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開棺取火藥
“滿園坐落于沛寧湖西側(cè),出了滿園向北是鬧市,原沛寧府府衙及關(guān)押董志林的府衙大牢都在那邊;向南則是沛寧府首富韓卓斐家傳地厝,韓氏祖祠、韓氏學(xué)堂、韓氏義莊、韓氏糧倉都在那邊?!?p> “建元叛軍入主沛寧府后,抄了韓卓斐的家,占了韓氏萬貫家財,除祖祠沒動之外,什么學(xué)堂、義莊、糧倉統(tǒng)統(tǒng)都沒收了,改建成沛寧倉用以存放從周堯國換來的軍糧,并駐了一支百人隊在那,看守軍糧?!?p> 當歸領(lǐng)著郭顯仁等人往滿園外跑,一邊跑,一邊向他解釋沛寧府眼下的情況。
還真別說,別看郭顯仁在滿園里呆了那么多天,這些情況他還真不知道。
但看江離、當歸領(lǐng)著他們,出了滿園大門后竟然右拐向南而去,不禁又是大驚。
“英雄!”
郭顯仁頓步問道:“董志林不是在北邊的大牢嗎?我們向南做什么?南邊有百人衛(wèi)糧軍,我們卻只三十人不到,去送死嗎?”
江離笑笑不答,當歸便道:“郭將軍稍安,姑娘的安排您還信不過嗎?再等等,我們先找個地方躲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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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滿園內(nèi),戲臺下。
余傳領(lǐng)著兵將匆匆趕到。
“皇上!皇上您受傷了?”
余傳半跪在建元帝身側(cè)問,見建元帝左臂上還豎著一根白羽箭,又問自己女兒,“箭是從哪個方向來的?可有看到刺客?”
余萬棠早嚇壞了,這會兒哭哭啼啼的,搖著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所幸建元帝所傷并不太重,是身側(cè)伺候的人一時慌了,場面又一再失控,人來人往、又哭又喊的,情況才顯得糟糕。
這會兒余傳來了,江離、當歸、郭顯仁、馬林這幫故意攪亂的人也走了,場面便迅速地得到了控制。
建元帝既有野心,便不只是像世人所知的那般喜愛詩詞、儒雅斯文,他也曾習(xí)武強身,遇上突發(fā)狀況,也不至方寸大亂。
當下折斷箭桿,又忍痛推出箭頭,捂著血淋淋的傷口就從位子上站起,中氣十足地說道:“朕,無恙?!?p> “天佑我皇?!?p> 余傳一邊拍著馬屁,一邊撕下衣襟來幫建元帝止血包扎。
包完了,左看看、右看看,仍然沒有看到秦園管,也不見有御醫(yī)來幫忙。
便問:“秦園管呢?御醫(yī)呢?”
“在這,在這!”
有太監(jiān)上前來報,拖了一個昏迷不醒、衣衫不整的人過來。
“秦園管被刺客打暈了,藏在桌子底下?!?p> “還有御醫(yī)也在這!”
又有太監(jiān)上前來報,拖著同樣兩個昏迷了、被偷了外衣的御醫(yī)。
“御醫(yī)也被打暈了,跟秦園管藏在一起。”
“原來如此!”
余傳立刻就懂了,氣得咬住了后槽牙。
罵道:“好狡猾的刺客,竟然假扮我們的人,逃了出去!戲班呢,把戲班的人統(tǒng)統(tǒng)抓起來!”
“饒命!皇上饒命,大將軍王饒命,草民……草民什么都不知道啊……”
梅淺芳一聽,幾乎嚇尿了,手還捧著建元帝賜給他的墨寶不敢放,癱坐在地上連連求饒。
但很快,他就被侍衛(wèi)帶了下去。
“朕只是小傷,血止住了,并不要緊。刺客逃得出滿園,定逃不出沛寧府,國丈,你速速點兵,朕要親自去追?!?p> “是,臣遵……”
余傳一句遵旨還沒說完,就被一個愣頭愣腦沖進來的侍衛(wèi)給打斷了。
“皇上,大將軍王,不好了!火,滿園起火了!”
建元帝、余傳皆是一驚,順著那侍衛(wèi)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看到隱約火光。
還有一根又直又粗、直沖天際的濃煙,在這星光滿天、燈火璀璨的夜里,清晰可辨。
“這個是……”
余傳畢竟是領(lǐng)兵打戰(zhàn)之人,當然是一眼就看出異樣來了。
但他還未敢肯定這是傳遞戰(zhàn)事信息的狼煙,又聽有侍衛(wèi)慌慌張張上前來報。
“沒有,滿園沒有起火……就耳房那,刺客燒了一棵盆栽……”
耳房、盆栽、狼煙。
狼煙?
余傳雙眼猛地一睜,大悟了。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皇上,刺客行刺、攪亂滿園,乃是他們聲東擊西之計,目的是為營救董志林!燒盆栽、起狼煙,就是他們動手劫獄的暗號?!?p> “嗯?!?p> 建元帝聽了,卻并不急,只是十分惱火,“好大膽的刺客,竟然將主意打到朕的頭上來!敢劫獄?呵呵,朕就要他們進得去、出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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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府衙大牢外一處暗巷中,停放著一輛馬車。
車廂內(nèi),是成雪融、烏伽什、金銀花、夏枯草四人。
四身黑衣,正透過車窗,好整以暇地看著滿園上空騰騰升起的狼煙。
金銀花道:“主子,狼煙起來了,建元偽帝已被刺傷,江離、當歸帶著郭顯仁等人逃出滿園了。”
成雪融懶懶地嗯了一聲。
刺傷建元帝、挑起滿園混亂,確實是聲東擊西之“聲東”,但營救董志林卻不是緊接其后的“擊西”。
這把狼煙也確實是暗號,但卻不為通知劫獄。
這獄,可不是那么好劫的。
夏枯草道:“兵來了!主子神算,余傳果然被狼煙誤導(dǎo),以為我們要劫獄了?!?p> 她目力好,遠遠地就望見了持著火把、疾行而來的士兵。
士兵數(shù)量多、動靜大,待夏枯草這話說完,整齊劃一的行步聲也傳到了各人耳中。
“聽這聲音,忠皇叔的兵練得很不錯嘛。”
成雪融感慨,但因為有計劃、更有火藥,深知來再多步兵都不成威脅,因此這句感慨她說得漫不經(jīng)心。
“主子,那真是從糧倉那邊調(diào)來的衛(wèi)糧軍?”
金銀花可沒成雪融那份氣魄,今晚要干的事兒太大了,她忍不住地還是問了。
“只能是衛(wèi)糧軍啊?!?p> 沛寧府再大,它也容不下建元帝自有的二十萬大軍,軍隊駐扎在城外。
成雪融與當歸合計,最終選了在夜間起事。
除了方便刺傷建元帝、易于制造混亂外,就是瞅準了夜間城門關(guān)閉,駐扎城外的建元軍無法及時來救。
至于周沈慎及其麾下騎兵、步兵,建元帝倒是不敢怠慢,安排了大部分在城里駐扎。
但因其本就居心不良,正巴不得建元帝有什么三長兩短的,他好趁機再咬一口,因此在這種時候,他是絕對不會出手相助的。
也是因此,成雪融才再三交代郭顯仁不能傷了建元帝性命,免得周沈慎趁亂起事、趁火打劫。
而最終,能讓余傳在第一時間調(diào)過來“守衛(wèi)大牢、伏擊刺客”的,就剩看守軍糧的那一百個衛(wèi)糧軍了。
別看衛(wèi)糧軍人數(shù)不多,但因這批軍糧來之不易,乃是賣了西南換來的,余傳對此十分重視,派去的都是一頂三的精兵。
“精兵守糧,看似大材小用,其實余傳是將好鋼用在了刀刃上,厲害啊厲害。”
“才不是,阿姐才是最厲害的!”
提出反駁意見的乃是烏伽什。
今夜起事,他換下了對襟布衣、灑腳褲,收起了圍裙百寶袋,和其他人一樣都穿緊身黑衣,但仍抱著劉老漢的骨灰壇不放。
他已聽成雪融和當歸細細說過今晚的計劃,在他的認知里,能想出這樣周密計劃的人,就是這世上最厲害的人。
最厲害的人當然是他阿姐!
至于當歸,他選擇性忽略了。
成雪融卻不敢忽略,當下笑笑。
也不知是對烏伽什說,還是對自己說,低聲念道:“當歸也很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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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當歸正領(lǐng)著郭顯仁等人,借著夜色隱身在樹頂、草叢、房前、屋后。
不久,有將士騎著快馬、持著大將軍王的令牌前來調(diào)兵,說是有人要劫府衙大牢,命衛(wèi)糧軍前去支援。
衛(wèi)糧軍軍紀嚴整,反應(yīng)迅速,不到一柱香功夫,就從睡夢模式切換到了備戰(zhàn)模式,氣勢洶洶地趕去了府衙大牢。
目送著衛(wèi)糧軍離開,當歸道:“好了,又該我們了?!?p> 他現(xiàn)身,直奔沙丘邊一座新墳,指著墳包,用力吐出一個字:“挖?!?p> 郭顯仁、馬林等人都愣住,江離、當歸已蹲了下去,用劍鞘、劍柄扒著松散的土沙。
“還愣著干嘛?”
江離仰頭,看傻子一樣地看著郭顯仁。
當歸笑請:“郭將軍,請吩咐大家快挖,這底下埋有東西?!?p> 郭顯仁還在愣。
墳?zāi)沟紫庐斎宦裼袞|西啊,可墳?zāi)沟紫鲁寺袼朗€能埋有啥?
他雖不解,但也不多問,蹲下開扒,一邊扒一邊呵斥馬林:“干嘛,叉著手當大爺???”
“啊,不敢,末將不敢。”
馬林應(yīng)著,一眾人都蹲下去挖了。
因是新墳,土沙還很松散,不一會兒,就挖出東西了,果然是口紅漆棺材。
“別嫌晦氣啊,這里頭裝的可是武器,不是死人。”江離拍著手上的土沙說道。
當歸解釋:“這邊屯著軍糧,衛(wèi)糧軍把守極嚴,我們過不去,只能借著韓氏祠堂的名兒,將東西裝在棺材里,遠遠地埋在這兒?!?p> 這兒離糧倉確實挺遠的。
“備足了武器,又調(diào)開了衛(wèi)糧軍,公主殿下到底安排了你們做什么?這武器……這到底是什么武器?”
“我們要做一件令建元軍元氣大傷的大事,至于這武器……當然是郭將軍你從未見過的。還請郭將軍吩咐下去,棺內(nèi)之物懼水懼火,在下將要開棺,請各人確保身上沒有明火與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