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現(xiàn)有人夜闖朱府,羽刀好不驚訝,第一反應是朱平伯作為天水城首富,樹大招風,招了夜賊入宅盜財。可相比于這一點,他更驚訝的是那賊人身手極快,好似翩鴻驚飛,于他乃是見所未見。
這是什么武功?魚泅術?鳥渡術?
羽刀不敢斷定。魚泅術他是見過的,父親白慕華身為五階武者,魚泅術乃是入門武功,然而父親基本上沒有機會顯露身手,羽刀也就偶然見過兩回。
至于鳥渡術,作為六階武者的入門武功,滿天水城都找不到一個,更遑論能見識一回了。
若這賊人真是個身懷鳥渡術的六階武者,深更半夜?jié)撊胫旄?,只為盜財?若非江洋大盜,便是別有所圖!羽刀不能不有所警醒,幾乎不帶任何猶豫,調轉方向來到那院墻下,輕輕翻了進去。
這處院子與蘭院要大許多,院中布置也不相同,正中養(yǎng)了一株兩人合抱的大松樹,樹下一前一后擺著兩塊大石,四角各有一個大水缸,整體看起來似是符合某種風水擺設。
院子正廳,游廊入口下擺著兩只大石獸,有角有翼、齜牙咧嘴,口中含著大銅錢,面目十分猙獰。羽刀雖不愛進賭坊,也認得這是貔貅,便猜得這院子必定與朱平伯脫不了關系。
院中一片寂靜,渾然沒有任何異樣。
羽刀打起十二分精神,屏著氣,踮著腳,豎起耳朵想要探聽到一絲聲響。他不敢隨意行動,生怕打草驚蛇。然而好半天,院中毫無動靜。
羽刀站得腳都麻了,卻還是沒有察覺到絲毫聲響,不禁疑惑自己剛才是不是看花眼了。就在這時,一聲微不可察的“咯吱”聲從東側正廳傳來,似是人蹭到椅子發(fā)出的聲音。
羽刀好不驚喜,心中更是緊張,小心翼翼地往東廳移過去,蹲在了窗下。側耳細聽,房中有窸窸窣窣翻東西的聲音,已是被賊人有意輕拿輕放,將聲響控制在了最低,顯然是個老手。
羽刀愈發(fā)想知道,如此高手到底是個什么人物,輕輕起身,沾了口水抹在窗戶紙上。才要捅破,里頭的聲響卻突然停了。
羽刀嚇得一怔,正猶豫著是否要繼續(xù),還未決定,便聽旁邊的房門“嚯啦”一聲打開,一個黑影極快地閃了出來。
羽刀反應極快,二話不說便朝黑影躥了過去,一伸手,竟將那人的右腳拽住了。那黑影力氣極大,幾乎要拽得羽刀凌空飛起,到底羽刀也是年輕力壯,硬是將他拽落下來,扯著嗓子便喊:“來人啊,抓賊啊,抓賊啊……”
這一聲喊,在夜空中有如驚雷,叫整座朱宅都瞬間清醒了過來。
那黑衣人頗為驚慌,卻也十分沉著穩(wěn)定,不知如何用勁,整個人竟凌空翻轉起來,登時叫羽刀跌倒在地,手也脫掉了。
羽刀豈是輕易認輸?shù)娜?,即便在此人身上見識了從未見識過的身手,也不懼怕,更像受了刺激似的往他身上撲。
黑衣人蒙著面,月光下只能看見一雙眼睛,眼角皺紋極深,眼神有如寒冰,看得羽刀不寒而栗,仍是壯著膽道:“瞪什么瞪,你個小毛賊,還敢瞪老子!”
又是大喊:“快來人啊,抓賊了……”
一邊喊,一邊往黑衣人身上撲,將一身拳腳如暴雨一般往他身上打去。黑衣人渾然不懼,一只手與他拆解,三下兩下便將他的招法全部拆解開來,末了一掌打在他胸口,硬生生將他整個人打飛了出去,“砰”的一聲摔在地上。
羽刀整個人都像要裂開一般,哪還有能力再戰(zhàn),只見黑衣人十分不屑地“哼”了一聲,便要飛身離去。這時,院門被“豁啷”推開,朱凝一身簡便出現(xiàn),瞧見院中場景便知發(fā)生了什么,二話不說,將青荼匕首反手一揮,銀光閃閃如利箭一般便往黑衣人刺了過去。
黑衣人眼神一凜,不偏不倚站在原處,竟是打算空手接飛刀。然而待青荼近身,他的手又感到一陣寒意,改作一個飛腳側踢,將匕首踢向了旁邊的屋子,刺破窗戶隱沒房中,末了,房中傳來“嘩啦啦”的響動,似是打碎了一個花瓶。
朱凝早已抬起柳葉刀,朝黑衣人砍了過去。那黑衣人連羽刀都能輕易制服,又豈會怕一個小姑娘,只是既已被發(fā)現(xiàn),便不宜再作多留,轉身便要離去??墒钦f來也瞧,青水原本在朱宅后院外接應羽刀,聽見府中驚呼連連,還以為羽刀被發(fā)現(xiàn)了,連忙翻墻進來要救他。
這院子又恰巧就在后院,青水入了宅子,又翻一道墻,便到了院子墻頭。這時,黑衣人施施然展開了鳥渡術,飛過去了墻頭,青水但見烏云遮月,嚇了好一驚,腳下不穩(wěn)從墻上跌落,兩手便在空中一頓亂抓,好巧不巧正抓住了黑衣人的腳,將他也拽了下來。
羽刀和朱凝察覺到這番變化,連忙一起飛身,朝黑衣人沖了過來。
那黑衣人如何能料到如此意外,已然跌落在草叢中,連忙一記窩心腳踹在青水胸口,脫了身。然而這時,羽刀和朱凝已經(jīng)殺到,左右夾攻對著他就是一頓銅拳鐵劍。
黑衣人縱是武功奇高,經(jīng)過接連變故,心里也有些發(fā)慌。以一敵二雖然仍能穩(wěn)操勝券,但要輕易脫身也不容易,這時,一連串叫喊和火光出現(xiàn)在門口,被羽刀高聲尖呼吵醒的家丁終于找到了地方,吵嚷聲響在了院子外。
黑衣人愈加緊張,老潭一般的兩只眼里盡顯狠辣。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會落到這步田地,事到如今,必須盡快脫身。黑衣人目光凜冽,迎著朱凝砍過來的斜刀,也不知什么招數(shù),兩腳不動,身子卻后仰斜側,整個人竟轉到了朱凝手腕之下。
朱凝還未反應過來,右腕已被黑衣人抓住,將柳葉刀調轉方向,朝白羽刀的胸口刺了過去。
青水瞧見這一幕,頓時大吸一口涼氣,還來不及叫羽刀小心,便聽“嗖”的一聲,一柄鋼刀從院子正中飛了過來。
“鏗”的一聲脆響,柳葉刀被折斷,鋼刀插入了墻壁,朱凝被抓住的手腕感到一陣發(fā)麻,卻沒有被撼動分毫。
如此勁道,黑衣人如何不知,來人必是朱平伯重金聘請的護院——昆幫前任北長老,關必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