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著奶奶手指的方向看去,說是一棟三層小屋倒不如說是一間樓閣,翹角飛檐,飛檐青瓦,雖然沒有太多顏色的渲染,但走進十米處,你依舊能感受到歲月在木頭上留下的痕跡,古色古香。
看著阿夢睜大了眼眸,張開了嘴,奶奶這才笑著解釋道:“這房子很老了,老到比我的年齡都還大,據(jù)說以前并不是三層而是只有一層,不過隨著這人啊,越來越多,祖輩就重新加蓋了兩層,多了十幾間空房間?!?p> “發(fā)展到我這兒,人們都不愿意呆在這森林邊緣受罪,二十年前隨著最后一家人從附近遷走...也就只有我留下來了...”
“時間啊,總是過得很快,想當(dāng)初我們這里也很熱鬧吶...”
奶奶想著想著思緒就飄遠了,像蒲公英一樣。
阿夢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奶奶,微風(fēng)吹過,吹動了奶奶鬢角的銀發(fā),也吹動了那一顆故鄉(xiāng)的心。
回過神來,奶奶這才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不對,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連忙說道:“哎呀呀,這人老了就是喜歡回憶,讓阿夢久等了,我們走吧!”
“沒關(guān)系的奶奶,我挺喜歡這里的,空氣比城市好,環(huán)境也比城市要安靜,我都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多了呢!”
阿夢說著,有些困難的舉起了右手,看樣子她是想比劃一下自己的肌肉。
“我知道,知道,快放下來,你呀,就好好在屋子里靜養(yǎng),可別太過運動傷了自己?!蹦棠檀蜷_木栓,向阿夢叮囑道。
“吱—嘎嘎”
門開了,一股香脂味迎面而來。
“好好聞的味道,奶奶,是木頭的味道嗎?”
阿夢偏過頭向奶奶求證道。
“沒錯,建造的時候加了一些松脂木,時間一久,香味散發(fā)出來,整棟房屋便也就都能聞到了。”
奶奶熟練地點燃一盞煤油燈,領(lǐng)著阿夢去了廚房外的餐桌。
“現(xiàn)在——是七點過了吧,天黑的不厲害,只需要點一盞煤油燈就行。”
“如果阿夢嫌光線太暗,我也可以去門口那兒幫你拿一盞?!蹦棠陶f道。
“不用了奶奶,我看得到,火光一閃一閃的超亮呢?!卑艨粗鵁粽掷镩W爍的火光,又看了看奶奶歉意的目光說道。
“阿夢...”
奶奶突然哽咽了起來,雙手環(huán)抱將阿夢摟在自己的懷里。
“是奶奶不好,是奶奶沒有能力治好你的病,看著你在病床躺著受苦,渾身上下都是針眼...奶奶...奶奶...”
奶奶顫抖的輕撫著阿夢的長發(fā),混濁的淚水順聲而下。
“嗒--嗒”
一滴滴淚水化為一顆顆晶瑩的紅色的珍珠滾落到地上,珍珠碎裂,很快就被木板吸收,消失不見。
“奶奶別哭,媽媽告訴我,愛哭的人是壞寶寶哦?!卑繇槃菀蕾嗽谀棠虘牙?,盡管疼痛,但還是伸出雙手抱著奶奶的腰身。
“嗯,嗯,奶奶是...壞寶寶,阿夢...可千萬別像奶奶一樣,阿夢要成為一個堅強的人...”
奶奶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內(nèi)心壓抑的情緒一下就釋放了出來。
阿夢還是抱著奶奶,沒有太多的悲哀,或者說在她的世界中已經(jīng)忘記了悲哀該怎么表達出來。
過了一會兒,奶奶平復(fù)好情緒,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再次牽著阿夢的小手說道:“奶奶相信阿夢,相信你一定可以堅持下去...”
“餓了吧?奶奶給你做了好多好吃的,快坐,吃完我?guī)闵隙?。?p> 阿夢在奶奶的攙扶下坐上了椅子,桌子上是一葷兩素,一菜一湯。
“這是你最喜歡吃的紅燒肉,多吃點,吃飽了才有力氣?!蹦棠陶f著就想往阿夢的飯碗里夾肉過去,但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來。
“沒事的奶奶,吃一點紅燒肉沒有問題的,醫(yī)生雖然讓我少吃油膩的食物,但不吃飽哪有力氣啊?!卑纛濐澋亩似鹆送?,將停在半空的那一坨紅燒肉接住。
“誒...阿夢真乖...”
奶奶忍住內(nèi)心的波瀾,轉(zhuǎn)移話題道:“多吃菜,蔬菜里也有很多營養(yǎng)哩,像什么維...維素...維什么素來著?”
“是維生素哦奶奶?!?p> 阿夢笑著接話道。
“誒,對了,阿夢真聰明,就是維生素,來來來,吃菜吃菜?!?p> 奶奶夾了很多蔬菜到阿夢的碗里,阿夢也夾了很多。
不長不短的時間,兩人便把飯菜吃了小半,奶奶阻止了想幫忙洗碗的阿夢,一個人洗著碗,而阿夢則是在椅子上坐著,望著奶奶剛剛點燃的壁爐不知在想什么。
火光照亮了阿夢的臉龐,蒼白、瘦削,倒是那一雙靈動的眼睛吸引著人,那是對生命的渴望和追求。
“阿夢,上樓吧,我?guī)闳タ纯茨阋牡胤?。?p> 奶奶雙手在圍裙上揩了揩,脫掉圍裙,把它掛在了一旁的墻壁。
“來了?!?p> 阿夢慢慢的下地向奶奶走去,奶奶牽著阿夢的手,在阿夢的堅持下,一步步邁向二樓。
二樓比一樓狹長,兩旁大多是房間,由于長期沒有人住,其中幾間還被拿來當(dāng)作雜物區(qū)安置雜物。
曲曲繞繞的拐過幾個走廊,奶奶帶著阿夢停在了一扇木門處。
“吱——呀”
“阿夢,看看吧,如果你不喜歡這個位置,我再幫你換一個?!?p> 阿夢走了進去,大大的床,大大的窗戶,打開窗戶,一眼就能看到森林深處的景象——一望無垠的綠色。
“我很喜歡,奶奶?!卑艨戳丝此闹埽老驳恼f道。
“那就好,那這些天你就在這兒住著,有什么需要就跟奶奶說哦?!?p> 奶奶慈祥的笑著說道。
“好”
阿夢應(yīng)了一聲,仔仔細細的看著各個角落,她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復(fù)古的房屋,每看到房屋里一些新奇的玩意兒時,阿夢就哦的一聲叫了出來。
看著阿夢來了興趣,奶奶是由衷的高興,吩咐了一番點了燈燭,便不再打擾阿夢,一個人燒洗澡水去了。
由于身體的原因,阿夢只看了一會兒便覺得累了,慢慢的躺在床被上,阿夢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幸運的有這么疼愛她的一個奶奶,幸運的能來到這個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
不多時,阿夢有些乏了,看著天花板,眼睛一閉一睜,她甚至忘了奶奶正給自己燒著洗澡水,也忘了自己身體上的痛楚。
“吱——吱吱”
窗外的樂隊發(fā)起了演出的前奏,月亮漸漸從空中顯露,播撒著清輝,樂隊蛐蛐兒也趁著燈光唱起了歌。
“吱吱——吱”
此起彼伏的蛐蛐聲兒像極了一首古老的歌謠。
寂靜的薩摩之森__
永恒的神靈將降下恩澤__
閃爍的螢光之羽__
治愈不變的安格拉之心__
門外——屋后,一株不起眼的花朵,周身散發(fā)著微弱的光芒,那些光芒漸漸向上轉(zhuǎn)移,凝聚在花蕊上。
“嗡”
突的飄出了一個月光色的小球,小球飛啊飛啊,一直飛到窗戶上才降落下來...
“嘣_嘣”
那是小球在跳躍,彈起,落下,再彈起,再落下,最后忽的散作一圈銀華,緩緩消散...
窗戶里,阿夢睡意正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