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淅瀝,樓道昏暗。
江河因撞了人條件反射般的往后退了一步,揉著前額抬頭,在看清面前之人時說話都開始結(jié)巴:“大、大哥!”
江山一身黑衣,臉色冷肅凌厲,寬厚魁梧的身材把半開的病房門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抬手撣了撣被撞的右肩,聲音挾裹著冷,“毛毛躁躁!”
江河被訓(xùn)斥也不敢反駁,低著頭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在一旁,只是這人眼風(fēng)掃過來時頓覺一陣寒意從背后躥起,涼嗖嗖的,聲音也很虛:“大哥,你什么回來的?”
因為蘇唯亦的原因,江山被調(diào)去負責(zé)江河原來管著的訓(xùn)練基地。
基地大本營在國外,他們的訓(xùn)練程度很高,以前他一年也不一定有時間回來一次,為什么江山才出去一個多月就回來了?
‘錦繡山河’四人之中江山年齡最長,性子最穩(wěn)重,所以一直跟在江時珩身邊,這些年身上的氣勢也越發(fā)的威嚴(yán),江河有點怵他。
“剛到?!苯娇戳怂谎?,眸光一掃,“你慌慌張張的做什么?”
“沒什么?!苯訐u搖頭,爺早已經(jīng)交代過蘇唯亦的事情由他全權(quán)處理,除了向他本人匯報,別人詢問一概不提。
江山往前走了一步,把門拉上,走過去問:“去哪了?”
想通這些,江河便底氣十足,面不改色:“就在樓梯口抽了根煙?!?p> 江山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病房門再次被打開,江時瑤面色欣喜的從里面出來,看向江山,“凌教授快到了,我們下去?!?p> 江河詫異的看著從里面出來的江時瑤,大小姐的機票不是爺昨晚親自訂的嗎?又用懷疑人生的目光看了一眼腕表,飛機這會兒應(yīng)該已經(jīng)起飛了。
然而她的話更是讓他摸不著頭腦,扯住了要走的江山,嘴比腦子快一步,問:“哪個凌教授?”
江時瑤已經(jīng)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直奔電梯口,沒聽到他的問話,江山扯回自己的衣角,回頭看了他一眼,吩咐:“爺醒了,你進去看看?!?p> 說完便大步離開,沒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兩人離開的很迅速,江河站在原地,看著電梯的方向若有所思。
蘇小姐不是說她老師不出診也看不了爺?shù)牟??怎么又突然答?yīng)了大小姐的邀約了?難道這兩人不是只是湊巧同姓?
知道內(nèi)幕的江河怕江時瑤被人騙,想不想干脆直接去問蘇唯亦【凌教授被大小姐約到了,您老師要過來?】
另一邊,蘇唯亦和江河分別后又回了病房一趟,那兩個醫(yī)生已經(jīng)離開了,蘇欣怡也不在。
“七七?”蘇遠山正半靠著病床帶著老花鏡看報紙,看到她進來立馬招呼她過去,走的近了才看到她胳膊上的一圈紗布,“你胳膊怎么了?”
蘇唯亦拉了把椅子坐下,側(cè)眸看了下傷口,輕描淡寫的語氣:“沒事,不小心劃傷了?!?p> “劃傷?你自己能劃到這里?”蘇遠山摘了老花鏡,對于她這蹩腳的解釋自然是不信的。
蘇唯亦往后靠了靠,輕笑一聲,“我也沒說是自己劃的?!?p> 蘇遠山被她這無所謂的態(tài)度弄得一口氣哽在心口,刨根問底:“到底怎么回事?”
蘇唯亦單手拿了個桔子,眉眼輕慢:“就路上被人攔了,打了一架?!?p> “什么人?”蘇遠山語氣焦急,捏著報紙的手指猝然用力,一瞬不瞬的盯著她,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蘇唯亦笑了下,咬了一塊桔肉,甜滋滋的,“不知道,可能是五年前那些人吧?!卑咽O碌哪前腩w遞給他,“挺甜的?!?p> 話一出,蘇唯亦清楚的看到蘇遠山眼里的慌亂,整個人像受驚一般往后縮了一下,喃喃道:“不行,那些都是亡命之徒你不能和他們接觸?!?p>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反應(yīng),蘇唯亦一點也不意外,甚至也沒問是什么樣的亡命之徒。
看來,柳芳當(dāng)年做的那些事果然是受人指使,只是不知道蘇遠山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閉了閉眼斂去眉眼中的戾氣,仿若剛剛的對話不存在,自然而然的轉(zhuǎn)移話題,“上午來做檢查的那些專家是江時珩幫忙聯(lián)系的。”
蘇遠山還沒從上句話里回神,又乍然聽到這話,眉頭緊縮,“江家那小子?”
蘇唯亦點點頭,“他也在這邊住院,同一層樓,應(yīng)該是聽說了您的事?!?p> 江時珩纏綿病榻多時,眾所周知江家為了他的腿可謂是廣尋名醫(yī),他介紹來的專家自然是業(yè)內(nèi)權(quán)威,這一點毋庸置疑。
不過,只是聽說他住院就介紹專家團隊過來給他看病,這理由多少有點牽強。
再結(jié)合江時珩一直以來所持的態(tài)度,甚至為了追過去在隔壁買了一棟別墅的事情,如今請幾個專家過來照看蘇唯亦的外公,這其中的原因倒是一目了然。
但蘇唯亦神色始終淡然,她是什么態(tài)度,蘇遠山一點兒也猜不透。
如果那孩子身體不是那樣,對她來說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那些人也不至于能……
想到那些人,蘇遠山再次有口難言,神思飄忽。
“這幾天您就按醫(yī)囑好好養(yǎng)身體,過幾天再安排做一個詳細的篩查?!?p> 蘇唯亦在收到江河短信之前已經(jīng)接到了鄔景軒的電話,知道凌宏突然改變主意的事,直接給他回了句【已經(jīng)過來了】。
江河收到短信后,糾結(jié)的想著該怎么把這件事以及蘇唯亦受傷的事情告知江時珩。
林叔回來的時候就看到老爺子望著窗外怔怔發(fā)呆。
“老爺子,想什么呢?”林叔走過去把剛灌滿的熱水瓶放到一邊,隨口問道。
蘇遠山一直在喃喃自語,不過聲音太小,林叔沒聽清,又問了一遍,“您說什么?”
得知老爺子身體無礙,他心情還算愉悅,就自顧自的說著話:“為了保險起見,醫(yī)生還是建議再住院觀察兩天。“
”唯亦小姐也就是看上去冷了點,對您還是極好的?!?p> “我覺得您就應(yīng)該……”
話還沒說完,就聽得老爺子問:“慕兒有消息了嗎?”
聞言,林叔動作一滯,嗓音澀澀,“沒有?!?p> 已經(jīng)五年了,大概是沒消息了。
但這句話話他沒敢說出來,也不忍破壞老爺子的希望。
窗外的雨點不知何時變大,滴滴答答的敲在窗柩上,一時間,病房里靜的針落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