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腦海中一道靈光乍現(xiàn),王渙欣喜若狂,大笑起來。
“是了,是了,是人性!”
“秦廣王這么做對墨羽澄或許的確是好的,因為這么做讓她很完美、很優(yōu)秀,但是秦廣王忽略了一點,那就是人性!
他可以磨練自己的女兒,讓她更完美,卻不能取締女兒自己的想法,甚至去改變她的性格。
這樣的墨羽澄,或許是完美無瑕無懈可擊的,卻又是凄涼悲哀的,因為她已經(jīng)失去了人性?!?p> 她應該擁有她自己的性格和生活方式,而不需要別人來為她做決定,無論這個決定對她是好是壞,無論做決定的人是她的什么人,都不行。
王渙一念通達,神清氣爽,仿佛渾身都變得輕盈舒暢起來,前世沒經(jīng)歷過,王渙不知道,他方才已進入了頓悟的境界。
而現(xiàn)在一念通達,萬惡盡消,心境已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此后諸多心魔之劫將對他再無影響!
思維恢復,場景也開始變幻起來,面前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大海。
大海之上凌空站了兩人,左邊的男子威嚴偉岸,正是秦廣王,他右手牽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想必便是墨羽澄了。
小姑娘好奇的觀望著四周,“父王,這是哪兒啊?!?p> 秦廣王輕聲道:
“澄兒,這是你修行的地方?!?p> “可是這個地方好冷、好孤獨,我不想在這種地方修行?!?p> 秦廣王輕輕俯身,揉著她的小臉蛋,“傻女兒,我會經(jīng)常來看望你的!”
小女孩喜笑顏開,笑臉如同蕭瑟秋風中的一朵雛菊,她睜著寶石般澄澈的眸子迷惑的看著他,
“父王不跟我一起修行嗎?”
秦廣王面色蒼白,眼角抽搐,“修行是一個人的事,這條路只能一個人去走?!?p> 懵懂的小女孩根本不知道她將要面對的是什么,小臉上春光燦爛,“我會變得跟強的,對嗎?”
秦廣王寵溺的點了點頭,然后輕輕落到海面上。
海水裂開了一道縫隙,秦廣王抱起墨羽澄,縱身躍入縫隙之中。
王渙一驚,連忙也躍入那縫隙,只是他縱身一躍,已瞬間來到兩人跟前。
身旁四周是無盡的黑暗,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光亮,只是秦廣王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他兩人身上有一層淡淡的熒光。
墨羽澄開始慌了,上下左右俱是黑暗死寂,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如何能泰然自若。
兩滴豆大的晶瑩淚珠劃過她粉雕玉琢的小臉,她癟著小嘴。
“父王,我……我不要在這兒修行,我們回家,好不好?”
秦廣王只是看著她,并不說話。
墨羽澄急了,“父王,我再也不貪玩了,我一定好好修煉,您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嘭!”
秦廣王的身影化為片輝光,消失在這無邊無際的深海之中。
與那輝光一同消散的,是小女孩最后的一絲希望。
小丫頭嘶聲吶喊:
“父王?。?!”
一聲吶喊之后,四周再無聲音,沒了秦廣王神力支撐,縫隙倏然閉合,無邊的海水瞬間將墨羽澄淹沒。
重逾萬鈞的水壓接踵而至,小姑娘噴出一口鮮血,深情痛苦,難受已極。
她連忙盤坐調息,抵御海水重壓,血脈的潛力瞬間迸發(fā)而出,小小的軀體之中竟綻放出無窮無盡的神力,抵抗住來自海水的重壓。
這個世界一片寧靜,包裹住她的,不僅是海水和壓力,還有無邊的黑暗和永恒的死寂。
小女孩就這樣被遺棄在深海之中,不知歲月。
王渙淚流滿面,突然想起夢機佛宗了夢大師的夢境中,半山腰的草地上,劉雨橙也是這樣孤獨蕭瑟的神情,同樣的淚流滿面。
“或許,這個夢,就是她那次夢到的場景罷?!?p> 王渙身處無邊的黑暗和死寂之中,看著孤零零的小羽澄,心如刀絞。一股前所未有的沖動從心里涌起。
“墨羽澄有一顆溫暖的心,盡管千難萬難,我必也不會放棄去融化她心頭的堅冰!”
……
王煥睜開眼睛,四周空無一物,而自己躺在淺水中。
扶著臺階坐起身來,原來自己仍在第一道臺階上,甚至都沒有動過。
臺階仍是直通天際,看不到盡頭,而下方則是無邊無際的水。
喉嚨一陣發(fā)苦,王渙腦中靈光一閃,“這水是苦的?”
想著掬起一捧水,放入口中。
“咳咳咳……”
苦得頭皮發(fā)麻,王渙咳嗽著將水吐掉,仍是苦的他直欲作嘔。
強行按捺住食道的痙攣,王王渙抬頭看著通天的臺階。
“走到盡頭,應該就能出夢境?!?p> 想著不再遲疑,又一步踏在臺階上。
王渙身子頓住,等待許久,想象中的場景變幻并沒有到來,舒了一口氣,不知是輕松還是失落,王渙像一個虔誠的信徒,一步一頓緩慢的走在通天的階梯之上。
他突然想起了夢大師夢境中的問心階,共九千九百九十九階,一步一問心,盡頭便是終點。
果然有異曲同工之妙,王渙大喜,對心中的猜測更是篤信無疑,一步一頓往天上走去。
“……,九千九百九十八,九千九百九十九,到了!”
王渙心頭一跳,似乎并不是這樣,因為到了這一步,前面仍是無窮無盡的階梯,而遠在天邊的天,仍是那么遠,就像那個永遠也觸碰不到的終點一般,令人滿懷期待,卻又心生絕望。
“一萬!”
王渙心臟一跳,果然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臺階還是那個臺階,昏沉沉的天還是那個天。
“或許是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步。”
王渙心中想著,繼續(xù)向上行走。
……
“……九萬九千九百九十八,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p> 王渙的心臟砰砰直跳,猶豫半晌,終于下定決心走出那一步,“十萬!”
“額……”
天還是一如既往的遙不可及,臺階仍然是看不到盡頭,王渙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自己走了這么久,就像是在原地踏步。
想通此節(jié),王渙一驚,低頭看去,一張臉瞬間黑的快要滴出水來。
自己明明一直在向上啊,可是低頭看去,自己腳下不足一尺的地方,不是那苦得令人作嘔的水面,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