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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香記

第十二章 忠叔

石香記 木葳 2093 2019-10-02 22:46:19

  因蘇汐月與四房的表姑娘向來交好,蘇瑞章毫不懷疑對方透露出消息的可信度。

  再說,他如今早已認(rèn)定,蘇汐月已被他說服。

  那類似“大房好,三房才能也好”的想法,在小丫頭的腦袋里打轉(zhuǎn),以致她下意識的透露了四房的秘密,也就不奇怪了。

  這些念頭,蘇瑞章下意識的在腦子里轉(zhuǎn)了一瞬,就拋之腦后,連一絲遲疑都沒有。

  而因心中裝著事兒,又自認(rèn)搞定了香爐到手前的安排,蘇瑞章是一刻也再待不下去了。

  “咳,這事就這么說定了,四丫頭也快回去照顧你祖母吧。明日記得趕早去,大伯父還有其他事要忙,這就走了。”

  蘇瑞章態(tài)度極敷衍的告辭后,甚至都不等蘇汐月回應(yīng),就腳下生風(fēng)的直奔大門而去。

  不過,蘇汐月自始至終,也沒有回應(yīng)的打算和動作,就是了。

  她安坐上首,冷冷注視著那匆匆而去的背影,眼神冷厲深沉的好似冬日寒潭,卻在忠叔踏入書房門檻,來找她的瞬息,眼底立時恢復(fù)了一片平靜淡然。

  不等忠叔開口,蘇汐月已暖暖的笑著道:“忠叔今日早起到現(xiàn)在,是不是還沒喝上口熱茶呢?如今沒什么事了,忠叔去茶樓喝杯早茶吧?!?p>  蘇汐月邊說,邊與忠叔一起步出書房。

  待看清天色后,她放棄了與忠叔一起出門的打算,又接著道:“對了,忠叔記得給我?guī)б环?,云來茶樓的藕粉桂花糖糕吧。再多聽一段兒說書,回來說給我解悶兒?!?p>  因蘇汐月昨日是被轎子抬回來的,忠叔雖不清楚其中內(nèi)情,卻也猜得到,自家小姐最近這段日子是要在家養(yǎng)著的。

  所以,小姐這吩咐在他聽來,是十分合情合理的。

  但想到剛剛打上門兒來的大房人,忠叔仍有些心有余悸,并不想這會兒離開府中。

  蘇汐月見狀,卻只笑道:“忠叔盡管放心,如今街上往來之人漸多,大房的人不會再來找事兒的。再說大門一關(guān),他們就是想鬧事,還能燒了房子不成?”

  忠叔邊聽著,邊想到他家小姐之前對的屢屢暗示,以及之前幾句話就制住大房大老爺?shù)膱雒?,心下立時安定了不少。

  又一想,他家小姐最后一句話,看似是很夸張的玩笑,可卻是再實在不過的道理??!

  且不說大房的人沒膽量上房揭瓦,就是有那么渾的人,也要問問周圍街坊鄰居答不答應(yīng)。

  他們家的老夫人雖是孀居,嫌少外出走動,但和左鄰右舍,這一帶的人家處的,那是相當(dāng)和睦,猶如一家。

  想到這里,忠叔不由得一頓。

  是了,今日早上鬧得沸沸揚揚,一會兒巳時之后,想必會有不少人家來看望老夫人的。

  他要想喝茶,呃,不對,要想替小姐買糖糕,多聽點故事回來,可不能再耽擱了!

  蘇汐月眼見著忠叔臉上表情瞬息萬變,心知說服了老人,她的嘴角也不由翹了起來。

  忠叔還真是直爽又可愛,雖說玩兒心重,可責(zé)任心也不小,更難的是有一顆忠義之心。

  上一世,他因保護(hù)被誣陷的祖母,挺身認(rèn)下了莫須有的罪名以致雙腿被打殘,進(jìn)而在暗查線索還他自身和三房一個青白時,被害了性命。

  而等她被接回家時,只知忠叔下落不明。

  彼時,她被祖母去世的消息震蒙了,弟弟也正病重,族里的人還在討論以祖母的德行和過失,是否能被供奉在祠堂里。

  她焦頭爛額之際,又意外聽說了祖母的真正死因。

  這之后,她大鬧了祠堂,舌戰(zhàn)族中上下。雖沒能為祖母平反,卻也掙得了祖母該有的那一份待遇。

  而后,家中因大房夫婦的落井下石,瞬間成了連片瓦都沒有的破落戶。

  為了能保住弟弟的命,她做主將弟弟過繼給了,族中一戶沒有兒子的旁支老夫婦。

  當(dāng)一切塵埃落定,她能騰出手來尋找忠叔時,卻只在荒郊外的亂葬崗里,發(fā)現(xiàn)了殘破補全的尸身,和忠叔從不離身,用來裝著茶水的酒葫蘆。

  她當(dāng)時不信忠叔已死,可早已身無長物的處境,卻讓她再難找下去了,且也到了族中規(guī)定的,返回庵堂清修的最后期限。

  最后的一點銀錢,她和點翠一起去安葬了那具殘破的尸身,并將葫蘆保留了下來。

  直到多年后,她在京城中無意間得知了往事始末,才知當(dāng)年她安葬過可憐人,竟真的就是她的忠叔。

  只是那時,不僅始作俑者早已身死,就是間接的幕后黑手王氏與蘇瑞章都一瘋一傻,沒了追究的必要和意義。

  彼時,她看著手中信紙上,那些打探回來的消息,心中冷笑不斷卻也無力至極。

  這真真是“多行不義必自斃”!惡人終將付出代價,可她最親近的人卻也回不來了……

  所以此時此刻,看著眼前如此鮮活可愛的忠叔,蘇汐月心中涌起的除了愛與敬,及強烈到無法自已的保護(hù)欲外,一點兒和旁人糾纏的心思都沒有——只要他們別來觸她的底線。

  忠叔是個急性子,想定之后就要轉(zhuǎn)身出門,卻被蘇汐月伸手?jǐn)r了下來。

  “忠叔即是替我買東西,自然是要用我的錢。但我不記得要多少銀錢了,所以忠叔只管拿好這荷包,且記住我一句話。只要東西值得,忠叔就放心大膽的買,銀錢不夠,賬算在我頭上就好?!?p>  忠叔聞言,立時被逗得哈哈大笑。

  他邊笑,還邊忍不住搖頭嘆道:“呵,咱家小姐還真是爽快又闊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家得有金山銀山,才能支撐得住小姐這么大的底氣呀。但小姐這股豪氣,忠叔喜歡!就算老夫人訓(xùn)您,您明面上改了,私下也只管和忠叔這樣說話,忠叔指定不打小報告?!?p>  忠叔邊說,邊忍不住抬手,揉亂了蘇汐月的頭發(fā)。

  他侍奉了蘇家三代,看著蘇汐月之父娶妻生子,又看著蘇汐月姐弟長大的蘇家老人。

  所以,他私心里,早已將蘇家當(dāng)成了自己家,將蘇汐月姐弟當(dāng)成了親孫女親孫子般疼愛。

  因此眼見著蘇家這幾年走下坡路,他心中也尤為的心疼蘇汐月姐弟。

  但此刻得見,蘇汐月能長成這般開闊心胸,颯爽豪氣的好姑娘,他只覺欣慰非常又與有榮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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