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艾獨自坐在青鶴林的書房里發(fā)呆。
本來她打算飯后就跟著七月他們回蒲公英之家,卻被云萍攔了下來。
“青艾,今晚你爸有點事和你商量。你就別走了啊!”云萍當時這么說。
青艾無法拒絕云萍合情合理的要求。
現(xiàn)在,客廳已被青鶴林和阿標以及那兩位公子哥兒霸占,青艾只好退守到書房。她絲毫不關(guān)心他們談話的內(nèi)容,只關(guān)心青鶴林什么時候能和那幾人聊完然后來書房對她進行“訓話“,訓完后她可以立馬回房休息。
不知過了多久,青鶴林推門走進書房,身后跟著笑容滿面只差沒有卑躬屈膝的阿標。
青艾站了起來。她對阿標的出現(xiàn)多少有些詫異和反感。
她的表情變化自然瞞不過青鶴林的雙眼。
青鶴林走到書桌前坐下,示意青艾與阿標分坐左右,三人各據(jù)一方。
“青艾,爸爸決定,從下個月開始,你和阿標進入公司總部學習,半年后進入子公司實習。實習期滿,你們就要為爸爸分憂了?!鼻帔Q林笑著說。
“爸,我什么都不懂,也不想知道您生意上那些讓人頭疼的事?!鼻喟棺h道。
“你不喜歡去學校,爸爸沒有逼你;你不喜歡應酬,爸爸也沒有逼你;你不喜歡做生意,爸爸更沒有逼你。爸爸只是希望你自立獨立,多學點實用的東西,沒有誰都能活的有滋有味……”青鶴林語重心長。
“爸,她喜歡玩就讓她玩吧。我來幫你打理公司,負責養(yǎng)活她?!卑瞬逶捳f。
“要你管!”青艾朝阿標翻了個白眼。
青鶴林對阿標點點頭,話鋒一轉(zhuǎn):“人沒有錢又急需用錢的時候,錢是最重要的東西。有人會將那一時的困難看作頓悟,覺得錢是萬能的?!?p> 阿標:“錢是萬能的。”
青鶴林:“當你擁有的金錢能滿足你的客觀需求,你會發(fā)現(xiàn),有很多東西比錢更重要。”
“比如自由、尊嚴、愛……”青艾在心底接過話頭,卻不想說出口。
阿標默不作聲。
“今晚餐桌上的那兩位年輕人,是總公司企劃部和財務部的兩位負責人。他們天賦極佳,年紀輕輕卻學有所成。他們的父親,也是我們公司的股東。別人家都放手讓孩子出力操心了,我這個當爸的想做做甩手掌柜是不是也不算過分哪!哈哈哈哈!”青鶴林發(fā)出難得一見的爽朗大笑,心情好到爆表。
“好吧?!鼻喟瑦瀽灢粯?,答應得心不甘情不愿。
“爸說了算。我一切行動聽指揮?!卑藨B(tài)度謙恭。
青鶴林點著頭,看看青艾再看看阿標,露出滿意而欣慰的笑容。
蒲公英之家。
青艾用濕毛巾給土豆擦著臉上的泥,邊擦邊嘮叨。
“以后姐姐來得少了,你要聽七月哥哥的話。看童話故事的時候,有不認識的字就翻字典查查。那個拼音查字法偏旁部首查字法,你都會了嗎?還沒弄明白就說,姐姐再教你……”青艾拍拍土豆擦干凈的小臉蛋,“記住姐姐的話。啊???”
“知道啦!”土豆拉長音調(diào),俏皮的笑,“姐姐你肯定不會來少了呀。白白傷心哩。”
“去!”青艾屈指在土豆頭上敲了一下,“人小鬼大?!?p> 土豆笑著蹦蹦跳跳的跑開了。
七月從門外走了進來。
“聽說你要去你爸的公司上班了?”七月問。
青艾默默點頭。
“祝賀你。祝你越長越大快快長大?!逼咴滦?。
“什么意思?”青艾問。
“你教土豆,是大孩子帶小孩子。去你爸的公司上班,是一群大人教你一個大孩子。當然是你去那比留這進步快啊。恭喜恭喜?!逼咴抡f,“省得我總為你犯愁哇?!?p> “看來你是巴不得我早點走咯?”青艾心里頗不是滋味。
“你來,我歡迎。你走,我歡送?!逼咴码p掌互擊。
“我走了!”青艾起身,將手中的濕毛巾扔到七月臉上,“不用送。”
“大小姐!切!”七月抓下臉上的毛巾,小聲嘟嚷。
青艾言必行行必果的走了,將教土豆和杜鵑認字的任務暫時交給了新華字典。美其名曰:師傅領(lǐng)進門,修行在個人。
七月開始考慮土豆的入學問題。送土豆去上學吧,讓他接受正規(guī)教育,與他的同齡人一同學習、玩耍與成長才是正途。七月想。
不得不承認,七月已由感性的善良逐漸轉(zhuǎn)為理性的成熟。
青艾的生活步入青鶴林為其預設(shè)的軌道。不出意外的話,她將是青氏集團接班人之一。至于另一位,當然是青鶴林的親生兒子青鈺一一也就是阿標了。
白玲玲周末時會來蒲公英之家教教土豆,偶爾陪劉大爺在院子里曬曬太陽,和桃子聊聊天。木蘭與杜鵑較為沉默寡言,她們習慣在屬于母女倆的小空間里自我封閉。除了生活中必要的交流,她們的精神幾乎與外界隔絕。桃子媽媽忙完了就睡覺,似乎要將桃子失聯(lián)之后回家之前那幾年耽擱的覺都逐一補回來。
七月思念著青艾。相思由點點滴滴到絲絲縷縷再到鋪天蓋地泛濫成災。她在他身邊時,仿佛是可有可無的存在。當她漸行漸遠,卻讓他夢縈魂牽。雖然他一直都明白自己給不了她喜歡的未來。青艾對他的好,他都看在眼里記在心上。然而,除了裝傻充楞,他還能做什么呢?
在這種銷魂蝕骨的思念里,七月急欲用點什么別的東西來填滿心中的空洞。于是,他決定抽空去探望石叔。
許久不見,石叔的精氣神沒有多大改變??匆娖咴聲r,他深邃的眼中迸出熱烈的火花。似乎七月的到來撥動了他的神經(jīng),引燃了他對生活殘存的熱情。
“臭小子,多久不來看我了?”石叔想站起來,又重重的坐了下去。
七月連忙上前扶他坐好,嘴里開著玩笑:“您要不要哄我,說您天天都坐在這兒盯著通向外頭的這條路等著我來?!?p> 石叔驚訝的看著七月:“呀,你這小子料事如神吶!”
七月笑:“那還用說。我是誰???萬曉生七月!”
石叔開心的跟著笑:“騙你的,傻小子。下雨天怎么在這等啊?!?p> 七月:“晴天陰天都在?”
石叔默然點頭,神情無比落寞。
七月的眼眶濕潤了。被惦記的那個人永遠要比惦記人的那個更幸福更幸運。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