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見昀覺得自己毛躁的狗頭有被漸漸安撫的趨勢,卻還是死死抿著嘴角,一言不發(fā)。
老爹,我的老爹啊,我這是治病救人才惹的禍事啊,難道讓我袖手旁觀?
那個臣妾做不到,女兒也做不到啊啊啊?。?p> 張長念眼睛微微一瞟,就知道小女兒眼珠亂轉,嘴巴還不服氣的微微撅起,心里不定怎么暴躁的在怒吼呢。
能壓制怒火不影響行為就行,張長念微微放下心。
如今女兒還小,有什么情緒,總能在臉上暴露一二,不像自己的長子,已經變得自己都看不透了。
今天傍晚,他就接到了兒子的電話,從廠子里打電話不方便,兒子也簡短說了一句,今天要抽空回家一趟。
正想著,堂屋門開,住在廠子宿舍里好幾天都沒有抽開身回家的長子張見晗,匆匆進門。
張見昀一改剛才的噘嘴,滿臉歡喜一下就撲進大哥的懷里。
“大哥——”
張見昀一聲充滿委屈又帶著拖音的“大哥”,差點把張見晗的心給喊碎了。
機械廠這段時間生產任務繁重,主任上個月還和他打過招呼,好好干,明年上半年就提車間主任,如果表現(xiàn)突出,一年之內就考慮將他加入廠委支部。
后一項,讓張見晗幾乎鉚足了勁表現(xiàn)。
如果能加入支部,無疑給自己全家加了一層較為牢固的保護。
他現(xiàn)在也不再多問多想,當時父親為何婉拒那個上級的好意,至今還是一個普通群眾,只要自己有了那個身份,妹妹今后的人后,又多了一層庇佑。
如此想著,他連續(xù)犧牲了將近大半個月的休息時間,幾乎除了必要的時間,全部泡在了車間里,效果也是非常明顯,產量和質量都有明顯提升,主任看見他就要夸獎幾句。
可就在今天下午,他無意間聽見了其他車間的人在議論,縣里似乎有宣傳部的人去了大隊里,了解一些情況并要做報道宣傳,他這才知道,他的妹妹,這幾天經受了多大的災難。
原本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張見晗就沒顧上吃飯,處理完事情,衣服也沒有換就匆匆趕回家里。
張見昀抱著自己兄長的脖子,眼淚剎那間就流了下來。
張見晗感覺自己厚實的卡其布衣領瞬間有些濕.潤,脖子里還有一股溫熱,默默嘆息,伸手拍拍自己小妹有些毛茸茸的腦袋。
“莫哭,哥哥回來了!”
狗頭再次被安撫,張見昀漸漸熨帖了。
吸吸鼻子,撒嬌般的將腦袋在大哥的胸膛上拱了拱,順便將眼淚擦干,睜著通紅的眼睛傻傻笑。
“哥哥,你依舊和原來一般好看!”
張見晗又摸.摸小妹的腦袋,眼中帶著一絲笑意。
“頑劣!”
張見晗匆匆扒拉幾口飯,和父親張長念去了東屋說話。
張見昀看著自己穿著灰撲撲迪卡布工作服卻還是難掩書生般秀氣的兄長,和自己原本如同教書先生般儒雅現(xiàn)在卻佝僂著背的父親一同消失在眼前,心里漸漸平靜下來。
忍,可。
但。
忍一時可,忍一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