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皓首白髯,虎背熊腰的亳蟲寨族老帶著幾名持刀大漢堵在了議事房正廳門口,短須的厲聲質(zhì)問,長須的借著昏暗的燈光掃視正廳內(nèi)的一片狼藉,臉色陰沉。
“你們真的想知道答案?”
黎遠(yuǎn)站在正廳里側(cè),正對從廳門一步步走近的幾人。
“廢話少說!”
短須族老邁步向前,高大的身軀相比于黎遠(yuǎn)矮小的個子極具壓迫力,他的目光掃過布滿裂紋、詭異不再,只是略有些奇怪的鼠身人面雕像,最終緊緊定格在黎遠(yuǎn)四尺高的個子上。
“莫要逼我們用強!”
“用強?”
“你們有這個能力嗎?”
黎遠(yuǎn)笑了起來,語帶嘲諷,黑色的瞳孔微微泛綠,“不要告訴我,就憑你們手中的刀?”
“還請閣下告知之前發(fā)生的事,以及寨主和岐莪的下落,”長須族老伸手?jǐn)r住幾乎要撲上去的短須,強自壓下心中隱隱的不安,“這總該不是什么難言之隱吧?”
“當(dāng)然不是,”黎遠(yuǎn)拿起供桌上鼠身人面的雕像,順著裂紋輕輕摩挲著,“我可以告訴你們,他們已經(jīng)死了?!?p> “死在我的手上,而且死得連渣兒都不剩。”
“小兒!”
短須族老再也無法抑制住自己的沖動,高舉大刀凌空躍起。
“劈山!”
狂暴的力量涌入這一劈之中,空氣驟然被排開,洶涌的風(fēng)妄圖吹開黎遠(yuǎn)斗笠上的遮面黑布,但黑布微微的抖動,證明了此舉的無用功。
“小心!”
長須族老瞳孔緊縮,驚呼出聲,但在黎遠(yuǎn)伸出左掌的時候,便已經(jīng)遲了。
黎遠(yuǎn)略微側(cè)身,避開刀鋒,左手伸出,輕飄飄印出一掌,正中短須族老左胸。
“噗——”
好像被蠻牛沖撞,短須族老噴出一口夾雜著肺葉碎片的鮮血,大刀脫手,在清晰可聞的骨裂聲中飛出,狠狠摔在其余興師問罪的幾人身前,死死睜大眼睛,沒了生息。
即使黎遠(yuǎn)站在七八米外,也可以清晰看到短須族老深深凹陷的胸膛。
“岐胛!”
長須族老悲聲大呼,撲到尸體前,將顫抖的手探到對方胸膛上,然后紅著眼睛死死盯著黎遠(yuǎn)。
“心肺俱碎!你好狠!”
不過黎遠(yuǎn)這一掌顯然震住了幾人,長須族老身旁的幾人舉著刀,隱有退縮之意。
黎遠(yuǎn)張口正打算嘲諷,忽然靈臺一清,眼中淡淡幽綠隱去,變得漆黑如墨。
他沒有回應(yīng),就直直站在供桌旁,一身黑衣斗笠在長須族老幾人看來,可畏又可恨。
大廳忽然搖晃起來,昏黃的油燈從燈架上掉落,砸在地面上,變成一攤?cè)紵幕鹩汀?p> 石壁出現(xiàn)了裂痕,木板墻壁開始扭曲變形,“咔嚓”“咔嚓”的斷折聲不絕于耳,地面傾斜,短須族老的尸體滑動,將已經(jīng)發(fā)揮不出十之一二實力的幾名驚慌大漢絆翻。
“地震了?”
黎遠(yuǎn)穩(wěn)住身體,忽然掠向一旁,在他之前站立的位置有一只粗如水缸的觸手轟碎石層而出,大小不一的石塊四飛,在廳門口砸出幾聲慘叫。
“重生教派的后手?”
黎遠(yuǎn)揮掌拍飛飛向自己的幾塊大石,看向在空中揮舞的觸手,“為了一處布置做出如此大的動靜,我很好奇這亳蟲寨究竟隱藏著你們的什么秘密?”
碎石四飛,幾道身影跌跌撞撞地向出口奔去,只留下岐胛幾乎被碎石掩埋的尸體。
“這里要塌了?!?p> 黎遠(yuǎn)抽身飛奔,一只觸手再次從地面下伸出,在空中彎曲,呼嘯著向黎遠(yuǎn)落下,若這一擊落實,在襲擊者看來,黎遠(yuǎn)必有損傷。
黎遠(yuǎn)的靈魂血海蕩起波瀾,血海扁舟上那一座古樸的石臺上升起一枚字符,從血海中沖出,步入現(xiàn)實,印在空中猙獰的觸手上。
觸手停頓了兩息,而后落地,石層破碎,山洞徹底坍塌,強烈的沖擊波和巨響響徹整個歧舸山山谷。
黎遠(yuǎn)已經(jīng)沖了出來,他拽著議事房門前石臺邊緣的藤梯,借著沖力如靈猿般從藤梯頂端滑落至另一端,在三丈高空輕輕一躍,穩(wěn)穩(wěn)落地。
整座山體幾乎塌了一半,一堆碎石上煙塵彌漫,很顯然,長須族老那幾人并沒有及時逃出來。
“來了!”
黎遠(yuǎn)目光一凝,山石堆開始顫抖,幾根觸手探出,緊接著是一顆有半間房屋大的猙獰頭顱。
“吼!”
巨獸鉆了出來,單是身軀,便足有六丈長,站在坍塌的山體前,頭顱擺動,好像從史前走出的巨獸。
“亳蟲,”黎遠(yuǎn)與巨獸燈籠大的猩紅巨眼對視,看到的只有殺戮的欲望,“只有殺戮欲望的巨亳。”
無毛,三足,兩首,通體漆黑,背上及身側(cè)有八根巨大觸手?jǐn)[動,毫無疑問,是重生教派造出的畸變體。
“這將是一場有意思的戰(zhàn)斗?!?p> 巨亳一首張開血盆大口咬向黎遠(yuǎn),粗壯的尖牙上滴落腥臭的口水,這只從議事房下的山體中沖出的巨獸,再次對黎遠(yuǎn)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黎遠(yuǎn)身形閃動,轉(zhuǎn)瞬間掠過三丈,避開巨口的撕咬,但巨亳的一足從黎遠(yuǎn)頭頂當(dāng)空落下,投下一片陰影。
“轟!”
新鮮的泥土翻飛的同時,三根觸手從不同方向迅速探向黎遠(yuǎn),勢要封閉他最后一點躲閃的空間。
“此掌有名,為疾!”
血肉紛飛,黎遠(yuǎn)揮掌從觸手的包圍圈中打出一個一人大的窟窿,身形閃動間,又躍出六丈之遠(yuǎn)。
“轟——”
兩根觸手徹底斷裂,一根觸手也搖搖欲斷,巨亳發(fā)出一聲憤怒的嘶吼,仰天咆哮。
山谷邊緣升起一道道黑色光柱,在山谷上織出一張遮天蔽日的大網(wǎng),將亳蟲寨中寨民的哭喊和憤怒的吶喊,局限在山谷之中。
“封禁?”
黎遠(yuǎn)拉開與巨亳的距離,斗笠下的眼睛微瞇,“法陣?”
“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從山谷各處傳來,黎遠(yuǎn)循聲看去,只見視野所及之處,每一個寨民都化作了一道黑煙。
無數(shù)道黑煙從四面八方升起,紛紛涌進(jìn)巨亳身體中,巨亳的身軀開始膨脹,道道黑色的紋路在它身上織出一幅幅神秘的圖案,那是來自異界的圖騰與神秘祭祀。
“吼——”
巨亳身軀漲大了近五倍,真正成為了一只從蠻荒走出的巨獸,黑色的煙氣將它籠罩,邪惡,不詳。
“麻煩了?!?p> 黎遠(yuǎn)如一只螻蟻般站在巨亳旁邊,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