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只賣藝不賣身
周莫心頭一顫。
男女之間最開心快活的，不就是那檔子事嗎？
她之所以會被送到他身邊，原因之一不就是那檔子事嗎？
此時此刻，郎情妾意，他就和她將那檔子事給辦了，豈不快活？
周莫身體發(fā)熱腦子也發(fā)熱，看著成雪融的目光熱得能將她融化。
她癡癡笑著，戴著掌套的左手輕輕撫上周莫的臉。
她指尖清涼，掌心的感覺卻溫暖、滑膩。
周莫蹭一下清醒了過來。
她昏迷時，他掀開她掌套看到的畫面飛過腦海。
一片泛紅微燙的皮膚，中間兩點朱砂痣。
她后來說，那叫噬心蠱。
只說噬心蠱是用來防著男子負心的，可到底怎么防，對男子有沒有害處，他卻是完全不知道。
他不甘以身涉險。
又怕貿然拒絕，更傷了她的心。
于是，在她朱唇漸近，將要落到他唇上時，他忽然握住她擱在他耳邊的左手。
恰到好處的力度，在別人看來完成是他情動難以自抑。
卻成功地叫成雪融發(fā)出一聲痛呼。
成雪融心底松了一口氣。
她今夜使的，乃是俗得不能再俗的美人計。
出賣皮相哄得他暈頭轉向，又用掌套提醒他前路兇險。
她暗暗主導著這場獻身戲的節(jié)奏，千盼萬盼，就盼著周莫快快叫停。
她可是賣.藝不賣.身的。
只是，原以為周莫會毫不留情一把將她推開；
卻不想他目光閃爍后，竟拒絕得如此隱晦。
成雪融心嘆，桀王周莫還真不簡單啊，這種時候還能記著他的攻心計啊。
她凝滯的目光從周莫臉上移到自己手上。
然后，迷離的雙眼漸漸變得清明。
她用力甩頭，猛地從周莫腿上跳開，嘩啦一下，掀掉了一桌子美酒佳肴。
周莫驚起。
而成雪融似乎大受打擊，死命地不肯周莫親近，推搡著他直往門口而去。
“你走！你不可以，你會死的，會跟著我死的！你快走！”
周莫被趕出了屋子，隨即砰一聲，房門緊閉。
他喊了聲“阿儺”。
卻聽到從屋里傳出撕心裂肺的凄泣。
一聲聲猶如利刃，劃得他心頭千瘡百孔。
一門之隔，成雪融捂著肚子、蹲在門邊，確實哭得猶如死了娘。
蠢死你算了！
你掀桌子掀這么快！
一桌子的菜，你愣是一口沒吃到！
你就餓死自己去吧！
.
饑餓影響睡眠。
成雪融一晚上輾轉反側，翻來覆去地盡是夢到些燒雞烤鴨鹵牛羊；
直至天蒙蒙亮，才終于睡踏實了些；
可睡沒多久，就感覺有人在晃她。
“主子？主子？”
那個聲音很熟悉，還帶著哭腔。
她睜開眼，見到益珠，正跪在她床邊，哭著在喊她。
她哇一聲也哭開了，委屈地抱住了“益珠”。
“金銀花？夏枯草？你可算來了，我等了你好久，等得都快餓死了！”
“主子，我是金銀花?！?p> “益珠”反手也抱住了她。
“主子，您怎么……怎么瘦成這樣了？十五不是叫那蛇給您送過藥了嗎？是不是沒收到？”
“快別說那蛇了?！?p> 成雪融收了哭，惡心得眉都皺了。
“這么粗的身，盤在一起跟座小山似的，看著我就知道吐信子，吐了半天滾一圈又開始吐東西?！?p> “蛇嘴張那么大，幾個牙那么尖，吐出來的東西滑膩膩的盡是口水……”
這話把金銀花也給惡心得不行。
她明顯地感覺到成雪融打了個冷顫，渾身瘦巴巴的，骨頭硌得她發(fā)疼。
“主子，那蛇吐出來的是蠟丸?！?p> “里邊包了三顆十五煉制的靈藥丸子，能救命的，還有小侯爺給您寫的信?！?p> “您該不是怕惡心，全給扔了吧？”
要不哪能這么瘦呢？
于是她立馬拿出一個小錦匣來，打開。
里邊裝的還是優(yōu)曇婆羅花水蜜丸，還有十二顆。
“幸好小侯爺提醒，叫我?guī)Я诉@個來。主子，您再多吃幾顆。”
她把水蜜丸送到成雪融嘴邊。
成雪融搖頭。
“藥和信我都收到了，第二天我不是還給小侯爺回信了嗎？”
金銀花一聽，哦一聲。
“對，是我忘記了?！?p> “哦，還有主子，您交代的事，小侯爺都安排下去了?！?p> “這次四位祭司都跟了來，小侯爺請小昂祭司給族長大人寫信，請族長大人幫忙安排有關辛園的布置?！?p> 成雪融松了口氣。
“有族長大人相助，這事兒不成問題了。哦，知不知道昂、相、格三人為什么來？”
“說是族長大人讓他們來協(xié)助營救主子。是跟著十五一起來的。十五從沛寧府出來后回了一趟竹桐山，不久回來，就把其他三位祭司都帶了來?！?p> “族長大人……有心了?！?p> 成雪融意味深長地說了這么一句。
她母妃是仡濮族塔氏后人的事，族長大人一定知道，因此族長大人才會對她那么好。
一次又一次，寧愿犧牲喬佚也要救下她的命，因為她也是仡濮族塔氏后人。
她……
或許該喊族長大人一聲外祖母。
當然，這些都只是她的猜測。
事實如何，還得等見了族長大人再問清楚。
包括她母妃到底藏身在何處，或許也只有族長大人才知道。
而眼下最急的，是如何脫身。
成雪融沉吟片刻，先從衣袖的鎖邊里抖出兩顆黃豆大小的丸子遞給金銀花。
“三顆救命靈藥我都收到了，外敷用去一顆，還剩兩顆你都收著?，F(xiàn)在周莫正盯著我呢，我不能吃這救命藥?！?p> 金銀花一聽便急了。
“可是主子，您照照鏡子，您都憔悴成什么樣了，這要讓小侯爺知道了，小侯爺……”
“先不說這個。”
成雪融打斷了，問：“有沒有帶寒玉棺來？火蛭……我養(yǎng)不起了?！?p> “帶了?！?p> 金銀花急忙拿出寒玉棺來。
成雪融也掏出一個布團子；
展開，里邊就躺著通體赤紅的火蛭。
“在沛寧府的時候，我身邊一直跟著人，我怕讓人發(fā)現(xiàn)了，就把火蛭貼身藏著?！?p> “那時候火蛭也小，吸飽了血也就筷子頭那么大，藏著看不出來，也方便它自己吸血。”
“可后來它就越長越快、越長越大，揣著它就好像我豐.胸了一樣?！?p> “我只好冒著險，把它拿下來藏在兜里?！?p> 金銀花看傻眼了。
“它……它竟長了這么大！”
她還記得第一次在成雪融手心看到它的時候，它才剛蘇醒。
第一次吃飽了血，也就豆芽菜那么大。
后來就一直在寒玉棺里冰封著。
成雪融半個月拿出來喂它一次。
雖說每次吸完血都要比之前大一點，但也不算大太多。
最后一次見它時，它也才筷子頭那么粗。
沒想到讓成雪融連著喂了一段時間，它竟然胖嘟嘟、沉甸甸地，幾乎夠得上她半個巴掌的長度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火蛭裝進寒玉棺里封好，然后連同裝著水蜜丸的小錦匣一起給了成雪融。
“主子，這東西還得您隨身帶著，我怕被人發(fā)現(xiàn)了，害您連這些東西都沒了?！?p> 成雪融一聽就明白金銀花的顧慮了。
“你是怕扮不好益珠？”
“嗯。我們只打聽到這個益珠是武湖府湖東路湖安鏢局的家仆，原本是伺候當家少奶奶的，練過幾天?！?p> “小侯爺知道益珠能出入這個院子，原本想自己易容成益珠的樣子混進來?！?p> “可惜益珠身量太矮了，這才派了我來。”
“沒關系，你來更好?！?p> 成雪融道，對此有點慶幸。
她跟周莫之間的那些你來我往的伎倆，還是別讓喬佚知道的好。
又道：“我知道你們一定會來救我?！?p> “可我被軟禁在這里，與世隔絕，想著你們就算是潛入武湖府也找不到我，就算找到了，也沒法聯(lián)系?！?p> “我想來想去，覺得只有在身邊設置一個能每天進出這座院子的人，才能為你們提供接近我的機會?！?p> “因此，我早就幫你把益珠的情況都問清楚了?！?p> “所以，這些東西還是你收著，我身上不方便?！?p> 成雪融把寒玉棺、小錦匣都推了回去。
動不動的就要跟周莫摟摟抱抱，在身上揣兩個硬邦邦的盒子，萬一硌著周莫了，被周莫發(fā)現(xiàn)怎么辦？
金銀花聽了自然大喜，正等著成雪融細說益珠的情況。
誰料成雪融反倒擺擺手，“但益珠的事暫且不急?！?p> 她摸摸肚子，苦著臉問：“你的手藝如何？能不能先去廚房給我弄點吃來，我都餓一夜了！”
金銀花：“……”
“我的手藝是沒夏枯草好，但隨便弄一點，還是可以的?！?p> .
于是，主仆二人鉆進了廚房里。
成雪融燒火、金銀花掌勺。
一碗熱騰騰的陽春面出鍋時，成雪融也差不多把益珠的情況都說清楚了。
金銀花頓時也覺要扮演好益珠這個角色并不太難。
肚子踏實了，成雪融的腦筋開始轉了起來。
她咬著手指問：“先說說，現(xiàn)在的大成到底怎么樣了？”
金銀花答道：“多方膠著。”
“董志林在江離、當歸的護送下回到鎏京，來不及操辦太子喪事，立即就請命出使北越?！?p> “太子妃允了?！?p> “就在他出發(fā)后不久，北越國就不再主動騷擾大成西北邊境?！?p> “只是八十萬軍隊還屯著，并未撤走?！?p> “喬家軍被牽制著，滯留西北，眼下是由郭家軍抵抗著建元軍?！?p> “但郭家軍乃是水軍，再加上還要留下一部分鎮(zhèn)守東南海域，只來了二十萬，而且不擅陸戰(zhàn)。”
“和二十六萬建元軍交戰(zhàn)了幾次，拼著傷亡慘重，才沒有再失城池?！?p> “幸好，老天眷顧，前幾日建元軍中突發(fā)惡疾，聽說折損了不少士兵，沒死的也打不了戰(zhàn)?！?p> “郭世子便趁勢領著郭家軍奮起攻城，一舉奪回三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