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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叉左右為難。
放在往常,他才不會去介入黎族內(nèi)部的爭斗。就算黎族要造反,頂多也就攻擊縣城或衛(wèi)所,鮮有波及普通村落的情況出現(xiàn)。
生黎因居住環(huán)境惡劣,所以族中男子多是悍勇善戰(zhàn)之人,且團結(jié)無比。一旦與生黎峒人發(fā)生沖突,往往需要面對整峒人的攻擊,即使是他也感覺頭痛無比。
這棵數(shù)雖然高大數(shù)丈且枝繁葉茂,可生黎獵人的感覺何其靈敏,只要其登入樹冠,魚叉將再無法隱藏蹤跡。
只看對方處理劉三的手法,便知道此番定是峒中機密大事,任何知悉此事的外人都將被滅口。
憑這兩個人當(dāng)然奈何不了魚叉,可一旦發(fā)現(xiàn),麻煩卻再所難免。特別是在這山高林密之處,要甩掉一群生黎獵人的追殺,絕非易事。
正在犯難之際,一聲清越的鳥鳴遠遠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陣陣箭矢破空之聲。
正在攀爬的生黎獵人嘟囔了一句,縱身躍下,輕輕落在草叢中,打了個滾直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撲去。
幸運逃過一劫,心知絕不宜摻雜其中,可魚叉哪里按捺得住心中的好奇。稍一猶豫,幾個閃落便消失在生黎獵人離去的方向。
等魚叉趕到時,山道中激戰(zhàn)正酣。
十幾名熟黎且戰(zhàn)且逃,沿途還散布著十余具尸體,無數(shù)的箭矢插在附近的草叢樹木中,更顯戰(zhàn)況激烈。
這些熟黎雖然無一庸手,可事出突然,以有心算無心,對方的人數(shù)更遠在他們之上,轉(zhuǎn)眼間便落在了絕對下風(fēng)。
伏擊的生黎分布在山道兩邊的密林中,并不現(xiàn)身,只是不斷呼號著,射出一支支箭矢收割自己的“獵物”。
魚叉暗暗叫糟,這是典型的驅(qū)趕猛獸的手法,以弓箭和呼叫控制其逃走的路線,最終的目的便是將其趕入精心設(shè)下的包圍圈,再無逃生的可能。
埋伏的生黎至少在百人左右,觀其箭術(shù)及行動速度,無一不是精悍獵手。若被伏擊的對象是魚叉,逃出生天的可能也微乎其微。
無意插手生黎和熟黎的糾紛,魚叉自知久留無益,正欲悄悄離去,一個熟悉的聲音卻從山道傳來:“符多克,你好大的膽子,擅殺同族,黎山大神一定會降罪烏石峒!”
竟是馮軒朗的聲音!
魚叉微微詫異,這聲音與馮軒朗平日里的那種中氣十足,且滿是從容威嚴略有不同??烧犞?,卻有八成相似,足以以假亂真了。
“哈哈哈!”一道粗獷的噪音傳來:“王欽之,別在那里裝神弄鬼了,你那些伎倆救不了你們的命!”
聽到這個名字,魚叉心中一動,立即將目光投入正在奔逃的人群之中。
說起來這個王欽之他還認識。
王欽之在黎族青年中頗有聲望,不過卻并非其勇武,而是博學(xué)多才。熟黎深受漢族影響,是以其子弟們多有外出求學(xué)之舉。
這王欽之正是其中之一,在十二歲時便通過鄉(xiāng)試有了秀才的功名,有黎族中有神童之譽。雖然其后屢試不弟,但其風(fēng)頭絲毫不比黎族族長弱半分。
因其一心推動黎族向漢人學(xué)習(xí),經(jīng)常與馮氏子弟交往,魚叉也在南山守御千戶所與其有過一面之緣。
只是魚叉并不喜文,當(dāng)初只因深受不識字之苦,請了一名老先生教授自己及村里小孩,也只是達到能識文斷字的程度便作罷。
兩人自然沒多少共同話題,當(dāng)時也只是打了個招呼而已,倒是后面馮令正數(shù)次提及,讓他略有些印象。
說起來這王欽之也是個趣人,除了博覽群書外,尤其擅長口技,更精通瓊州各地黎、漢方言。之所以被馮令正多次提起,概因其到處找馮氏子弟尋求贊助,說是要走遍天下,學(xué)盡所有語言。
思慮間,一道有別于前的聲音響起:“多克吾兒,你干這種壞事,祖宗不會饒過你的!”
“混蛋!”符多克聞聲暴走:“我一定要撕爛你張破嘴,割下舌頭泡酒!”
魚叉為之莞爾。
之前只是聽說,現(xiàn)在終于親聞王欽之的口技之妙了。馮軒朗的聲音已經(jīng)足以以假亂真了,符多克父親的想必也不會差到哪里去,否則哪會讓對方暴跳如雷。
王欽之顯然技不止此,一邊逃,一邊模仿各種聲音痛罵符多克。后者被氣得已經(jīng)無力回敬,只可惜戰(zhàn)局卻并沒有因此受到影響。
不多時,王欽之等人被趕到了一座山谷。山谷并不深,三面俱是陡峭的崖壁,一道飛瀑垂下,紛紛揚揚灑入深潭之中。
“繼續(xù)叫,你不是挺能說的嗎?”一個雄壯魁梧的男子從林中現(xiàn)身,手握一把黎族特有的長刀,惡狠狠地盯著王欽之。
見已無路可逃,王欽之臉色鐵青,卻再不敢嘴硬。
“烏石峒主?!敝耙恢痹陉犖橹胸撠?zé)斷后的中年男子擋在王欽之面前,眼神絲毫不讓地與符多克對視:“我牙叉峒與你們素?zé)o仇怨,要殺我們,總得有個理由吧!”
符多克冷冷一笑:“符季卜,你少裝無辜了。你這次帶著王欽之這小混蛋,悄悄去找馮家,誰不知道肯定是要出賣我們!”
“悄悄?”符季卜嗤的一笑,怒道:“霸絕令出,明明是族長讓我前去詢問馮家所為何事,哪來的悄悄。”
馮氏的霸絕令可以號令整個嶺南諸族,雖然其后因各族與朝廷多有紛爭,馮氏又始終站在朝廷一邊而生出隔閡。但至少在表面上,各族仍然要遵從當(dāng)年與冼夫人達成的承諾。
符多克伸出一只手:“族長的信物呢?”
符季卜聞言一愣,頓時明白過來。
馮軒朗的霸絕令一出,收到消息的黎族諸峒惴惴不安。黎族此番圖謀起事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之所以拖延不決,便是諸峒之間意見并不相同。
牙叉峒主符季卜深知與朝廷實力相差巨大,起事根本沒有成功的希望,一直以來都是主和派的代表人物,在諸峒中頗具人望。
族長符那渾極具城府,表面上不持立場,暗地里卻利用族長權(quán)力不斷扶持主戰(zhàn)的峒主。這一次派符季卜出使馮家,顯然已存殺一儆百之意,哪里會給什么信物。
符季卜初時只道事發(fā)倉促,并未多想?,F(xiàn)在才知道,自己從一開始便落入別人的圈套,連此次的路線也是精心挑選。
想到自己一死,黎族諸峒必然起事,符季卜不由感到一陣絕望:“蠢貨,安南派來那人只不過把我們當(dāng)棋子,你們卻偏偏信以為真?!?p> “就你聰明?!狈嗫瞬粸樗鶆樱骸皾h人進一步,我們就要退一步,憑什么!中官天天逼我們要貢品,日子還怎么過,反正都沒活路,拼一把至少不用這么窩囊!”
魚叉本只打算袖手旁觀,可一聽到安南牽涉其中,頓時眼睛一亮,再無法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