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之一筆走龍蛇,整個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沒注意到林文走了進來。
她脖子酸痛地起身舒展,眼角余光掃過身側,卻撞見林文黑黢黢的眼光,突然被嚇了一跳。
“你怎么來了?”寧之一問道。
林文不知在想什么,眼睛盯著她的本子半晌,臉色不明不白地一晃,然后輕飄飄地挪開,恢復正常道:“我來看看田敏芳——學姐真有閑情逸致啊,在這么窮的地方也能搞創(chuàng)作。”
寧之一笑道:“也算不上什么創(chuàng)作,就是一些所見所感,將來要是能發(fā)出去,也算幫幫這些孩子們?!?p> “現(xiàn)在很少有人寫民生了,學姐真是出淤泥不染啊?!绷治耐Σ灰娡獾厣焓窒氚褜幹坏谋咀幽闷饋矸?,被寧之一果斷擋?。骸皼]寫完之前我不喜歡給別人看我的東西?!?p> 雖然顯得有點不近人情刻意清高,但她真的不喜歡別人在未成品面前評頭論足。
林文尷尬一笑:“好的學姐,你加油,不過可別做無用功哦?!闭f完她施施然往田敏芳身邊一坐,甚至擠得田敏芳往旁邊挪了挪,裝腔作勢地對田敏芳噓寒問暖起來。
寧之一聽到她那句“別做無用功”的時候總覺得怪怪的,可這跟平時的嘲諷也實在分不清有什么不同,只得作罷。
不過寧之一敢肯定的是,林文這一段時間比較詭異。自從她那天跟著下山去看田敏芳開始,整個人就變得有些怪。
寧之一掰著指頭回憶了一下,大約是從那次下山開始。
由于自來到這里她們便沒有下過山,所以那天下山雖然是頂著看望田敏芳的名義,但林文其實很激動,她想去逛一逛自己一開始非常不屑的山角小鎮(zhèn)。
雖然這小鎮(zhèn)跟繁華的大都市比起來簡直連個邊邊角角的街道都算不上,但至少比山上全封閉的窮苦要好一點。他們被山上的逼仄折磨了很久,是以林文只是象征性地在小衛(wèi)生坐了不到十分鐘,就揚言修理她漂亮精貴的劉海,一個人跑去了鎮(zhèn)上的理發(fā)店。
她在那小理發(fā)店里認識了一個不良青年許成山。
寧之一記得那天林文消失了很久,直到天色不早,他們去尋她,才在路頭一家老舊的理發(fā)店里找到。那許成山不知是不是理發(fā)店的老板,年紀很輕,看起來像是早早輟學打工的仔。
他剃了一個很跳脫蹦跶的平頭,明明是大冬天,但他只穿了一件黑色寬松短袖。左臂紋身爬滿了整條手臂。眉毛筆挺斜飛入鬢,眼皮不抬,唇角眉梢?guī)е鴰追州p佻,整個人看起來有一種十分野氣的感覺。但不可否認的是,這個不良小青年長得十分好看。
林文就像個城里來的花癡傻白甜,明明已經(jīng)剪好了劉海,可還是賴著不肯走。
當然許成山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她不走,他就很配合地陪她聊天。偶爾露出獵人看兔子的危險神情,林文這傻白不甜的腦子卻無知無覺。
寧之一記得當時她喊走林文的時候還跟許成山對視了一眼,他的眼神離開林文后仿佛毒蝎子一樣蟄了寧之一一下。嚇得寧之一趕緊拖著林文往外走。
不過從那以后,林文好像就和許成山經(jīng)常聯(lián)系,偶爾她特地跑下山去見他,更多的是許成山自來熟一般來山上跟她們套近乎。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林文的中心漸漸從晉文朗身上挪開,可整個人也因為許成山而變的更加陰陽怪氣。
寧之一總覺得不是好事。林文幼稚不經(jīng)事,可許成山卻是看起上去實打實得在社會上混了許多年,且油腔滑調不安好心,動機不純實在太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