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玄甲那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盯著,懷薇強裝的冷漠撐不了一分鐘便潰散了,而后舉手投降,選擇妥協(xié),說出了紓解的方法:“離這兒不遠有一條麗麂河,河里有一種草叫育沛草,活血通絡(luò),清潔腸胃,清楚雜物,可以治療因長期昏睡導(dǎo)致的血脈淤塞,經(jīng)絡(luò)不通問題?!?p> “麗麂河里的育沛草?我知道長什么樣,我去?!毙鬃愿鎶^勇,表示愿意前往采摘,而后也不等懷薇說話,將陸逵交給顧識后,頭也不回地往外跑,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就去了。
“跟著他。”懷薇沖半幽下令,可他久久沒有挪動腳步,反倒一臉糾結(jié)地看著她。
“有屏障結(jié)界和還算堅韌的龜甲,不會有事的,旋龜族里能有什么危險,我不會胡亂用神力?!睉艳币姶?,知道半幽是不放心她,于是聲明族內(nèi)不會有危險,并保證決不使用神力。
“一刻鐘之內(nèi)歸來。”半幽聽?wèi)艳闭f罷,定下來時限,一步三回頭地消失在玄室內(nèi)。
懷薇一眼就注意到了心思全被半幽帶走了的長老,善解人意道:“長老,你也去吧。”
“謝尊神?!遍L老得了應(yīng)允,急忙向懷薇致謝,并難得地夸贊了她,“尊神真乃知己!”
“他們都要到了,快趕不上了,還不趕緊?!睉艳睉械酶L老貧嘴,長老急忙追趕而去。
“阿薇,這條魚怎么辦?”顧識抻著手臂提起陸逵,離了三尺遠,滿臉的嫌惡,略帶慌亂地催促道,“快想想辦法啊,你明知道我最討厭魚啊,蛇啊的滑膩膩的東西?!?p> 懷薇看顧識痛苦的模樣,也沒逗他,給他指了條明路:“扔水里就行?!?p> “早說呀?!鳖欁R即刻幻化出一只魚缸,轉(zhuǎn)手就將陸逵丟了進去,扭頭洗手去了。
玄歸喚來一位后輩將魚缸帶出玄室,妥善安置,而他則領(lǐng)著懷薇在族內(nèi)游覽一番。
旋龜族經(jīng)年與世隔絕,族中民風(fēng)淳樸,人心向背,族民也都熱情開朗,笑容滿面。一路走來,可見阡陌交通,屋舍儼然,房子大都就地取材,其中以木質(zhì)結(jié)構(gòu)居多,也有小部分是直接開鑿巨石而成,看上去倒也別致。玄歸介紹說,族中的日常用度均由族民自給自足,以物易物而來,無需依靠外來補給,耕種、紡織、采集、打獵等用品,一應(yīng)俱全,還算豐足。
懷薇聽到此處,不禁暗暗咋舌道:“那不就是活脫脫一個桃花源嘛!”
行至一家酒坊,聞見撲鼻而來的酒香,懷薇贊了一句“噴香”,而后就走不動道兒了,非要停下來嘗一口再走,玄歸第一次碰見神,還是這么一位不按常理出牌的神,也是無奈。
懷薇終于如愿以償?shù)睾鹊搅嗣谰?,先捧著瓷碗聞了個夠,才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感嘆一聲“哈”,而后閉起眼來,回味酒的甘香清醇,一會兒來一小口,那姿態(tài),別提有多享受了,看得酒坊的老板心滿意足,心里樂開了花,非要再給懷薇嘗嘗店里的另外幾種酒。
等顧識尋香而來的時候,懷薇已經(jīng)免費品嘗了十?dāng)?shù)種酒,正跟老板探討釀酒之道呢,還沒走近,就能聽見她的侃侃而談:“玄老板,我跟你說,你這兒的酒好喝是真好喝,用最原始的方法釀的酒,那可真是回味無窮啊!可惜!可惜就是種類少了點,都是以花果糧食釀酒,缺少創(chuàng)新。現(xiàn)在外頭造酒的原料那可是海了去了,光釀酒可不行,還得泡酒,什么蛇酒、蜂酒、鼠酒、螞蟻酒,蛇蟲鼠蟻,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只要是活物通通都給泡進酒里,大補啊。你一定不知道有一種酒叫做龜鱉酒,用龜甲和鱉甲炮制而成的,還加了許多珍貴的藥材,味道不怎么樣,怪怪的,但對修煉有好處。你試著泡一壇?就地取材嘛?!?p> 最后一句嚇得酒坊老板差點把手中的酒碗給打了,驚得他眼珠子直往外出溜。
“老板,別在意,她喝醉了,胡說八道,開玩笑呢?!鳖欁R見此,趕緊上前去打圓場。
“哈哈哈?!睉艳眳s仍覺得不夠,還想繼續(xù)加一把火,嚇唬老板,“對了,還有龜鱉丸?!?p> 一旁有幾個小孩兒都快嚇哭了,眼淚汪汪的,顧識趕忙上前捂住懷薇的嘴,生怕她不知輕重,再說出什么龜鱉湯來,惹惱了旋龜族的族民,到時候非得被趕出去不可。
“再說話,等會兒你走路回去。”顧識沒好氣地威脅懷薇,沒骨氣的她只得住口。
收拾了懷薇這個大禍患,顧識還得去處理她惹出的爛攤子,先給了酒坊老板一枚有助修煉的玉石,暫時安撫了他收驚的心臟,而后變出一把形狀可愛的棒棒糖,分給被嚇著的孩子們,別問顧識為什么會備有小孩子的零食,身邊有這么個老是惹事的大魔王,還不得周全些。
而懷薇在嘴上找不著樂子,只能自斟自飲,將所有的酒都倒在一個碗里,一口悶。
正待喊出一聲“痛快”,遠處忽的有響亮的爆裂聲傳來,一聲接著一聲,像是有什么正在碎裂,眾妖議論紛紛,都在奇怪這動靜是由什么引發(fā),而身邊一言不發(fā)坐著的玄歸猛然站起,轉(zhuǎn)身前行數(shù)步,,往聲響處凝望,臉色極其難看陰沉,低喝一聲:“糟了!結(jié)界破了!”
話音剛落,遠處一個身影踉蹌奔來,是旋龜族的一個后生,負責(zé)守衛(wèi)結(jié)界,如今渾身是血,臉上還落下一處猙獰的傷口,看情形,已經(jīng)耗損了不少的妖力,無法長距離瞬移,只能用疾行術(shù),只聽他用氣息不穩(wěn)的聲音,驚惶回報情況:“外族來襲,結(jié)界已破,守不住了?!?p> “何族來襲?”玄歸此時還算鎮(zhèn)定,至少神色上沒有表現(xiàn)出驚慌失措,聲音還算平穩(wěn)。
“來襲者影影錯錯,看不清身形,應(yīng)當(dāng)是鬼族?!鄙倌昕恳庵緩姄沃卮鹦w的問題。
“鬼族!可知道他們用何物破的我族結(jié)界?”玄歸暫時按下心中的疑問,繼續(xù)提問。
少年氣息已然極其微弱,硬是沒有暈過去,虛弱地回道:“不知,一種極其古怪的流體?!?p> 說罷,少年徹底沒了意識,懷薇上前查看少年臉上的傷勢,用衣袖沾染那上面的一丁點流體,輕嗅過后,驚駭出聲:“淵河之水!居然是淵河之水,鬼族是如何將其帶到地面的?!”
懷薇還在沉吟,另一位渾身浴血的少年前來匯報戰(zhàn)況:“報!大批鬼族入侵,已到玄林?!?p> 眾妖聞之,驚慌失措,而此時的玄歸也失去了起初的鎮(zhèn)定,沒了主意,只顧著急跺腳,仰天疾呼:“我旋龜族與世無爭,鬼族為何無端襲擾?天理何在?這是天要忘我旋龜一族嗎?”
懷薇環(huán)顧在場眾妖,到了這生死攸關(guān)的當(dāng)口,還只管驚惶,別的什么都不做,深覺訝異,她翻身跳上桌子,扯開嗓子大吼:“大伙兒靜一靜,聽我說。現(xiàn)在不是慌亂的時候,靜一下。”
眾妖哪里聽得進去懷薇一個外來者的話,仍是亂糟糟,吵吵嚷嚷,慌成一片,倒是玄歸聽得懷薇的聲音,陡然想起還有她這么一位強大的神祗,連忙中氣十足地喊了一聲:“安靜!”
玄歸發(fā)話,眾妖暫且按下慌亂的心緒,安靜下來,只聽玄歸指示道:“聽從尊神安排?!?p> 懷薇聽眾妖又要開始吵嚷,連忙開口:“大家先別管我是誰?,F(xiàn)在先聽我說,要不被大卸八塊燉湯,我可不管。玄林到此地應(yīng)該還有一段距離,中途有機關(guān)牽制,那些少年也可以抵擋一陣,我們有足夠的時間保命。首先,鬼族進攻,定是有備而來,已然將旋龜族團團圍住,想全體往外突圍顯然是不可能了,那是送死,因此大家躲藏為上,注意隱蔽。其次,孩子是旋龜族的未來,必須重點保護,有機關(guān)重重的退守之地優(yōu)先讓給老弱婦孺。最后,旋龜族的族民們,你們賴以生存的家園受到外族入侵,但凡有些血性的兒郎都應(yīng)保家衛(wèi)族,貢獻一份力量,堂堂玄武后裔,怎能任人欺凌。吾在此立誓,愿與旋龜族共存亡。各自準(zhǔn)備去吧!”
玄歸按照懷薇的吩咐,將族中的各類安排妥當(dāng),眾妖暫時散去。
“阿識,傳訊長老,令他們盡快趕回來。”顧識應(yīng)聲而去,懷薇轉(zhuǎn)身對玄歸提了一個不情之請,“玄老,鬼族來勢洶洶,連淵河之水都想盡辦法帶出鬼界,恐怕目的不單純,此行必有所圖。我猜想他們定然還有后招,單靠旋龜族的力量,恐怕無法抵擋,需要請求援助?!?p> “尊神,小妖有一言,不知該不該問?”玄歸沒有接著懷薇的話說,反倒斟酌著發(fā)問。
“你是想問我為什么不直接沖出去,將那些鬼族直接滅個干凈,是嗎?”懷薇眼神清明。
玄歸直言不諱:“是。傳聞神祗有毀天滅地之能,尊神何不一展身手,令我等一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