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清忙道:“小姐,不是你的錯,是那個錢嬤嬤,她是故意當(dāng)著大家的面欺辱小姐的,小姐即便不反抗她也會找別的借口懲罰我們倆的,我們倆是小姐的貼身丫鬟,懲罰了我們就是落了小姐的臉面,日后她在這府里就沒人敢再反抗她了?!?p> 秀蘭忍著痛,惡狠狠地說道:“姓錢的賊婆子,簡直就是膽大包天,哼,等我好了,一定要報(bào)今日之仇。小姐,你剛才那一杯子扔得可真是又準(zhǔn)又恨,直接就把那錢婆子給砸暈了過去?!?p> 寧琪璇微微一笑,說道:“我估計(jì)啊,她被氣暈的可能性更大一點(diǎn)?!?p> “嘿嘿,不管是氣暈的還是被砸暈的,反正啊,最后是她暈倒了,小姐威武?!毙闾m拽著小拳頭興奮地說道。
“可是,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呢?錢嬤嬤可是帶了十個人來的。我們,今天的情況小姐也看到了,真正站在小姐這邊的也就只有我們這幾個人罷了?!毙≡S氏一邊幫秀蘭擦著藥,一邊擔(dān)憂地問道。
屋內(nèi)瞬間安靜下來。許久,寧琪璇才說道:“誰說我們才幾個人的?寶柱家的,一會兒你去傳個話,讓從我來了后陸續(xù)買進(jìn)來的那幾個丫鬟婆子都到院子里來集合,我要好好教教她們,誰才是她們的主子?!?p> 小許氏忙應(yīng)道:“是。給兩位姑娘擦完藥,我就去傳話?!?p> “恩?!睂庣麒瘧?yīng)了一聲,隨即狀若無意地問道:“說起來,寶柱家的,剛才,你是怎么想的,為什么會站在我這邊呢?”
小許氏涂藥的手一頓,隨即就恢復(fù)了自然,說道:“小姐是主子,她錢嬤嬤再是勢大,那也只是個奴才。在小姐這里,我是院里的管事嬤嬤,在錢嬤嬤那里,我什么都不是,還會因?yàn)樵?jīng)是小姐的人而被排擠被打壓。我人雖笨,卻也知道,只有小姐好了,我才能繼續(xù)做我的管事嬤嬤,我自然是要站在小姐這邊的。”
寧琪璇笑了,笑得很開心,對小許氏說道:“你哪里笨了,你是個最聰明不過的人了。你放心,只要你是個忠心的,我或許給不了你太多,但是,只要有我戚璇的一口飯吃就絕不會棄你們于不顧。”
小許氏點(diǎn)點(diǎn)頭道:“恩,我相信小姐。小姐對菊清和秀蘭兩位姑娘的好我們都看在眼里,即便是親姐妹之間也不過如此了?!?p> 菊清笑著拉了小許氏的手,說道:“許姐姐,日后,小姐也會像對待我們一樣對你好的?!?p> 秀蘭也湊過來說道:“對啊對啊,許姐姐,小姐可厲害了,她會的本事還有很多很多呢,你跟了小姐絕對不會錯的。”
“恩。”小許氏笑著點(diǎn)頭。
寧琪璇想到一事,忙問道:“對了,寶柱家的,你的賣身契在誰那里,你知道嗎?”
小許氏欲言又止,想了想才說道:“其實(shí),我沒簽賣身契的,不止是我,我家寶柱也是沒簽賣身契的,他還是良籍。”
“怎么可能?”
寧琪璇、菊清、秀蘭三人齊齊驚呼出聲。
小許氏卻無視幾人的驚訝,點(diǎn)了點(diǎn)頭繼續(xù)說道:“是真的。我本是商戶女,家中雖說并不算富??梢菜闶且率碂o憂,若寶柱是奴籍,我父母是絕對不會把我嫁給他的?!?p> 寧琪璇幾人面面相覷。想了想,戚璇才對小許氏說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們說說看。”
小許氏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說道:“具體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聽寶柱說的,他出生的時候,爺爺,就是丁管事,使了一筆銀子,說他是撿回來的,給他在鄉(xiāng)下買了幾畝田地,把戶籍落在了那個村子里?!?p> “所以說,許寶柱不但沒有賣身契,還是良籍,是正兒八經(jīng)有田地的農(nóng)戶?可是,為什么你們還拿著府上的月例?這么多年來都沒人發(fā)現(xiàn)嗎?”聽了小許氏的話,寧琪璇也不免驚訝。
小許氏有些局促不安地說道:“王府不管這些的,只要每年交上去的賬目銀錢沒有差錯,其他的,都是爺爺報(bào)上去是什么就是什么,從來沒有人下來查證過?!?p> “啊?”菊清和秀蘭兩個聽了小許氏的話已經(jīng)徹底呆住了。
寧琪璇輕呲一聲,說道:“丁順好大的膽子?!?p> 小許氏低下頭去,神情不明。那是她的長輩,還是她把他的事給揭發(fā)出來的。
寧琪璇卻是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對小許氏說道:“你先去把人召集起來吧,關(guān)于你家寶柱戶籍的事,我就當(dāng)什么都不知道,更不會讓你們再簽什么賣身契,但是,你必須把你和你家寶柱的戶籍證明放在我這里作為抵押,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是?;厝ズ笪揖桶盐覀兊膽艏C明都拿來交給小姐。”小許氏躬身應(yīng)是,退了出去。
菊清聽著小許氏的腳步聲遠(yuǎn)去,才問寧琪璇道:“小姐,你真的打算不追究丁管事擅改戶籍的事了嗎?大安朝的律法規(guī)定,一日為奴籍,終身為奴籍,子孫亦為奴籍。沒經(jīng)過主家的許可擅改戶籍可是要被活活打死的?!?p> 寧琪璇笑著搖了搖頭,說道:“為什么要追究?把這事揭發(fā)出來了,對我們有什么好處?如今錢嬤嬤已經(jīng)到了府里了,我們?nèi)羰前堰@事揭發(fā)出來,先不說丁管事會落個什么下場,就是丁寶柱和小許氏,那必定是要重新歸入奴籍的,簽了賣身契,然后被錢嬤嬤抓在手里?”
“簽了賣身契,小姐把契書留著不是可以了嗎?”秀蘭不解地問道。
寧琪璇搖了搖頭,說道:“錢嬤嬤不會讓我們?nèi)缫獾?。這會兒她是暈著,等明日醒來了,還不定怎么折騰呢。”
“那怎么辦?不簽賣身契,小許氏和丁寶柱還靠得住嗎?”菊清不免有些擔(dān)憂。
寧琪璇幽幽地說道:“放心吧,小許氏多聰明的人啊。你以為,她為什么會這么輕易的就把偷改戶籍的事給說出來?她這是向我投的投名狀呢。如今,錢嬤嬤勢大,我那父王一句靖州戚宅諸事由錢嬤嬤全權(quán)處理,讓她有恃無恐,也使得底下的人慌了心神。小許氏這是怕偷改戶籍的事被錢嬤嬤知道了她們再沒有回旋的余地,這才找上了我,因?yàn)樗?,我不但不會把事情給捅出去,還會替她們遮掩著?!?p> 菊清、秀蘭兩個齊齊無語。
寧琪璇想到某種可能,突然興奮起來,激動地說道:“噯,你們說,我們有沒有可能也學(xué)那丁管事,使點(diǎn)錢,把你們倆的奴籍給改了呢?我覺得還是蠻有可能成功的,你們想啊,我本就是你們的主子,賣身契也在我手上,唯一不符律法的一點(diǎn)就是我的年紀(jì)太小,在律法面前沒有話語權(quán),但是,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打點(diǎn)妥當(dāng)了,完全可以來個特事特辦,把你們的戶籍給改了呀。”
菊清和秀蘭一陣激動,但是,很快的,菊清就冷靜下來,說道:“小姐,以后這事能不能成我不知道,但起碼現(xiàn)在是不行的,錢嬤嬤肯定會阻止的,最重要的是,我們不想離開小姐?!?p> 寧琪璇不贊同地說道:“誰說改了戶籍就必須要離開了?你們照樣還是可以跟在我身邊的啊。至于錢嬤嬤,不讓她知道不就可以了,我們可以偷摸著來啊?,F(xiàn)在最要緊的是,不知道做成這件事要多少銀錢打點(diǎn),我們手頭的銀子也不知道夠不夠使?!?p> 菊清眼淚汪汪的,攔住了寧琪璇,說道:“小姐,小姐,我們現(xiàn)在最主要的就是要考慮著怎么對付錢嬤嬤。我們的事,等解決了錢嬤嬤之后再辦也不遲。小姐的銀子得留著打賞用,沒有銀子,那起子下人們做事不會盡心的?!?p> 寧琪璇還待再說些什么,院子里陸陸續(xù)續(xù)地傳來腳步聲和輕微的說話聲。幾人忙止住了話題。寧琪璇長出口氣,說道:“我先去把外面的事給處理了,你們倆該戶籍的事,我們一會兒再議。”說著,起身,向外走去。
院子里,五六個丫鬟婆子零零散散地站在那里,一個個交頭接耳地低聲討論著什么。
看到這副場景,寧琪璇暗自搖頭,是自己太縱著這些個下人了。自己總想著人人平等,想著她們也不過是自己花錢請來的保姆清潔工罷了,從沒有拿奴婢主子那一套去好生調(diào)教過她們,反倒縱得她們認(rèn)不清自身了,連當(dāng)初在人牙子那里學(xué)到的規(guī)矩都忘得一干二凈了。這樣的散漫,若是錢嬤嬤想要抓她們的錯處,那真是一抓一個準(zhǔn),用不了多久,這些個人怕是都要留不下了吧?
小許氏見到寧琪璇出來了,忙呵斥了那幾個丫鬟婆子,那幾人才站好了隊(duì)形,一個個低著頭,一副聆聽教誨的模樣。
寧琪璇也不想跟她們多廢話,直入主題,大聲叱問道:“是不是我平日里對你們太和善了,讓你們忘記了是誰把你們買進(jìn)府的?忘記了你們的主子是誰了!下午錢嬤嬤如此欺辱與我,你們都在做什么?連最基本的效忠主子都忘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