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救出董志林
“是誰?給朕查,查出來到底是誰敢散播流言,朕要將他亂箭射死!”
建元帝低吼著下令。
余傳應(yīng)諾,正要說什么,忽見那請令回倉的衛(wèi)糧軍長官又折回來了。
俯首跪地,神色比之方才不知慌亂了多少。
“回稟皇上,是一隊官府的人,在街上見人就砍,自稱是奉了圣旨,說有刺客混在百姓之中,寧可錯殺百姓三千,不可放過刺客一個?!?p> “胡說!朕什么時候下過這樣的圣旨!人在哪?那假傳圣旨之人就是刺客,給朕抓起來!”
“刺客……刺客不知何在,但末將聽說……聽說那批見人就砍的刺客中,有幾人穿著衛(wèi)糧軍的服飾?!?p> 衛(wèi)糧軍長官說著,雙掌撐地,腦門緊緊貼著泥地。
“皇上饒命,大將軍王饒命,末將……末將知罪,末將愿……愿戴罪立功,搜捕刺客……”
他頻頻磕頭,惶恐地求饒。
建元帝驚得愣住。
余傳也呆若木雞。
衛(wèi)糧軍都讓他調(diào)來守衛(wèi)府衙大牢了,這會兒被騷動的百姓堵著,根本走不開。
刺客若要偷到衛(wèi)糧軍的服飾,只能是趁虛侵入沛寧倉,放倒了留守的四名衛(wèi)糧軍。
那么,沛寧倉失守了?
南邊傳來的巨響,南邊漫天的火光,就是沛寧倉被炸了,被燒了?
余傳的感覺,仿佛是被一桶冰水當(dāng)頭澆下。
衛(wèi)糧軍長官也不敢開口了,只頻頻磕頭。
建元帝更是暗暗握緊了雙拳,胸口憋悶,喉頭腥甜。
原來,太子這樣冷血、這樣無情、這樣狠心,又這樣精明!
虧得董志林對他忠心耿耿、為他肝腦涂地,一朝被俘,他竟不思相救,反而集中兵力,來燒他的軍糧。
呵呵,也是。
一個董志林算什么,不說天下能人異士還有多少,就說太子府三思堂里,一個個的就都不簡單。
而他賣了西南,從周堯國換來的這六萬石軍糧,才是他立軍立國的根本。
犧牲一個董志林,換一個釜底抽薪,這買賣,太子不虧。
“傳朕旨意,速速鎮(zhèn)壓騷動百姓,全力撲救糧倉大火!”
建元帝咬牙下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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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爆炸聲接連傳來時,金銀花興奮了。
“主子,江離他們炸了沛寧倉了!”
成雪融嗯了一聲,向南望著被火光照亮了的半邊天空。
夏枯草鉆出車廂,一番飛檐走壁、登高遠(yuǎn)眺后回來。
“衛(wèi)糧軍不來了,但是也走不了?!?p> 成雪融又嗯了一聲。
“看來當(dāng)歸將計劃實施得比預(yù)想中要好,及時引起百姓恐慌,成功制造混亂局面,為我們行事做掩護(hù)。”
“那……那當(dāng)歸是不是殺了很多無辜百姓?”
烏伽什問,善良的眼中盡是擔(dān)憂與不忍。
“怎么會?江離不屑濫殺,當(dāng)歸知道分寸?!?p> “郭顯仁、馬林他們本就是大成將領(lǐng),做的就是保護(hù)大成百姓的事,更不會殺害無辜百姓?!?p> “而且,動手之前主子也再三交代過了,不許傷百姓性命。”
“他們肯定是挑了幾個身強(qiáng)體壯有力氣的,手上腿上劃兩刀,讓見血就好。”
“再說,要真把人殺死了,誰還會東奔西走地散播流言、引起恐慌???”
金銀花、夏枯草一人一句地解釋,烏伽什這才點頭,覺得自己確實擔(dān)心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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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騎快馬疾馳而來,手中高高舉著個什么令牌。
一路疾喝。
“傳圣喻,沛寧倉失火,留兩名守衛(wèi)守大牢,其余人隨我速去救火!”
建元帝圣喻一到,大牢守衛(wèi)一個接一個地都從牢里鉆了出來。
個個負(fù)堅執(zhí)銳、精神抖擻,動作迅速而有序。
眨眼間就列成了兩人一排的長隊,小跑著往沛寧倉方向去了。
“這建元偽帝好狡猾啊,大牢外就兩個兵在打瞌睡,大牢內(nèi)竟藏了這么多正規(guī)軍!”
“當(dāng)然啊。忠皇叔要沒兩把刷子,也沒有今時今日他建國稱帝的盛事了。”
從成雪融打聽到建元帝只是將董志林隨隨便便關(guān)在這里之后,她就猜到建元帝是打了個引蛇出洞、引君入甕的主意。
董志林乃太子心腹大臣,董志林落難,太子定會派人相救。
來救董志林的人看關(guān)押董志林的地方守衛(wèi)松懈,貿(mào)然出手,反會著了建元帝的道。
于是,她提出聲東擊西連環(huán)計。
當(dāng)歸則說該釜底抽薪、一勞永逸。
結(jié)果,兩人一合計,竟然不謀而合,都是打了沛寧倉的主意。
當(dāng)然,火燒沛寧倉,此一事,對他衛(wèi)子凌更有好處。
各方勢力對抗,從來此起彼伏。
建元軍勢微、周堯軍崛起,這利于解放兩沅,卻要坑苦西南。
但這對于越崇武、衛(wèi)子凌來說,卻是百利而無一害。
建元軍落敗,郭家軍短期之內(nèi)可以扛住建元軍、周堯軍;
西北的喬家軍不必急于南下增援,可以全力應(yīng)付北越,對欒國舅乃是一種威脅。
間接地,就是給越崇武、衛(wèi)子凌的回國、奪權(quán)創(chuàng)造條件、掃除障礙。
衛(wèi)子凌跟在她后頭,看似時時事事幫著她,實際不斷地在撿漏。
而她成雪融兩難選擇,兩沅還是西南,總有一個要犧牲。
她嘆息。
所以,建元帝還不能死。
不但不能死,連重傷都不行,就必須活蹦亂跳、精神百倍地,才能和周堯國互相牽制。
“主子,”
夏枯草又出去飛上檐角望了一會兒。
“衛(wèi)糧軍慢慢地回去了?!?p> 成雪融回了神,一邊取出白紗蒙面一邊說:“那江離、當(dāng)歸他們也該回來了?!?p> “阿姐,你為什么不易容,要蒙面???”烏伽什奇怪地問。
一直以來她都是頂著“張都姑奶奶”那張臉。
終于今晚要起事了,她不知怎地,除了遮去臉上刺字外,其余地方都不易容了。
就露出真容,用白紗蒙著。
趁著她一身黑衣,十分突兀。
金銀花、夏枯草對此也是十分不解。
問她,她笑嘻嘻地,一會兒說夜里行事不怕人認(rèn)出來,一會兒說計劃周密不會和建元帝、余傳打照面。
這會兒烏伽什問她了,她又笑著答:“等會兒不是要和郭顯仁會合嗎,我要易容了,他認(rèn)不出我?!?p> 烏伽什撓撓頭,更加奇怪了。
那個“箭無虛發(fā)”不是見過很多次“張都姑奶奶”了嗎,還會認(rèn)不出?
他手上準(zhǔn)頭那么好,怎么眼神就那么差呢?
“行了,不說了?!?p> 成雪融理了理袖口,袖管里空蕩蕩地,也沒有人注意到。
只聽她一邊下車一邊說:“金銀花、夏枯草,現(xiàn)在牢里就剩兩個兵了,交給你們啦?!?p> “是?!?p> 兩人先行,靈動的身姿如風(fēng)輕快,一眨眼就飛了過去,鉆進(jìn)了牢里。
待成雪融、烏伽什兩人小跑著趕到大牢前,兩人已經(jīng)走了出來。
董志林穿著囚衣,走在二人中間。
衣裳整潔、步履有力,可見并未在牢中受刑。
此刻,他正喋喋不休地道謝。
“女俠!不知二位女俠尊姓大名,女俠真乃仁人志士,女俠救命之恩,在下沒齒不忘……”
“董志林。”
成雪融一手扶腰、一手扶額,很是頭疼地喊了他一句。
“你煩不煩,你問問問,有人鳥你嗎?”
董志林愣住。
來人蒙著面,但面紗下發(fā)出的這把聲音,他太熟了!
“公……公主?”
他睜大了眼。
金銀花道:“主子,如您所料,牢里就關(guān)了董志林一個人?!?p> 烏伽什則給董志林送上黑衣,驕傲地說道:“就是我阿姐想法子救的你,你快別說了,先換衣服。”
董志林雖還又驚又糊涂,但也知此時此地不宜多說,便接過黑衣,迅速套上。
正好,江離、當(dāng)歸、郭顯仁、馬林四人飛檐走壁,首先趕到了。
“董侍郎!”郭顯仁喊。
“郭少帥?”
董志林定睛一看,看清這飛奔而來的“滿園侍衛(wèi)”乃是郭顯仁之后,又驚又喜。
“原來是郭少帥!郭少帥,您是領(lǐng)兵來討伐建元叛軍嗎?”
郭顯仁搖頭答“不是”,眼神落在成雪融身上。
這里就她一個人蒙著面。
可見,面紗之下,她的臉定是真容。
他暗暗激動。
馬林已激動上前,單膝跪在成雪融面前。
“殿下!末將馬林拜見殿下!”
成雪融猛瞪馬林,強(qiáng)忍著一腳踹開他的沖動。
“馬林你沒事吧?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拜?”
“呵呵,”馬林傻傻笑開了。
站起來,掌心向下擱在自己下巴的位置,那兒正好跟成雪融頭頂齊高。
“殿下,六年不見,您長大了?!?p> 成雪融:“……”
明白了,原來大順客棧里,他想摸她頭頂,是感慨她的身高來著。
她咬牙切齒回了一句。
“馬林,六年不見,你老了!”
馬林:“……”
馬林繼續(xù)傻傻地笑。
“殿下說笑了,末將比少帥還小四歲呢,末將不老?!?p> “還不老?還好意思跟郭顯仁比?郭顯仁兒子都會上街打醬油了,你呢,你丈母娘出生了沒?”
郭顯仁:“……”
無辜躺槍的郭顯仁狠狠瞪了馬林一眼。
馬林臉上的笑立刻從憨傻變成了心虛。
“末將還不知道未來丈母娘在哪,但應(yīng)該已經(jīng)出生了……不過,末將真不覺得自己老,要是老了,殿下您六年沒見我,能一眼就把我認(rèn)出來?”
郭顯仁聽了這話,眉頭緊緊一皺。
那日,鎏京北城門下,時隔六年,她見他的第一面,她有沒有一眼就將自己認(rèn)出來呢?
“殿下,您沒易容了吧?不知末將有沒有這個榮幸,能瞻仰一下您的盛世美顏呢?”
“沒有!”
“……那我家少帥有沒有呢?”
“也沒有!”
郭顯仁:“……”
再次無辜躺槍的郭顯仁又狠狠瞪了馬林一眼。
“馬林!”
郭顯仁黑著臉喝道:“你當(dāng)你是誰啊,憑你也想看殿下芳容?滾蛋!”
馬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