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聲東擊西
被派去取吉澤凈水和雒棠葉的小妖慌慌張張地帶回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
“神祜，有一群來歷不明的鬼族正在雒棠樹附近。相雪大人率領(lǐng)一幫妖怪正跟他們對峙，他讓我告訴你鬼族打算損毀雒棠樹，鬼族帶著一種很厲害的水，只要沾上就會被腐蝕，他快要頂不住了，請你盡快想出辦法?！?p> 小妖的話像一個晴天霹靂，“哐嚓”一聲打在懷薇的頭頂，讓心存疑慮的她倏忽間恍然大悟。
她瞬間想通了許多事，包括仙帝的虛與委蛇，仙族的無所作為，仙帝知曉發(fā)生在淵河上的事，把發(fā)生的一切串聯(lián)起來，得出的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信息——仙族跟鬼族有所勾結(jié)，他們聯(lián)合起來侵襲盤古山。
“你再跑一趟，讓相雪不必費心抵擋鬼族的進(jìn)攻，他們受不住淵河之水的，盡早撤回這里來。”懷薇想通仙帝的打算后，第一時間做出決定，讓相雪放棄抵抗，舍了雒棠樹也沒有關(guān)系，保全他們自身的安全最重要。
小妖欲言又止，露出猶猶豫豫的神色，顯然對懷薇做出的這個決定有些不贊同，最后實在忍不住，提醒懷薇說：“神祜，那可是雒棠樹，對盤古山，對你來說，都意義重大，你可千萬要想清楚?！?p> “快去！執(zhí)行命令?！睉艳钡恼Z氣變得嚴(yán)厲，幾乎是用吼叫的方式催促小妖盡快行動起來。
淵河之水的威力她親眼見識過，晚一些，相雪他們就多一分生命危險，懷薇不能冒這個險，她必須把那些在雒棠樹下奮力抵抗的妖怪及時召回，至少要讓相雪見到小巴最后一面，她其實已經(jīng)做了最壞的打算。
小妖聽?wèi)艳睉B(tài)度堅決，不容他多說，沒辦法，只能領(lǐng)命朝著雒棠樹的方向而去，將懷薇的話傳給相雪。
“啪啪啪。”仙帝鼓掌，“尊神還真是偉大，為了這些如同螻蟻一般微賤的妖怪，居然可以自我犧牲?！?p> “你跟鬼族商量好的，聲東擊西，你讓這些仙族故意隱藏實力，故意在這里拖住我們，吸引我們的注意，而那幫鬼族帶著淵河水，偷偷潛到島上去破壞雒棠樹?！睉艳辈焕頃庩柟謿獾脑挘V定地說出自己的推測。
“尊神果然聰慧?！北唤掖┑南傻巯确Q贊了懷薇一句，然后才不慌不忙地點頭承認(rèn)了自己的所作所為，“尊神不急的話，本帝可以給尊神詳細(xì)地介紹一下為這次的盤古山之役專門制定的周密計劃?！?p> “我有選擇的權(quán)利嗎？”懷薇哼了一聲，對于仙帝明知故問的做法很不滿意，她擔(dān)憂地看向小巴。
同樣的，重傷的小巴和滿頭大汗的亦心也看向懷薇，他們也在擔(dān)心懷薇，因為雒棠樹與她緊密相連。
“似乎不能?！毕傻劢o出回應(yīng)，不出所料，剛才不過是禮節(jié)性地一說，根本做不得數(shù)。
不等懷薇有所反應(yīng)，仙帝已經(jīng)自顧自地開始講述他謀劃這件事的始末：“其實這個想法的誕生，還是要歸功于半幽，也就是你的前神侍。本帝起初和世間所有的妖魔鬼怪一樣，認(rèn)為尊神已經(jīng)身死魂銷，回歸天地間了，但他找到了你，在你無聲無息地消失了數(shù)千年之后。得知尊神尚在人間的那一刻，本帝無比激動。尊神一定不會知道你的存世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我很想直接去拜訪尊神，確認(rèn)那個消息的準(zhǔn)確性，但又怕唐突了尊神。所以先將這個消息告訴鬼族，讓鬼王夙琰派個嘍啰前去尊神家試探一二。聽說那一次尊神大獲全勝，是嗎？”
懷薇聽到這里，驚訝于仙帝和鬼族居然這么早就有聯(lián)系了，也從仙帝的講述中得知他似乎被隱瞞了什么，于是善意地提醒道：“那次我不算大獲全勝，可以說兩敗俱傷，但我拿回了最重要的東西，那就是我的神印?！?p> “神?。可裼〔皇且恢痹谧鹕竦纳窕曛袉?？”仙帝對懷薇所說的話不明所以，但他敏銳地抓住了關(guān)鍵。
“神印早在千年前就被鬼王拿走，并將它寄放在鬼族的鬼龍那兒，我也是不久前才取回來的。鬼龍就是第一個拜訪我家的鬼族，被我剝下神印后關(guān)進(jìn)了無間煉獄中?！睉艳蹦托牡貫橄傻劢饣?，并留神觀察他的反應(yīng)。
驚聞這個重大隱情的仙帝沉默了一會兒，臉上現(xiàn)出薄怒，那是對被故意欺瞞的憤怒。
傳訊的小妖回來，跟懷薇匯報結(jié)果：“相雪大人不肯服從撤退的命令，他說就算剩下一兵一卒也決不退縮?！?p> “頑固不化！”懷薇急得大罵，別無他法，只能使出殺手锏，讓小妖湊近光罩，對他說，“你跟相雪說明這里發(fā)生的事，尤其要把小巴身受重傷的消息說給他聽，記住，一定要把傷勢說得嚴(yán)重一些。還有我被困住的這一情況也一并告訴他，要說我備受折磨，痛苦萬分，怎么慘怎么說，哪怕是騙也要把他們都給我騙回來?！?p> 那小妖大約從來沒有做過撒謊這一類的事，接受懷薇的命令時有些為難，總覺得他是硬著頭皮去的。
“尊神可否將關(guān)于神印的事詳細(xì)地跟本帝說上一說？”仙帝不喜歡一知半解，關(guān)于神印他想了解更多。
“有來有往才行?！睉艳背脵C提出要求，她可不是那種傻不啦嘰的蠢貨，只會乖乖合作不是她的風(fēng)格。
仙帝想了一會兒，松口道：“尊神請說，本帝說過會盡力滿足尊神的需求。”
“禁制解了，我要看一下小巴的情況?！睉艳绷⒖烫岢隽俗约旱囊?，她此刻只想近距離看看小巴。
猶豫片刻，終于還是對神印的渴望占了上風(fēng)，仙帝隨手一揮，解了懷薇的禁制，讓她重獲自由。
一刻都不敢停歇，懷薇立即奔到小巴身邊，想要摸摸她的傷處，可實在無從下手，生怕碰疼了她，最后只能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她的腦袋，故意粗聲粗氣地說：“小巴，你可要趕快好起來，沒你撐腰，我會被欺負(fù)的?！?p> “神祜別怕，小巴不會有事的，我皮糙鱗厚，養(yǎng)養(yǎng)就好了，不用擔(dān)心?！毙“陀袣鉄o力地安慰懷薇，若無其事地逗她，“寶寶出生后還要認(rèn)你當(dāng)干媽呢，我怎么可能有事？這個傷吧，也就是看著可怕，其實不疼的。”
“小巴，你怎么也學(xué)會撒謊了？疼不疼我能不知道？你不用故意編瞎話騙我，省點力氣吧?！睉艳甭犘“湍米约涸?jīng)哄騙她的話來回應(yīng)自己，頓時哭笑不得，眼中的憂慮卻一點都沒有減少，憂心忡忡地看著傷口。
“神祜，剛才我問過亦心了，他跟我說寶寶沒事，健康得很，而且心跳似乎比之前更加強勁了。”提起寶寶，小巴的聲音透著滿滿的欣喜，那是一種即將為母的喜悅和興奮，一開口就停不下來，“神祜，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這個寶寶跟我的羈絆特別深，你看他經(jīng)歷這樣大的變故都沒事，他一定會平安降生的，對嗎？”
懷薇不想敷衍小巴，她用神印探查了一下寶寶的情況，發(fā)現(xiàn)前幾天明明孱弱不堪且漸漸喪失生命力的那枚卵，居然奇跡般地有了成長的跡象，周圍縈繞著淡淡的仙氣，隨即細(xì)細(xì)想了一會兒后，明白了這其中的因由。
見小巴緊緊盯著她不肯放松，懷薇知道她是在等自己說出實情，于是先撓了撓小巴的下顎，安撫了她緊張的情緒后，即刻說出了那枚卵的情況：“我?guī)湍憧催^了，寶寶會平安降生的。你說得不錯，他是個有福氣的。”
“真的！太好了！”小巴相信神祜沒有欺騙她，她觀察到了懷薇明顯變得輕松的表情，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這孩子今后一定是個不錯的修仙天才?！睉艳闭遄弥f出一句半真半假的話。
小巴笑了一下，笑容里透著母性光輝，眼中透著滿滿的愛意，用無比溫柔的語氣說：“天才不天才的我倒無所謂，修不修仙也等他以后長大了之后自己做決定，我只想讓我的孩子平平安安的?！?p> “小巴，這恐怕由不得你。你肚子里的這枚卵孵化之后一定是個仙，生來就是?！睉艳边x擇告訴小巴真相。
“為什么？神祜你這話說得也太肯定了吧？”小巴不明所以，隨即想起剛才發(fā)生的事，剎那間就明白了懷薇的言外之意，“因為我剛才吞了那個仙，所以我的孩子繼承了他的仙力，出生便是仙，是這樣嗎？”
“不僅僅是仙力?！睉艳钡谋砬橛行殡y，在小巴期盼的目光中糾結(jié)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你正在孕期，腹中的那枚卵原本極為虛弱，甚至有失去生命力的跡象。你吞了那個仙，等同于吃了一次血食，也就是營養(yǎng)品，前提是那枚卵的生命力足夠頑強。那個仙的骨頭被你吐出來了，但仙魂和仙力被那枚卵吸收，依照弱飼強食的法則和強弱對比，有很大一部分可能是仙者的魂吞噬之前的魂，成了那枚卵里的新生命?！?p> 小巴聽完楞了好一會兒，她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這個對她來說無法界定悲喜的消息。
“世間居然還有這種捷徑？”仙帝覺得懷薇的這種說法十分新奇，不由提出疑問，“那豈不是想要成仙都不用刻苦修煉？想要成仙的都可以這樣做，只需要抓住一個仙吞掉，后代一出生就是仙族，有這樣的好事？”
“我剛才只是說可能，并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原先的魂吞噬了仙魂，但不管怎么樣，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那個仙的仙力會被這枚卵繼承?！边@話是對小巴的安慰，聊勝于無，隨后駁斥仙帝的修仙捷徑一說，“當(dāng)然，這種情況產(chǎn)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需要特定的妖族，比如是巴蛇一族這種不會直接將仙力化為己用的，還需要特定的時期，在母體生死攸關(guān)的時候，意識到危險的寶寶會開啟自我保護(hù)措施，瘋狂地吸收母體意外的靈力?！?p> 仙帝若有所思地點頭，像個好學(xué)聰穎的學(xué)生一般，對懷薇的話做出了精辟的總結(jié)：“尊神的意思這種成仙的捷徑也需要天時地利種族的特殊契合，也需要滿足一些苛刻的條件，是這樣嗎？”
“可以這樣說。”懷薇淡淡地回應(yīng)，見仙帝陷入沉思的模樣，狀若不經(jīng)意地問了一句，“你似乎很感興趣？”
“本帝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還有這等成仙的捷徑，難免好奇。聽了尊神一番話，本帝獲益良多?！毕傻坶_始恭維懷薇，“‘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人類的這句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尊神的閱歷，本帝無法企及?！?p> 懷薇覺得汗毛倒豎，她不喜歡仙帝說這些話時的眼神和語氣，讓她覺得自己像一本僅供翻閱的工具書。
仙帝避重就輕地回避了她的問題，那個狂熱得像個偏執(zhí)狂的眼神，懷薇萬分肯定那不是自己的錯覺，仙帝的興趣遠(yuǎn)比他表現(xiàn)出來的要強烈得多，懷薇的心底泛起層層疑慮，無數(shù)的猜測從她的腦海中閃過。
對于懷薇的說法，仙帝表現(xiàn)出來的是興趣，但其余的仙者卻并不這么想，他們的臉上甚至露出了惶恐的神色，直覺這樣詭異的方式不能被世間的妖族尤其是那些妖力強大的大妖知曉，如若不然，仙族將會淪為妖族大肆捕殺狩獵的對象，為的就是更上一層樓，試問如果能走捷徑，不勞而獲地修仙，還有誰會辛勤修煉。
這邊沉思良久的小巴，最終還是母性至上，選擇接受已經(jīng)發(fā)生的現(xiàn)實：“不管我的寶寶是原先的那個，還是后來的仙族，他都是我的孩子，既然投生到了我的腹中，那我就會把他當(dāng)成親生孩子來對待。”
“你能想通就好，我還怕你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呢。”懷薇松了一口氣，為小巴的豁達(dá)。
“知道小巴有可能接受不了，你還把真相說出來，神祜，你這不是故意刺激她嗎？”亦心不贊同地瞪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