們這里斗志越高，范克斯就越開心。

　　范克斯揮了揮自己的破布袍子，從破布袍子里抖出了一團煙霧，煙霧逐漸化成了小鬼兒。

　　“主人，我們聽從差遣?！蹦菆F煙霧化成的小鬼兒跪在范克斯腳下。

　　“把他們射成篩子！”

　　“遵命，我的主人?！?p>　　小鬼兒一跺腳，立刻從地底下鉆出來無數(shù)個像它一樣的小鬼兒。

　　十分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