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也隨后走了進來,替我?guī)狭斯隗?,我們東籬的禮儀與其他國家不盡相同,又因我早前請旨與父皇,是以便省去了及笄禮的諸多繁雜流程,只是讓母后為我戴了發(fā)冠,換了華服,便在幾百御林軍的護送下朝天壇而去。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我才瞧見高聳的天壇,這天壇說起來已有七八百年的歷史,是前朝便留下的,為安撫民心高祖便一直沿用至今日。遠遠望去只見墨綠的琉璃瓦一層一層的疊蓋著,團紋復雜的瓦當在旭日的照射下顯得格外刺眼。
馬車來到隔天壇十幾米處停了下來,我也順著錢嬤嬤的手下了馬車,望著百來步大理石砌成的臺階,一步一步向上延伸。我只覺今日這頭冠格外的重。
這接下來的百來步是不能有人陪同我的,是以錢嬤嬤扶我下了馬車后邊與素欣他們規(guī)矩的立在了一處,而我則要一步一步的行至父皇母后身邊。
我才要朝前走,便感覺身后有一倒視線緊盯著我,我內(nèi)心欣喜,正要回頭。臂膀卻突然被人扶?。骸肮鞯钕?,不可回頭!”
耳邊傳來錢嬤嬤低沉的聲音,我停頓片刻,才慢慢挪了挪身子朝前走去。我知道他來了,正在人群中注視著我,是以我更不能行錯一步,踏錯一步。
來到父皇面前我規(guī)矩的行了跪拜之禮,只聽見郡王叔在父皇身邊大喊道:“以歲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p> 郡王叔話落,朝我鞠躬,我起身朝也朝郡王叔行了禮后,又朝父皇母后拜了一次,這才跪下。
后又見父皇身邊的裴公公手中拿著明黃的圣旨來到我身邊:“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長女憐音,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初長成人,紆余為妍蕙質(zhì)蘭心,特封為柔嘉公主。賜公主府于京,封地禹州?!?p> 我有些錯愕,歷來賞賜府邸是出嫁時,父皇才會讓人修建的,我愣著瞧了母后一眼,但卻看母后投來警告的眼神,我只得大聲道:“兒臣多謝父皇賞賜?!?p> 我話落,母后便伸手將我扶了起來:“如今是大姑娘了,說話做事可要懂分寸?!?p> 今日在百姓的矚目下我算是行了成人之禮。之后母后又讓人撒了吉錢,我起身后朝人群中望去,卻不見南宮墨的身影,可他身上獨有的彼岸花之味,我卻不會聞錯。
如今我既已經(jīng)成年,若是父皇不曾賜府邸,我住宮中到也沒什么,可如今父皇既賜了我府邸,我是段不能住在宮中的,回到宮中后,父皇又安排了一百二十名御林軍算是我的護衛(wèi),又從內(nèi)務府選拔了兩百來侍從跟著我去了公主府。
母后本想讓她身邊的劉嬤嬤大丫頭靜秋到我身邊伺候,可想到母后身邊本就沒什么可用之人,若是還將人給了我,那母后在宮中的日子可就更加艱難了。
申時左右,母后親自送我到城東的公主府內(nèi),這處府邸原是一個老商人的住處,聽說他前兩年帶著家人去了西瑾國,府中的奴仆也都遣散了,父皇與他倒是有幾分交情,便像他盤了這宅子來。我雖不曾來過卻也看得出來,這宅子是極好的,雖說不比宮中華貴,卻很是大氣,一草一木的布置不像個商人。
母后一路上囑咐了我許多,告訴我若是住不慣,就回宮中去,我也一一應了,再過些日子便是父皇花甲大壽了,是以,近日除了忙我笄禮之事,內(nèi)務府禮部也都在忙著父皇的壽辰,這次不比以往,父皇六十大壽,聽聞除了周邊小國外,便是南琦,西瑾也會派遣人來祝賀。
我既識不得其他國家什么人,自然也不曾將這事兒放在心中,將母后送出了門,父皇賜下來的宮人宦官也都由素和素欣小路子他們?nèi)グ才帕?,我獨自披披了件純白素錦桃花織繡的披風,就到了這后花園來,這園中有一亭子建在假山旁邊,初冬里,池水中的睡蓮也都干枯了,只留下干黃的葉子,我蹲在白玉石柱旁伸手去摸了摸這散爛枯黃的荷葉。
許是如今夜里降溫的緣故,摸著倒是柔軟的,不像是受了一天日曬的樣子。我四處轉(zhuǎn)著瞧了瞧,只見隔我不遠的之處還種著一株梅花,瞧著著細密的倒刺,該是綠梅了,除了在南宮府見過,便是只有二弟的宮中見過了,沒想到這府中竟也有。
我來到梅樹下,見一旁立著白玉石砌成的圓桌,若是來日天氣好了,在此處品茶下棋,也是極好的。
我心中想著,卻聽到墻頭上傳來一聲呲笑:“公主殿下,別來無恙啊!”
我尋聲望去,只見面容有些憔悴的南宮墨正坐在三米高的墻頭上,左邊是不曾抽芽的梅樹,右邊斜坐這一個白衣少年。
我有些急了,不曾想他今日會明目張膽的出現(xiàn)在這里:“你……怎么來了,不是說近日要閉關準備試煉嗎?”
我急著讓他下來,他卻坐在墻頭笑了笑:“本是想給憐音一個驚喜的,卻不想你早些時候便發(fā)現(xiàn)我了,早知道我就該忍著不去看你!”
我聽了他的話這才落了心,果然是他,我沒有猜錯,如今聽他親口承認,我心中一暖,這些年他總是偷偷讓人送藥來,說是治我心疾的,我吃著確實比宮中太醫(yī)的方子還好上許多。
“我早知你來,便是你不去也瞞不過我!只是你每年我的生辰都要偷偷回來,你師傅他可會刁難你?”
我馭著輕功,輕輕一跳來到梅花樹干上,坐在他旁邊問道。
雖只我才來,他卻伸手將身后的匣子拿了起來,一個轉(zhuǎn)身便跳了下去,自下而上望著我:“我?guī)煾抵牢业男乃?,哪里會刁難與我?!?p> 我不理會他,自身在墻頭坐著,假裝不在意他藏在身后的匣子道:“哼,你慣會糊弄人的,我才不信?!?p> 我輕哼了聲,便撇過頭去,余光卻飄向他,想看他究竟是合反應。見他果然偷偷瞄我,我心中一動,一個閃身邊朝他而去,許是我動作太快,他竟癡癡的愣在原地,直到我將他手中的匣子抱在懷里,他這才回過神來滿臉笑意來:“堂堂公主竟也干這種強搶的勾當!”
我不理他的調(diào)侃,只抱著匣子歪著頭看了他一眼:“也沒人規(guī)定公主就不能干這種勾當!”
眼見他正要過來搶,我竟玩心大起,突然“啊……嘶”了一聲,手中的匣子順著我的身聲便掉落在了地上,南宮墨見我如此,便也顧不得其他,三步并做兩步的來到我跟前,拉著我的手就四處翻看著:“怎么了,可是傷到了哪里?”
我見他神情緊張,突然有些后悔這般整蠱他,可又忍不住笑出了聲“呵呵……呵?!蔽逸p笑了幾聲,本以為他會責備我,卻突然感覺腰間一沉,待我回過神來,卻早已被他禁錮在懷中,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清香,我默默的閉上了眼睛。若是能一直這樣抱著他,也不錯!
我想著,他卻突然道:“憐音不想知道我?guī)Я耸裁磥???p> 我自他身邊的白玉石凳上坐下,看著他推過來的匣子,沒好氣的看著他推過來的匣子道:“除了衣裙,想來也沒有什么了!”
他卻突然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梁,言語之間藏不住的寵溺:“傻丫頭,還真不是?!?p> 他這話這倒是讓我有些好奇,以前我的生辰,他不是衣裙就是簪子的,這次竟換了花樣。
我有些遲疑,但還是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將匣子打開了來,只見匣子中平躺著一枚玉佩,在月光的照射下內(nèi)里透出點點藍光,仔細瞧了又見玉佩中有細小的流水輕輕劃過。握在掌中有一股暖流劃過。我有些震驚的看著他。
他卻調(diào)笑道:“可還喜歡嗎?”
我點了點頭,正要問他這玉佩是否還有一枚,便聽到身后有急切的腳步響起,我正要讓南宮墨回避,卻見素欣已然站在離我們不遠處的小木橋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見此,也只好道:“什么事!”
素欣這才回神過來:“啟……啟稟公主,二殿下來了!”
我揮退素欣:“知道了,讓他進來吧!”
我話語才落,遠處便響起景寒的聲音:“大皇姐,怎的竟躲道這里來了,快來看看我……”
我聽到景寒的聲音愈來愈近,可南宮墨竟也沒有要躲他的意思,我白了他一眼,見他不為所動,我只得起身朝景寒走去:“二弟怎么得空過來了?!?p> 景寒并不曾與我講話,而是一臉震驚的瞧著立在一旁的南宮墨,磕巴著道:“他……南宮公子”
這時南宮墨才躬身行禮道:“見過二皇子!”
我見景寒還是一直不說話,便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寒兒!”
景寒這才回過神來道“南宮公子免禮吧!”
我讓素欣去泡了茶,又拉著景寒來到南宮墨身邊坐下,我見他二人似乎有話要說,便起身道:“我……去讓人傳膳,二弟還沒吃飯吧!”說罷一溜煙的朝廚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