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里傳來手機的震動聲，顧棲收回視線，低頭去翻包里的手機。
電話接通，崔蕊問她：“你快到?jīng)]？”
“半小時?！鳖櫁珕枺骸澳隳?。”
崔蕊：“我不堵車的話，可能比你早，到地兒見?！?p> 顧棲：“好?！?p> 掛斷電話，顧棲站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去了朝夜，中午崔蕊發(fā)微信約她晚上一起吃飯。兩人有一陣沒見了，要不是剛才電話提醒，她差點忘了這茬。
前陣子崔蕊給她安排了幾個飯局，顧棲好些個事都攪和到一起，沒精力應付，一下全給推了。結(jié)果對方借題發(fā)揮，說她耍大牌，架子大，不停往崔蕊身上找麻煩。
崔蕊跟在身后給她擦了一個月的屁股，挨個給人賠禮道歉。
最后硬是氣的一個月沒理她。
兩人上次通話是她發(fā)燒的時候，能約她吃飯，估計氣消的差不多了。
車停在朝夜門口，顧棲付錢下車，涼颼颼的冷風迎面撲來，她下意識裹緊身上的大衣。
海城早晚溫差較大，氣溫一到晚上直線下降，冷風卷著樹葉滿地跑。
顧棲推門進屋，站在門口的服務員，面帶微笑朝她過走來，語氣畢恭畢敬，禮貌隨和：“歡迎光臨，請問您幾位？”
顧棲說：“我在約了人，在206包間?！?p> 服務員會意，帶她往右側(cè)樓梯方向走：“這邊請?！?p> “謝謝！”
朝夜是海城遠近聞名的酒吧，一到晚上熱鬧非凡，各類演奏節(jié)目應有盡有，可見背后的老板，很會招攬人心。
顧棲來過幾次算比較熟悉，前陣子聽梅清瑩提過重新裝修的事，沒想到變化如此大。
她大體掃了圈，裝修偏輕奢，好多擺設復古雅致，乍一看還有些藝術氣息融合在里面。樓梯旁架著一臺黑白相間的鋼琴，低調(diào)奢華，將現(xiàn)代時尚的活躍氣息和西方復古的禁欲感結(jié)合的恰到好處。
奇特大膽的構(gòu)思風格搭配起來給人一種模棱兩可的美感。
顧棲嘴角露出一抹淺笑，梅清瑩這回可真是下了血本。單憑裝修，這酒吧就已經(jīng)火一半了。
這里第一眼給人的感覺不像酒吧，倒像是一個戶外酒會交際patient。
顧棲穿過走廊，人停在包間門外，習慣性地抬手敲門。沒多會門開了，但站在面前的人卻不是崔蕊，是一個陌生男子。
她不認識，也沒見過眼前的人。以為是自己走錯了，抬頭歉意一笑：“抱歉?！?p>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他問：“你是顧棲吧？”
他邊打量，邊叫出她的名字。
顧棲抬眼，目光回到他臉上：“......您是？”
孔靖鈺被問的一愣，轉(zhuǎn)念一想，這么些年不見，認不出也正常，剛才他也差點沒認出她。
他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在瞥見崔蕊回來了，于是終止了話題。
崔蕊見站在門口的兩人，輕笑道：“站在門口做什么，進去呀?！?p> “剛給她開完門你就回來了?！笨拙糕曊f完，退開一步，給他們讓路。
顧棲走在后面，壓低聲問：“怎么還有別人，你也不提前說一聲？”
這聲音盡管小，但還是進了孔靖鈺的耳朵里。
顧棲見她淡笑不語，就知道自己被賣了，微抿著唇，心里瞬間七雜八味。
“我介紹下?！贝奕镟嵵仄涫碌牡?，“這位是盈創(chuàng)集團的總裁，你新公司的老板，他這幾天剛好在海城出差，我就自作主張安排了今晚的飯局。”
“孔總大老遠從BJ來到海城，這邊要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您多擔待些。祝我們合作愉快?！?p> 崔蕊言語畢恭畢敬，恰到好處，顯然是提前就做好準備。
顧棲看了眼兩人，這突如其來見面禮，讓她猝不及防，毫無準備。
孔靖鈺視線落在她身上，俊朗的五官異常溫和，隨后朝她抬起手：“你好，我是孔靖鈺?！?p> 出于禮貌，顧棲嘴角帶了一抹禮貌的笑，伸過手和他交握了下：“您好，我是顧棲?！?p> 言簡意賅的介紹，沒有一句多余的話。
孔靖鈺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成熟穩(wěn)重，有內(nèi)涵修養(yǎng)，屬于高素質(zhì)那一類型。這幾樣特質(zhì)被他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那雙眼睛看人的時候，帶著莫名的壓迫感，帶著天生的氣場。
顧棲雖算不上閱人無數(shù)，但很少有人讓她這樣措手不及。一直以來，她都不太適應商業(yè)上的各類應酬，此時此刻，有種想跑路的沖動。
“先點餐吧?！笨拙糕晫⒉藛芜f給顧棲和崔蕊各一份，“別客氣?！?p> 顧棲覺得這話說的很有深意。
孔靖鈺看起來是個很低調(diào)內(nèi)斂的人，沒什么架子，這樣的人擱哪兒都受歡迎。但顧棲多少還是有些不習慣。
商業(yè)界的水深火熱她是厭惡的，跟那些人說話就跟猜謎語一樣，非常累，說實話琢磨人心可比寫小說難多了。
顧棲點了一份清蒸魚，剩下的讓她們點，她對食物沒有過多要求。
崔蕊點了三個菜，將菜單遞給孔靖鈺：“你才是客人?！?p> 孔靖鈺聞言輕笑：“兩位給我省錢了?！?p> 崔蕊搖頭：“孔總說笑了，顧棲不喜歡浪費，我跟她都漸漸習慣了，夠吃就行，飯桌上不和您拘束。”
“這是好習慣?！笨拙糕曈旨恿藥椎啦?，招來服務員：“先上這些，不夠再加?！?p> 服務員點頭，出包間準備。
沒一會，菜漸漸上齊，三人安靜的吃著，偶爾說幾句話，氣氛難得安靜和諧，沒有拘束感。
“聽崔蕊說你大學是在英國念的，哪個學校？”
話題突然轉(zhuǎn)移到顧棲身上。
顧棲頓了片刻回：“愛丁堡大學?！?p> 孔靖鈺簡短地評價道：“不錯?！?p> 顧棲略微緊繃的神經(jīng)松緩下來。她想出去透口氣，對他們說：“你們先吃，我去下洗手間?！?p> 顧棲站在浴室柜前，不知是喝了酒的原因還是其他，胃里有些脹痛。她坐在大廳休閑椅上緩了一會有所緩解才起身回去。
包間內(nèi)，崔蕊見她臉色泛白，開口問：“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p> 顧棲搖頭說：“我沒事兒，你們繼續(xù)。”
崔蕊和孔靖鈺在談工作上的事情，顧棲不好打擾，靠在沙發(fā)上看手機，看著看著有些犯困，她是打心底佩服這些每天游走在商業(yè)頂端的人。
輪情商交際，崔蕊絕對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能手，要不然顧棲也不會將工作的事全交給她打理。人與人之間那點微薄的信任感，就是如此奇妙，當初見崔蕊第一眼，直覺就告訴她，沒有人比她更合適這個位置。事實也確實如此，自從有了崔蕊她比以前更懶了，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平時幾乎找不到人。
一小時后，兩人似乎達成了某種協(xié)議，崔蕊臉上揚著自信從容的笑。
顧棲算是解放了。
“合作愉快?！?p> 三人同時舉起酒杯，玻璃杯發(fā)出一聲清脆的碰撞聲音。
他們將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有了盈創(chuàng)這個大平臺，也就意味著顧棲今后的發(fā)展方向會越來越好，這是這段時間唯一值得她興奮的一件事。
出了朝夜，孔靖鈺說：“我送你們。”
崔蕊笑道：“我開車了，您要是不嫌麻煩的話，幫我送下小棲吧，我家鑰匙落公司了，得回去一趟?！?p> 顧棲瞥了崔蕊一眼：“不用這么麻煩，我打車回去就行，也不是很遠?！?p> 崔蕊斜了她一眼：“大晚上的，你一個女孩子喝了酒，打車不安全?？卓傋〉牡胤诫x你那很近，順帶給你捎回去，合約方面，你要有什么不明白的，路上可以請教他一下?！?p> 顧棲：“……”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拒絕就矯情了。
崔蕊像是有意撮合兩人，說完就溜之大吉。
沒了拒接的理由，顧棲打開后車門坐進去：“那麻煩您了?！?p> 孔靖鈺嘴角勾起一抹清淺的笑：“不礙事?！焙茈S和的語氣，像是和多年未見的老朋友聊天般。
顧棲沒來由的一愣，為什么她會從他聲音里聽出似曾相識的感覺。就好像很久以前，也有人對她說過類似的話，甚至連語氣都如出一轍。
明明他們今天是第一次見面，這來路不明感覺，她自己都覺得荒唐。
顧棲擰眉想著，孔靖鈺見她一臉糾結(jié)冥思問：“你們家住哪兒？”
顧棲回神，語氣依舊尊敬：“我開下手機導航。”
孔靖鈺搖頭有些好笑，這丫頭果真把他忘得一干二凈，“告訴地址就行，車上有導航?！?p> “嗯?！鳖櫁f了地址，“安寧路36號樓?！?p> 孔靖鈺從后視鏡看了眼坐在后面的姑娘，坐姿文靜，臉上表情淡淡的，那雙漆黑的眸子平靜如水，在燈光的襯照下膚白如凝脂，看著有些晃眼。
車子行駛到半路，孔靖鈺覺得車里太過安靜了，于是找了個話題，他說：“合約部分，你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問我?！?p> 聞言顧棲輕點了下頭說：“好的，謝謝！。”
孔靖鈺又從反射鏡里看了她一眼，幾年不見她變得沉默寡言不少，小時候的熱情開朗被眼底的冷漠代替。
“右邊就是小區(qū)入口了，您在這放我下來吧，前面在施工容易堵車。”
顧棲說的是實話，北門那頭最近在重新修建路，周圍堆了許多施工材料，占了大半空地，小區(qū)人流車多，很容易就堵死了。
孔靖鈺配合地將車停在路邊，在她下車時叮囑一句：“回去路上注意安全?！?p> 顧棲覺得那語氣跟長輩教育孩子似的，點頭回應：“今天謝謝您。”
孔靖鈺望著那抹纖細的背影消失在道路盡頭，想起小時候第一次見面，她小小年紀脾氣拗的很，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清澈純凈，看人的時候可愛又無辜。
她變化太大了，他不知道她后來經(jīng)歷了什么，將他忘記的干干凈凈，連一點印象都沒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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