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劍,不是單純的將劍拔出。
而是第一式出劍。
劍在鞘中所蘊養(yǎng)的劍意,將在拔劍式中悉數(shù)涌出。
這一式,亦名初現(xiàn)崢嶸。
宏澤拔劍的姿勢很優(yōu)美,同樣,也很快速。
劍出的剎那間,她找到了那種微妙的感覺。
無與倫比的犀利感。
于是,拓跋洪山的掌風被劍意切為兩半。
接著,他的右臂離開了身體。
從傷口中噴灑而出的血霧染紅了一片草地。
拓跋洪山極其憤怒的看著宏澤,心想,這算什么?
他明明瞧出這個少女沒有任何修行根基,自己要弄死對方比踩死只螞蟻還容易。
可就是這樣一個小姑娘,斬斷了他一只胳膊。
這時,耳邊傳來數(shù)道風聲,拓跋洪山不愿多留,當即跳進了不遠處的湖水里。
湖水底部有暗渠,直通宮外。
宏澤沒有阻攔拓跋洪山離開,她還在發(fā)愣。
她也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身體里的那些變化讓她甚是驚喜。
可能,這便是開竅吧。
宏澤收劍入鞘后,白鹿生便出現(xiàn)了。
接著,離王與狄云笙落到了地上。
“有沒有事?”兩人俱是關(guān)切的問宏澤。
白鹿生的目光則落到了那只斷臂上面。
切口很整齊,還帶著一絲淡淡的劍意。
至于出劍的人,不難猜測,自然就是宏澤了。
“那個人跳到湖里去了?!?p> 跟父王與情郎說完自己沒事后,宏澤指著泛紅的湖水道。
“你女兒?”
白鹿生沒有急著去追,將目光落在宏澤身上問道。
“小女宏澤。”
離王說完朝宏澤指了指白鹿生:“這位是朱雀盟的白先生?!?p> “見過上師?!?p> 宏澤當即施禮。
“殿下的劍,可與我一觀?”白鹿生說話間伸出了手。
這自然就是索要。
宏澤沒有猶豫,雙手將劍奉上。
離王其實早已看到那只斷臂,但女兒的安全才是他關(guān)心的。因此,其他話,并沒有問。
可心里還是充滿了震驚。
他這個不曾修行的女兒到底是怎樣擊敗拓跋洪山的?
雖說那北蠻老頭受了很重的傷,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估計就是自己在對方面前也討不了多少便宜。
狄云笙也有些詫異。
雖然他知道宏澤偷偷跟夏侯景學劍的事,但還是沒想到,進展這么快。
看來,夏侯景的真正實力,真的不一般。
白鹿生看完劍后,原物奉還。
原本,他以為是劍的問題,現(xiàn)在看來,是人的問題。
“誰教的劍術(shù)?”
白鹿生直接問道。
由不得他不問,實在殘留在斷臂切口處的那絲劍意很不一般。雖然白鹿生不太確定,但他還是相信,劍意的來源就是那處。
至于哪一處,他卻不會說出來。
因為事關(guān)重大。
但問清楚最好。
“我……沒人教我,我自己瞎練的?!焙隄珊苌偃鲋e,臉一下就紅了。
離王見此有些無奈,心想騙人就得好好騙,你這算什么?
白鹿生聞言笑了笑,然后朝離王道:“若真是如此,青木宗下任宗主就是公主殿下了。”
“當然,朱雀使者也可以少一位,給公主殿下騰個位子?!?p> “先生言過了。”
離王只能如此回復。
“只想君上得知,就算大樹底下好乘涼,但縣官不如現(xiàn)管。”白鹿生意味深長道。
“玄狩絕無二心?!彪x王抱拳道。
“不說了,還是去追那北蠻老賊吧?!?p> 白鹿生說完騰空而起。
雖然拓跋洪山從水路離開,但他卻不會從水路追擊。
“你好生待在宮里。不許亂跑?!彪x王朝宮澤吩咐完,也追了上去。狄云笙看了宏澤一眼,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夜空中。
白鹿生已經(jīng)塑圣,離越的皇城大陣自然無法阻擋他。而離王身帶離火鏡,帶著狄云笙穿過皇城大陣,也不在話下。三人出得宮來,白鹿生循著自己種在拓跋洪山身上的印記,朝西城而去。
……
靜心園內(nèi)。
宏澤正準確離去,忽然,身后傳來一陣咔咔的響聲。她當即回身,同時,右手再次握緊劍柄。
原本,她膽子有些小,但自剛剛出劍傷人后,內(nèi)心中便充滿了一股強大。
這便是信心。
響聲來自草地上的那只斷臂。
慘白的月光下,斷臂手心緩緩裂開,同時,斷臂上面的青筋凸起,原本整齊的切口處也不停的冒出綠色的濃汁。
那些濃汁流淌在草地上,將那些珍貴的嫩草燒的漆黑。
宏澤看著這一幕,并沒有靠近。
只是握劍的手越發(fā)緊了。
夏侯景教她劍術(shù)的時候,也說了不少道理。
其中一條便是,不要因為好奇心害死自己。
看,便遠遠的看。
站近了,極有可能將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下。
果不其然,隨著一聲刺耳的叫聲,一個紅色的蛇頭從斷臂手心處的裂口中冒了出來。
蛇有三目,都生在眉心處,看上去甚是邪惡。
紅蛇不停的顫抖著,很快,它的身軀鉆出了斷臂,足有四尺長。
而斷臂,則徹底化作一團黑炭。
宏澤看著這一切,心想這是什么鬼?為什么斷臂里有一只這么大的三目紅蛇。
她曾聽宮里的醫(yī)者說過,人體會長出些寄生蟲來,譬如蛔蟲。
但身體里長出這么一條大蛇,可能嗎?
此刻,盤旋在草地間的紅蛇已經(jīng)將目光鎖定了宏澤。
對于它來說,宏澤是個不錯的選擇。
那就干吧。
說時遲,那時快,三目紅蛇忽然騰空而起,直射宏澤。在它的腋下,竟是生出了一對透明的翅膀。
宏澤沒有退卻,拔劍刺出。
她的劍很快,但紅蛇速度更快。
眨眼間,這條蛇居然繃直身體逼近到宏澤的身前,似乎想鉆進宏澤的嘴里。
危急之時,宏澤撇開身體,躲過紅蛇,隨之長劍刺其尾部。只是這三目紅蛇極為靈敏,加上腋下生翅,能高能低,輕巧便避開了宏澤的追擊。
接著,這蛇愈來愈快,不停的游走在宏澤周身四處。至于目的,已經(jīng)了然。
它就是想進入宏澤的體內(nèi)。
隨著時間慢慢流逝,宏澤背心全是汗水。但手里的劍卻沒有慢下來,反而更加快速。
一道密不透風的劍圈將三目紅蛇隔絕開來。
這便是劍禁。
夏侯景曾言,宏澤要練到這個地步,至少需要三個月。
但她不曾想到,危急之時的宏澤幾乎瞬間便領(lǐng)悟到了。
而且,還用了出來。
紅蛇被阻圈外,很實急切,口中發(fā)出尖銳嘶嘶聲。
它既已離開宿主,若是不在限定時間內(nèi)重新找到寄生體,很難存活。
宏澤手里的劍則慢慢變紅。
她已經(jīng)掌握了很多夏侯景說的東西。
劍紅,自然也要見紅。
找準一個時機,宏澤眼中的三目紅蛇在一瞬間變慢了。
然后,她刺出了那一劍。
劍尖準確無誤的穿過了紅蛇的口器。
將這條異種一分為二。
至此,長劍停在半空。
而宏澤,也有些手軟。
好在,她又贏了。
只是就在宏澤準備收劍回鞘時,掉落在草地上的蛇膽中忽然竄出一道細光,猛地射入宏澤嘴中。
下一刻,宏澤手里的長劍掉在了地上。
而她的眼睛,變得鮮紅。
整個人,看上去,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還有,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