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是無盡的血海與枯骨堆成的高山,只是有人族和異獸的遺骸,沒有異域兇靈的尸骨,不過所有枯骨上都粘連著黑色的黏液,濃稠且惡臭,異界兇靈即使被毀滅,一身能量也不會回歸于天地,而是慢慢腐蝕著這個世界,直到能量耗盡。
羅素仿佛一個旁觀者,無數(shù)生靈對他熟視無睹,一個接一個奔赴戰(zhàn)場,在大世面前,所有種族間的歧視與輕蔑都被摒棄,無論是神魔,人類還是異獸兇獸,都萬眾一心,抵抗外敵,英勇就義,義不容辭!
不過羅素此時的目光只有戰(zhàn)場中心,那最傲岸的男人,也是戰(zhàn)場上最普通的男人,最尋常的五官,是那種丟入人群不會再想起的樣子,但似乎又格外耀眼,羅素明明看著他,但記不住他的外貌,仿佛是一片混沌,但又清晰可見。
與異域兇靈不同,他的眼中只有仁慈和憐憫。
兇靈不敢妄動,男子四下望了望廝殺的戰(zhàn)場,數(shù)千丈外黑色的洞口,那里是源源不斷的異域兇靈在爬入這個世界,又望向遠處堆積成山的枯骨與無盡的血海,最后轉身望向渺遠的遠方,他的眼里似乎有星辰大海,崇山峻嶺,碧水藍天,嘴角微微揚起,眼里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眷戀,最后他的余光似乎瞄向了羅素所在的位置。
羅素心中一驚,他心中清楚的知道他只是一個旁觀者,但仿佛那名普通的黑發(fā)男子,看見了他。那些兇靈蠢蠢欲動,但又踟躕不前,似乎在思考是否要抓住這難得的機會
不過也只是一眼,就隨即轉回身來,看向兇靈。
他開始舉起斧子,氣勢在不斷的攀升。此時,異域兇靈們似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貪婪地欲望與邪惡,向他飛撲過來,如飛蛾撲火,一往無前,每個異域兇靈都有著至少元嬰境后期的實力,他們引燃了自己的神魂,體內的能量,放棄了來生,只為阻擋住面前的黑衣男子。
重劍無鋒,原本樸實無華的斧子開始發(fā)出耀眼的光,這等仙器早就擁有了自己的神識,它,在雀躍,男子的氣勢依然在攀升,僅僅數(shù)息,不斷破境。
數(shù)千丈外的洞口在不斷擴大,愈發(fā)多的異域兇靈開始涌入這個純凈而美好的世界,一股股龐大的毀滅氣息似乎就要降臨。
于是,男子原先平靜的臉色也開始變得難看起來。
“吼”黑發(fā)男子發(fā)出怒吼,七竅開始滲出血絲,又加大了幾分手上的力度,不夠,似乎遠遠不夠,破境還在繼續(xù),天邊開始出現(xiàn)黑烏烏的云彩,劫云就要降臨了!
但氣勢依然在不斷攀升,黑發(fā)男子并未把劫云放在眼里。他只是努力想把斧子揮下去,就像一個普通的木工在砍一棵難以砍斷的大樹一般,但在場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一斧,沒有人可以接得住這一斧,沒人可以預測這一斧會造成什么后果!
此時的羅素,陷入了一種狂暴的狀態(tài),他似乎不再是那個漁梁村剛踏入修行路的少年,他似乎本來就屬于這兒,他想怒吼,想去戰(zhàn)斗,但無法動彈,只能無力的靜靜看著這一切。
終于,黑發(fā)男子的氣勢不再攀升,斧子也落下,看似緩慢無比,但又仿佛轉瞬之間,空間不斷扭曲變形,天地似乎都在哀鳴。
只是隨著斧子的落下,黑發(fā)男子原本完美的肉身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率衰敗,這是一種很矛盾的感覺,明明他的身形開始變得干枯瘦小,但在下方和那些異域兇靈的眼里卻變得愈發(fā)偉岸壯闊,他就是這天地間的主宰!
“嗚哇”
充滿毀滅氣息的干枯兇靈還未降臨,其氣機中就充滿了驚慌失措,這不是他們可以抵抗的力量,他們不畏懼死亡,但也不想白白送死。
但一切都已經(jīng)太晚了,這一斧既已出手,就沒有落空的理由。
羅素死死盯著那落下的斧子,但無法看清,那不光是耀眼的白光,上面糾纏著玄妙的大道氣機,一片混沌。
他的眼睛開始刺痛,意識開始模糊起來。
。。。
羅素醒了過來,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搖了搖刺痛的腦袋,周圍已經(jīng)變得一片漆黑了,記憶開始慢慢回歸。
“呼,原來是一場夢”他嘟囔了幾句。
但摸了摸臉上,卻滿是淚痕。
如此真實的場景,感覺真的不像夢境。那一幕幕廝殺的畫面還在眼前縈繞,年幼的羅素哪里見過那么多的死亡,那都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一想起這胃里就開始泛起酸水,臉色開始蒼白。
夢里恐怖的場景讓羅素沒什么胃口,若是往常他早已是饑腸轆轆,大快朵頤。但今日只是隨意扒了幾口吃食就放下了碗筷。
對于父母關切的眼神,他借口說是訓練的太過勞累了,感覺有些不舒服。
晚餐之后原先是要由母親沈覓來考校羅素這幾日的學習成果,關乎于西賀牛州的宗門,部落分布,但今天羅素似乎狀態(tài)不佳,便讓他提前去房間休息。
回到房間,這一天的修行也讓羅素感到十分疲憊,雖然已經(jīng)在練功睡了一覺,但那個奇怪的夢反而讓他更是疲倦不堪,簡單洗漱了一番,就上了床,沒多時,便沉沉得睡去。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不能安生睡覺,又做了一些光怪陸離,沒有章法的亂夢怪事。
第二日清晨,天還未露出魚肚白
反正也睡不安生,羅素便早早來到了訓練的空地,驚奇得發(fā)現(xiàn),這里早就已經(jīng)人滿為患了,就算是往常最為怠惰的孩子,今日也已經(jīng)提前來訓練,看來昨日陳光教官的一番話還是讓他們有了很大的壓力。
“今天可來晚了噢,我們的羅大天才”一位頭發(fā)微卷孩童朝他喊道。
“那可不是嘛,我們羅大天才可是穩(wěn)穩(wěn)能進前三,就算少訓練個幾天又又何妨?”一旁的小胖墩湯江附和道,說完自己嘻嘻哈哈得也笑起來,胖嘟嘟的小臉煞是可愛。
見到羅素的到來,平日里和羅素交情非常好的幾位孩子也不免逗弄他幾句。因為羅素向來訓練艱苦,又常常得到陳光隊長的稱贊,父親又是村落里的第一高手,在這群孩子中間隱隱就有以他為主的意思。
“哼,現(xiàn)在什么阿貓阿狗都能被冠以天才的稱號,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旁邊一個稍長些大約八九歲模樣的少年發(fā)出一聲冷哼,此人名為戎浩軒,生的倒是儀表堂堂,只是向來對于羅素不滿,大約是少年人的嫉妒心作祟。
“你。?!绷_素倒未說些什么,一旁的湯江倒是被這一句噎的說不出話來,他原先倒也只是調侃幾句,沒想到這戎浩軒卻是嫉妒心作祟,譏諷著羅素。
湯江向來和羅素玩的最好,但他這一年紀矮那戎浩軒整整一頭,更別說體力和修行了,聽說那戎浩軒也是那群孩子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少年。
只能是氣的滿臉通紅,卻又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