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電梯門緩緩打開，住院部一樓燈光昏暗，落針可聞。
林玉跟在接他的人身后，走出電梯。
這人正是早上在門口跟他搭話的陌生男人。
“果然不是一個普通路人，”林玉心情復(fù)雜，對于兩種力量的對抗有了更深的認識，大概從他出車禍醒來，兩種力量就隱藏在周圍，無處不在。
林玉穿著雙運動鞋，走在瓷磚地面上。摩擦發(fā)出的吱呀聲回蕩在空曠寂靜的一樓大廳，顯得尤為刺耳。他手心冒汗，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個場景，煙氣升騰，無數(shù)怪物蜂擁沖出，胡子哥一方也閃出一票復(fù)仇者聯(lián)盟，雙方一通大戰(zhàn)，片刻就把這里拆成平地。
走在前面的男人似乎感覺到了林玉的緊張，笑了笑：“別緊張，局里已經(jīng)把這里清理干凈了?！?p> 林玉剛想喘口氣，這人接著說：“不過頂多堅持十分鐘?！?p> “……”
好在一樓面積不大，從電梯走到門口只用了兩分鐘。
本來已經(jīng)鎖閉的住院部樓門大開，門外停著一輛破舊的面包車。
林玉走出樓門的一瞬間，面包車滑動門嘩啦一聲被從里面拉開。
“哥們兒，我就送到這兒了，走好?！蹦腥伺牧伺牧钟窦绨颍皖^把煙點著吸了一口。
林玉心想你要不會說話就別出聲不行么，走好你大爺。事已至此，林玉抬腳踩在面包車門檻上，卻又頓了一下，扭頭說道：“保護好我的朋友和家人?！?p> “沒問題，哥們兒，放心上路，”男人笑了笑。
“……”
林玉在滑動門關(guān)閉的一瞬間，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人生踏上了一條永遠沒法回頭的路。
面包車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男人站在住院部門口，慢慢吐出一口煙。
一個鬼影出現(xiàn)在他身后，鋒利的尖刺閃耀著寒光。
男人彈飛了煙頭，嘟囔一聲：“真是麻煩?！?p> ——————————
凌晨的十字街頭，一輛印著快遞公司廣告的廂式貨車疾馳而過。
封閉的車廂里堆放著許多紙箱子，還有兩個人，一男一女。
廂頂有一個LED燈忽明忽暗。
“我們還要換幾次車？”男人問道。
“不知，”女人回答。
男人正是林玉，這時已經(jīng)一頭霧水。打從醫(yī)院出來，面包換捷達，捷達換大貨，大貨換大奔，大奔換廂貨，一頓操作復(fù)雜至極，卻只在市里轉(zhuǎn)悠，兜了不知多少圈子。
女人是在面包車上為林玉開門的人，換車時也一路跟著他，問什么只會回答不知。不過，林玉好歹問出了名字，十分溫婉動聽——建國。
這名字，聽著就讓人很踏實，林玉這樣告訴自己。
建國的顏值卻沒有名字那么特別，兩個詞語就能概括：五官端正，身材勻稱。因此，林玉沒有絲毫的旖旎心思，再加上建國板著臉，除了眨眼沒有別的動作，車廂里除了無聊就是尷尬。
就在林玉以為要一直繞到天亮的時候，車身一震，似乎停了下來。
隔了幾分鐘，車廂門被打開，有人出聲：“下車吧?！?p> 林玉跟著建國跳下車廂。
一個瘦高的男人塞給林玉一把車鑰匙，一笑露出白牙：“搞定了，你想去哪兒，開這輛車去吧?！?p> 林玉楞了一下：“我自己開車去嗎？”說著看了下建國。
建國終于做了一個除眨眼以外新的動作——皺了下眉頭。
瘦高男人笑出了聲：“哈，當(dāng)然是你自己，一會兒有人會給你打電話。”
林玉知道這些人不僅不愛說人話，干的事情也非常離奇，正常人沒辦法理解，只好點點頭，沖建國擺手：“再見，建國?！?p> 建國又皺了下眉頭。
林玉順著剛才瘦高男人指的方向，走了幾步，看清楚了黑不隆咚的樹蔭下停著的座駕，頓時無語凝噎……是那輛從醫(yī)院把他接出來的破面包車。
瘦高男人和建國站在車廂前，目送林玉駕駛著面包車遠去。
面包車雖然破，但是過彎很瀟灑，如果不是有一個尾燈時亮?xí)r不亮，那就更挑不出毛病了。
“哎，局里太摳門了……”瘦高男人齜牙，又想起了什么，問道：“劍國，你有沒有告訴他你的名字？”
“有。”
“哈哈哈……”瘦高男人大笑。
“怎么？”
“沒事，總有一天，他會明白仗劍傾國究竟是什么意思?！?p> ——————————
“林玉?！?p> “嗯，我已經(jīng)離開了濱海市。”
“好，無論你準備做什么，不要讓我失望?！?p> “你們不準備監(jiān)視我？”
“為了給你這個機會，我們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三天，你有三天時間不會被任何力量監(jiān)控，三天后，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做出正確的選擇?！?p> 林玉掛掉電話，握緊了方向盤。
胡子哥的話說的很清楚，他擁有三天不被監(jiān)控的時間，不用換手機，不用藏起來，絕對的自由。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胡子哥代表的力量一定與黑西裝一方有激烈的交鋒和談判，不過這些都和他沒關(guān)系，他只是個普通人，只想給自己兄弟一個交代，給朋友親人一個平安，即便這一切需要他付出生命也無妨。
他要獨自前往南河村，調(diào)查清楚玉牌的來源，弄清楚自己和神秘力量究竟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朝陽躍過地平線，又一個晴朗的早晨。
一輛破舊的面包車在高速上一路疾馳，載著林玉奔向目的地——西山省仁縣。
仁縣位于西山省北部，是一個極其普通的N線小城，發(fā)展緩慢，人口不多?？h里的年輕人大多喜歡到大城市工作，導(dǎo)致當(dāng)?shù)胤績r很低，消費水平自然也不高，連個肯德德都沒有，更別說麥當(dāng)當(dāng)。
縣城里唯一一家賣漢堡的地方，是一家叫麥當(dāng)基的山寨快餐店。
中午一點多，驅(qū)車8個小時的林玉把車停在麥當(dāng)基門口。
重新踏在故鄉(xiāng)土地上，林玉感到十分親切。父母是在他大學(xué)畢業(yè)之后才定居濱海，算起來，他已經(jīng)有三年沒有回來過，這家麥當(dāng)基就是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發(fā)小在經(jīng)營。
他并沒有通知發(fā)小自己會回來，但是回到故鄉(xiāng)的那一刻，突然很想見見三年未見的兄弟。
之前與發(fā)小一直通過手機聯(lián)系，聽說店里的生意越來越差，隔壁縣有正版，沒人吃山寨了。林玉這會兒瞧著，果然門可羅雀。
這時，從店里走出來個矮壯的男人，看到林玉猛地愣住。
“東子，我回來了，”林玉大笑。
東子笑了笑：“走，老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