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怎么也想不到,黃尚貴為后土至尊,居然會以傷換命的打法來跟自己這個刺客交手。
看著黃尚冰冷的寶劍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少年無奈道:“動手吧,既然技不如人,我也就不心存幻想了?!?p> 當死亡威脅就在眼前時,少年似乎忘了之前的約定,少年能忘,黃尚可不會忘,當下便收回寶劍說道:“怎么?安兄難道是個不守信用之人嗎?”
“什么?”
“方才不是說好了嗎,若寡人勝了,安兄則告知真實身份,如今安兄卻要一心求死,何故?”
還沒等少年反應過來,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劉公公突然拉著一個醫(yī)生模樣的人跑到了黃尚跟前。
看見黃尚腰間正在流血,劉公公這時急的都忘了跟黃尚行禮,只是大聲吼道:“我說你快點啊,大王要是有個什么好歹,當心汝的腦袋!”
從來來無影去無蹤的劉公公再次出現,黃尚還是忍不住的問了一句:“公公,寡人不是嚴令禁止所有人靠近議政殿嗎?”
看著族醫(yī)正在給黃尚包扎,劉公公這才看向黃尚行禮道:“嘿嘿,老奴聽聞大王與刺客獨處一室,心中擔憂,才自作主張進了這議政殿,還請大王責罰,不過還好老奴及時帶著族醫(yī)進來,要不然大王尊體受損,叫老奴將來有何顏面于地下再見先王啊?!?p> 對于劉公公,黃尚也懶得說什么,只是還沒等黃尚開口,卻見劉公公盯著少年看的仔細,那眼神也不似看待刺客的眼神,好像是想通過觀察回憶起什么。
“我們...是否見過?”
看了許久之后,劉公公才開口問了這么一句。
少年方才輸了,就要兌現承諾,現在又被劉公公看出了什么,自然不好再隱瞞自己的身份。
當下少年便說道:“公公不必猜了,宮中規(guī)矩,凡大王子以下王子自出生后在宮中養(yǎng)育三年,三年之后則寄養(yǎng)在重臣或者大族族長家中,若大王子繼位前薨逝,則從剩余王子中挑選一位回宮撫養(yǎng),若大王子順利繼位,則其余諸王子必須陪葬于先王陵寢,黃黯三歲之前一直待在這王宮之中,公公想必是見過不止一次,有些印象也不足為怪?!?p> 此話一出,黃尚和劉公公俱是驚訝的呆愣在原地,不知該以何種表情何種態(tài)度何種言語去面對這位自稱黃黯的少年。
不知過了多久,黃尚才問向劉公公:“公公,他口中的黃黯,莫非是...”
被黃尚這么一問,劉公公也從驚訝之中清醒了過來,隨即臉色凝重地答道:“威王早崩,僅育有五子,皆以單字命名,從大王子開始,依次曰尚、殤、黯、晦、靈,黃黯者,乃威王三子,與大王子黃尚同為威王妃所嫡出。”
按王室規(guī)矩,除大王子外,其他王子最后基本上都會殉葬,故而命名之時多取不詳不吉之字,而直到五子名字的人,除了收養(yǎng)王子的重臣或者大族族長,就只有先王和劉公公,就連生育他們的母妃都不知道他們名字。
此人能說出這個姓名,并且長相與黃尚頗為相似,再從年齡上看,就足以證明此人是三王子無疑。
“三弟?”
一臉不敢置信的黃尚用極盡顫抖的聲音喊出了這兩個字,然后竟又是不知該如何再言語。
劉公公此時并不知道黃尚的內心有多么的復雜,也不知道黃尚此時此刻腦海里想的是什么,作為威王近臣,他有義務確定黃黯身份。
當即便問道:“三王子黃黯與大王子黃尚因一母同胞,故而長相相近,然黃黯者背部有一塊手掌大的暗紫色胎記,不知您是否愿意脫去上衣,讓老奴看看?”
事已至此,黃黯也沒再隱瞞,毫不猶豫的脫下了上衣,又轉身背對著劉公公和黃尚。
黃黯一轉身,背上之胎記就出現在了黃尚和劉公公的眼前,如此一來,此人三王子黃黯的身份就是鐵板釘釘的事實了。
經過了這么長的時間去接受這樣一個現實,黃尚和劉公公心態(tài)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只聽黃尚這時問道:“三弟,你處心積慮的接近寡人刺殺寡人,是在恨寡人和父王嗎?”
“哼,汝覺得汝有資格稱呼我為三弟嗎?”
“這...”
“汝覺得,我們這些本該殉葬的王子不該恨你和威王嗎?”
“...”
威王駕崩之后,眾王子全部陪葬,只有黃尚存活并成為了后土至尊,一個極盡榮華一個身死魂消,兼職就是天壤之別,面對著這樣不公平的待遇,黃尚的確不知該如何面對黃黯,就連黃尚自己,都深惡痛絕這樣殘忍的規(guī)矩,此時又怎么會去反駁黃黯呢。
見黃尚一副內疚的模樣,一旁的劉公公此時說道:“黯王子,王位傳承歷來殘酷,威王在世之時也不想讓自己的親生兒子給自己陪葬,可是為了后土安定,王者不得不做出巨大的犧牲,這是萬不得已之事??!”
還沒等黃黯反駁,劉公公就繼續(xù)說道:“其實,您不該恨威王和尚王,威王在位期間就曾經多次試圖改變這種規(guī)矩,可是王者并不是萬能的神,不是想改變什么就能改變什么的,尚王和威王一樣,都是在孤獨的世界里艱難成長起來的,他們也渴望有兄弟幫扶陪伴,您要理解他們才是??!”
“理解?如何理解?劉公公的意思是不是希望黃黯現在就自刎于此才算理解王者的苦衷啊?”
本來早就應該死在威王陵寢之中的三王子黃黯,現在還活的好好的,這簡直就是史無前例的事情,劉公公又只是黃壤氏的一介家奴,哪里有權決定黃黯的生死。
見劉公公只是無奈地搖頭,也不多做言語,黃尚長舒一口氣說道:“三弟,既然你沒死,寡人也不愿再造殺戮,你我一母同胞,本就是最親近之人,雖然寡人不知現在該如何對待你,但是寡人可以保證,寡人之手足骨肉,絕不會再被如此荒唐的規(guī)矩殺害,至于其他的事,寡人需要時間好好想想,公公,帶三弟下去吧,好生招待,只要三弟不出宮,便不要加以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