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看不見的主人
“這就是他畫里的世界,真了不起?!眻蚱哂芍耘宸拔抑熬驼f過,如果我搶到這支魔筆,我也不舍得還給那老頭。”
真真漸漸從驚慌恐懼中平靜過來:“我認(rèn)得,這是白金的一副山水畫,名字叫《山中樵夫》?!?p> “那一定有個樵夫嘍?”
“沒錯。我聽他說過,他心里一直向往這種遠(yuǎn)離塵世的山中生活,這幅畫的意境便是他精神寫照?!?p> “太棒啦!我最喜歡這種瘋狂的藝術(shù)家。”
他說著便向半山腰走去。
“你去哪兒?”
“去找樵夫呀。”
步入樹林,便聽見鳥雀嘰嘰喳喳的在樹梢上鳴唱。正午的陽光從松樹間照射下來,一條花蛇躺在巖石上曬太陽。
雖然知道是假的,真真還是被花蛇嚇得臉色發(fā)白。
錚錚——
樹林深處傳來伐木聲。
二人心領(lǐng)神會,一道循聲走去。
繞過一大塊高聳的巖石,果然望見小溪邊一個樵夫背對著他們,握著斧頭狠劈一棵斜生的枯枝。
每劈一下便放下斧頭,在雙手掌心吐口水,接著再劈,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每一次動作都完全一樣,而那根枯枝竟始終只露出一個小小的缺口。
堯七、真真二人都不禁暗自納罕。
堯七走過去,朗聲叫道:“大叔,砍柴呀?”
叫了一聲,樵夫沒有反應(yīng),仍然繼續(xù)著同一個動作。
“大叔?”
堯七連續(xù)叫了幾聲,樵夫仍舊沒反應(yīng)。
堯七逼近上去,伸手在他手臂上一拉,攔住砍柴動作。
樵夫舉起的雙手僵在半空中,他的臉仍舊背對堯七和真真,注視著小溪上游。
堯七立即意識到事情不妙,將樵夫身子使勁一拉,樵夫轉(zhuǎn)過來,腦袋正面,脖子之上,竟是一張白紙。
風(fēng)一吹,白紙抖動起來沙沙作響。
那一瞬間,具有鋼鐵般膽魄的堯七也不得不向后縮了一下,身后的真真更是嚇得大叫出來。
仔細(xì)再瞧,那張紙底下似乎在蠕動,像是有細(xì)微沙啞的聲音傳出來。
堯七克服恐懼后,靠上去認(rèn)真聆聽,像是低聲嗚咽。
“大叔,你在哭什么?”
那聲音透過白紙傳出來:“我沒有臉。”
“為什么沒有臉?”
“他沒給我畫臉。”
“要不要我給你畫一張?”
“那就麻煩你啦!”
堯七四下里看了看,說:“可我沒帶毛筆誒,這可如何是好?”突然靈機一動,“我有辦法了?!?p> 說著拔出匕首,在樵夫腿上劃破一刀,立刻有鮮血流出來。
堯七用手指沾著血液,按著樵夫的腦袋,在那張白紙上涂了眼睛、鼻子和嘴。
幾下子涂完后,這張白紙紅顏的腦袋更加瘆得慌。
“畫得不好,你將就用吧大叔?!?p> 樵夫:“那邊有溪水,我去照照?!?p> “不用照了,跟你比起來,我的畫工連小學(xué)生都不如?!眻蚱咭话炎ё∷觳?,“對吧,白公子?”
樵夫被他這么一拽,整個身體突然開始劇烈顫抖,像個患了帕金森的老頭。
堯七感覺到他的胳膊正在向外破裂,為防不測,便立即將手松開。
樵夫一得自由,便立刻跌倒,四肢伸長平躺在草叢里,胸口和腹部裂開一個大洞。
堯七覺得惡心:“生孩子也不用開這么大個口吧。”
可他再定睛一看,哪里是生孩子,而是生了無數(shù)條紅斑蛇出來。
紅斑蛇一“出生”就全部向堯七和真真撲過去。
“快跑!”
堯七下意識大叫,回頭拉著真真落荒而逃。
蛇,中西方文明的初始神話里都是邪惡的象征,連機器人也怕。
……
“我們放火燒山吧?”反復(fù)琢磨后,堯七提出一個想法,“把山燒掉,夢境就會破碎?!?p> 真真畢竟只是個普通女孩,被剛才那無面樵夫嚇得驚魂未甫,垂著頭很沮喪,對堯七的提議無心搭理。
堯七也不管她,從腰間摸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將一根手腕粗的枯枝劈成兩半,一半扔掉不用,拿另一半取過來,把橫削面挖成一個凹槽,又從凹槽中線位置劈開,讓空氣流通。整個枯枝固定在石碓里,在凹槽中間加一些細(xì)碎的干草。
再將一根細(xì)小的樹枝削尖,雙手握在手心,對著凹槽里的干草處使勁搓。
“鉆木取火?”
真真萬萬沒想到他會用這么原始的方式。
“不然你有打火機?”堯七反問,手里仍不住地搓弄。
搓著搓著,棒子就變熱了。
他預(yù)感快成功了,心情激動,加快了搓揉的速度。
快點著了,
再加把勁,
只聽吱吱聲響,凹槽里冒出了一縷青煙。
堯七立馬伏上去對著凹槽輕輕吹氣,稍頃,青煙下就冒出了火星。
獵罪人咧嘴大笑起來。
連真真也忍不住斜眼看過去,低落的心里頓起一絲波瀾。
堯七把更多的柴草架上去,火勢越來越旺??床畈欢嗔?,便將火把向樹林茂密的地方丟進去。
他哪里知道放火燒山是違法的。
很快,革命的火種……哦不,燒山的火種就在整片林子里蔓延開來,林間四處傳出噼里啪啦的樹枝斷裂聲,鳥雀也驚慌逃命。
“成功了?!?p> 堯七大喜著舉手慶祝,可此時在真真眼里他宛如一個神經(jīng)病。
周圍的火勢將他們包圍,火苗逐漸噴到真真的身上。
“現(xiàn)在好啦,山燒了,咱們也被大火包圍了?!?p> 堯七很淡定:“這倒更好,在淺層夢里我們是不會死的,臨死前我們會醒過來?!?p> 真真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只感覺身體被烈火烘烤,呼吸也漸漸緊促。
她很害怕,但她已經(jīng)不打算逃了。
堯七仍然像個神經(jīng)病一樣沖著烈火發(fā)笑。
“你看,”他低頭看著地上,“地在動,山快裂了?!?p> 只要山崩地裂,夢境就碎了。
他微閉雙目,等待在現(xiàn)實中醒來。
可是,等了好一會兒,沒有等到預(yù)期的山崩地裂,只等到一滴滴雨水滴露在臉上。
睜眼一看,山林上空簌簌地降起雨來,而且越來越大,就像有人在山的上空拿著噴頭往下噴水一樣。
堯七和真真的心情瞬間降落到冰點。
雨水將火勢全部撲滅,仿佛只是一瞬間的事兒。
這里沒有任何物理規(guī)律可循,非但牛頓管不了,估計佛洛依德也費勁。
“你剛剛說,死了就會醒來,是嗎?”
真真突然抬起頭,絕望地看著他。
“不,”堯七猶豫了,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凝重,“我不確定,那家伙比我想象的厲害得多,在這層夢境死去,可能只會跌入更深的夢境而已?!?p> “只是可能,對吧?”
“對……你什么意思?”
堯七剛反應(yīng)過來,真真已經(jīng)向身后的懸崖跑去,縱身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