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寂,我滕涼一字一句,全是為了宗門著想!弟子將機緣與宗門共享,宗門給予獎賞,雙方共贏,有何不可?諸位師兄,你們說,我的話有錯嗎?”
蛇目中年眼底閃過得意之色,聲音悲如泣血,眼光殷切地掃過眾人,煽風點火道。
他在心底冷笑:哼,宇文寂,就算你是刑堂堂主,又如何能壓住眾多修行者心底的貪念?
然而一眾長老、供奉對他的話語毫無反應(yīng),就連他平時頗為熟悉的幾名長老也是眼觀鼻,鼻觀心,沉默不語。
“滕涼,外門供奉,對宗內(nèi)弟子的機緣心生貪念,意圖奪取,本座指出后仍不悔改,反而煽動同門,今日按照門規(guī),剝奪供奉身份,逐出宗門,此生不得踏入無相宗?!?p> 宇文寂此刻正仔細地觀察著顧寒枝皮膚上逐漸隱去的符文。他目中精光閃爍,看也沒看滕涼一眼,便平靜地做出了審判。
“滕供奉,莫要自誤,快收拾好洞府,速速離去!”
幾名長老平日里沒有少收滕涼的禮物,見他還杵在原地,面上陰晴不定,猶豫一番后出言提醒。
“多謝道友關(guān)心,但宇文寂這廝行事如此霸道,目中無人,滕某不服!刑堂堂主,就是這樣濫用權(quán)力的?做出審判全憑個人感情,武斷粗糙!”
“說完了?”
顧寒枝軀體上的符文已經(jīng)完全消失不見,宇文寂這才轉(zhuǎn)過身體,冷漠的看著滕涼。
宇文寂的雙眼并不大,深褐色的雙眼仿佛死寂的寒潭一般幽深,看不出任何情感。
滕涼被他這樣看著,心底忍不住升起了一絲寒意,那雙眼睛似乎要吞噬他所有的心神。他不自覺的后退了好幾步,站定之后額角泛起一絲冷汗。
“宇文寂,滕某也不是不講道理之人,今日之事,你的判決滕某無法茍同。若要將滕某逐出宗門,只有掌教答應(yīng)滕某才肯心甘情愿?!?p> “心甘情愿?呵,你把門規(guī)當成了什么?”宇文寂嘴角掛起一起不屑的弧度,臉上的疤痕也因為這個細微的表情而扭曲,顯得更加恐怖,“違背門規(guī),不服判決,公然違抗。按照門規(guī),本座可以將你立地斬殺?!?p> 說著,宇文寂抬起負在身后,隱藏于斗篷之下的右手。這是一只怪異的右手,或者說它已經(jīng)不能用手來形容了,黝黑的仿佛樹皮一般的皮膚緊緊貼在骨骼之上,皮下沒有一絲血肉,骨骼的紋路透過薄薄的皮膚清晰可見。
宇文寂輕輕地用枯掌做出了一個斬擊的動作,只見一道黑色的劍氣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向滕涼射去。沒有飛沙走石的浩大聲勢,甚至一點點的破空聲都沒有。
“哼,宇文寂,你未免太過小瞧滕某,滕某雖不像你這般是名門出身,但也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諸位道友,你們也看到了,是宇文寂這廝先動的手,滕某出手反擊,也是無奈之舉?!?p> 滕涼雖然嘴上這么說著,但行動上卻是絲毫不敢大意,一道道的銘刻著防御術(shù)法符箓被他激活甩出,一時間他的身前出現(xiàn)形態(tài)各異的層層護罩。
如此之后他還是不放心,宇文寂給他的壓力實在太大,他咬咬牙,取出一面銅鏡形狀的法寶,吐出一口精血到銅鏡之上,同時催動法力,銅鏡中射出一道黑紫色的邪光,迎向劍氣。
滕涼此刻其實已經(jīng)是悔青了腸子,他乃是散修出身,修行至今,掠奪過小輩的機緣造化不知凡幾。他知道修行界的頂尖宗派都講究因果,從來不會過問小輩的個人機緣,才采取了相對委婉的方式謀取顧寒枝的機緣。但沒想到宇文寂的反應(yīng)竟然是如此果決而嚴厲。
“等擋下這一擊以后,我一定要趕快逃跑。”
邪光正面撞上了劍氣,將其淹沒后,滕涼松了一口氣,便準備施展遁術(shù),逃離此地。
他剛要催動法力,下一刻心底便是一寒,臉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邪光在淹沒黑色劍氣后,如同泥牛入海一般,被劍氣盡數(shù)吸收,黑色劍氣增大了一分,帶著不可阻擋之勢向著他繼續(xù)飛來。
一道道的護罩,在接觸劍氣后,如同白紙一般,紛紛被劍氣撕裂,而劍氣之勢竟沒有減緩半分!
“不可能!不可能!我的靈骨鏡乃是上品靈器,用心血全力催動,怎么可能擋不下你隨手一擊!哈哈,我知道了,宇文寂,你這個卑鄙小人!表明上隨手一擊,實際上一定是傾盡了全力!”
生死關(guān)頭,滕涼變得歇斯底里起來,精血仿佛不要錢一般,瘋狂地打在靈骨鏡之上,一道道更加粗大的邪光被他催發(fā)而出,試圖攔下這恐怖的劍氣。
“愚蠢?!庇钗募爬淅涞赝鲁鲞@二字后,便轉(zhuǎn)過身看著顧寒枝,幽深的眼中閃爍的奇異的光芒。
不會錯的,那個弟子身上的氣息,是賜死劍意!但是他身上的賜死劍意與我的似乎有些不同。
宇文寂心底默默思考著二者的差異,將右手重新負在身后,隱藏在斗篷之下。
若是擁有高超瞳術(shù)的修行者在此,一定會發(fā)現(xiàn)宇文寂那枯掌之上,赫然有隱藏著的符文在游動,形狀與顧寒枝身上的墨色符文一般無二!
“宇文寂!你該死!該死——”滕涼拼死抵御著劍氣的侵襲,余光注意到宇文寂的動作,目眥欲裂。
他那憤怒的表情下一刻便凝固了,黑色劍氣勢如破竹,瞬息之間便擊破所有邪光,就連靈骨鏡都“乒”地一聲,被它打得碎裂開來,然后劍氣打在了他的身上。
“……怎么……可能,滕某可……是……元嬰期……”
滕涼的話還沒有說完,身軀便像是被抽干了水分后又被烈火焚燒一通一樣,通體焦黑,看著和宇文寂的右掌形態(tài)無二。
“滕某不甘……”
破風箱一般的聲音戛然而止,焦黑的滕涼,被劍氣所分解,徹底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干!爺早晚有一天,也要像宇文師叔一般強悍。”
目睹了一切的屠歡緊盯著宇文寂的背影,眼神狂熱。
而岑笑則是雙腿一軟,后怕不已:要是暴露了身份,以宇文師叔的性子,他的小命怕是要當場交待在這里!
他很早之前就聽說過宇文寂的威名,但還是第一次看到此人出手。
宇文寂,無相宗曾經(jīng)的人相候選人之一,據(jù)說能與擁有道器人王冕的人相交手不落下風!
……
視線回到我們的主角身上,顧寒枝的筑基此刻也進行到了關(guān)鍵時刻。
青年原本空空如也的丹田此刻正下著傾盆大雨。
數(shù)不盡的天地靈氣沿著他那堅韌無比的經(jīng)脈涌入丹田,隨后被懸浮在丹田中一銀一黑兩柄小劍壓制下,凝聚成液化真氣,灑落丹田。
無窮無盡的液化真氣將丹田變成了一片海洋。而海洋之上,雙劍之下,一枚巨大的光團正在在同時被靈氣海浪、銀劍釋放的九命劍意和黑劍釋放的賜死劍意沖刷著,不斷地凝實、縮小。
最終,光團變成了一顆纏繞著銀色和黑色紋路的金色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