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三刻,萬俟尚玦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王宮北側(cè)的練兵場,今日在軍練兵場見到了從來都難得一見的汀蘭夫人。
“尚玦,你王弟就交給你了,趁著你還在靈渠,好好鍛煉鍛煉他,畢竟日后也是要接替王位的,沒有些自保能力可怎么辦?!彼蝗缂韧?,雍容華貴,面色冷淡。
尚玦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的冷淡,就算面上帶笑,她也能看出來她內(nèi)心的冰冷。因為她自出生起就沒有嗅覺,所以自幼便是一枚棄子。
記憶中,整個王庭,便只有長姐一人真心待她好。無法幻修,她的血脈也不大強勁,她便專注氣修。
氣修重基本功,她自幼便每日卯時開始練基本功,從蹲馬步開始,逐漸加強。將自己的氣息練的剛勁,就算男子,也沒她這般努力。
氣修四段濟剛息柔,她十五歲上陣殺敵,十六歲在戰(zhàn)場上頓悟,入柔段。
自上戰(zhàn)場,戰(zhàn)無不勝,十八歲時為鎮(zhèn)國將軍,鎮(zhèn)守邊疆。自入柔段便開始鉆研剛勁之氣。自有所成,天下氣修者中,能比者無幾。
“您機關(guān)算盡送走的人,如今回來了,憑著長姐的地位,您覺得您的兒子成為襄南王還有可能嗎?”如今尚玦甚至連冷笑都難得給她了。
“別忘了,他是你親弟弟。你不替他謀劃,那些外人,得勢之后能想得起你的好?!闭f罷她便拂袖去了。
看著她遠(yuǎn)去的背影,尚玦心中竟沒有絲毫波瀾??粗犃欣锏娜f俟尚珩,不禁淡淡的對自己這個,一切都被自己母親安排好了的弟弟感到同情。
練完兵已近午時,尚玦趕到渝香樓二樓時,白千兒已經(jīng)在臨窗的位置等她了。
她到時,那小姑娘正趴在窗臺上,看著窗外的江景暗自沉醉,她坐下時那姑娘還未發(fā)現(xiàn)。
直到聽到她的輕咳才轉(zhuǎn)過頭來,她笑意盈盈,一雙圓圓杏目彎的像兩個月牙,圓圓的兩個酒窩襯著一顆跑出來的虎牙,煞是可愛。
她也轉(zhuǎn)過身來坐下:“你終于來了,我在這等了好一會兒呢?!?p> 她輕聲笑著,丹鳳眼微挑:“你的那兩個仆從,今日怎未見你那兩個仆從?”
“你這么厲害,有你保護我就足夠了,他二人被我打發(fā)走了,”她朝前揮手,“小二哥哥,這邊?!?p> 周遭人的視線被她的大嗓門吸引過來,尚玦笑著無奈的搖搖頭,小二走過來時,她點了幾道招牌菜,又要了一壺米酒。
小二走后白千兒湊到她耳邊,用自以為的很小的聲音問她:“將軍姐姐,他們剛才為什么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說完之后扭頭,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又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她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抓了抓頭發(fā),然后沖著周圍的人傻笑兩下。
“他們可能是覺得你長得好看?!边@渝香樓不是芙蓉長街上最有名的酒樓,確是最貴的酒樓,在樓上坐著觀江景的,多是些志趣高雅之人。
這姑娘的大嗓門,在他們聽來確實有些聒噪,但在尚玦聽來,確是百靈鳥鳴。故此她自然是不會告訴這傻姑娘,她心中了然的真相。
“他們沒見過我這般好看的女子嗎?”她又轉(zhuǎn)著眼珠想了想,“不對啊,前幾日見到的大祭司,明明就是頂了天的漂亮?!?p> “是嗎?可能是從小看到大,看膩了,反而覺得你這般寡淡一些的,更為好看?!?p> 白千兒小嘴一撅:“好了,說實話了吧,我長得寡淡無味?!?p> 她倆講了許久這樣不咸不淡的話題,直到小二把把菜上齊,白千兒才消停下來開始吃菜:“你們靈渠的東西真好吃,這些東西我在家里的時候從來沒吃過?!?p> “你們桓溪繁榮無比,竟連這些吃食都沒有嗎?”尚玦有些奇怪。
照說這桓溪是這天下最繁華的地方,什么沒有,竟沒有這般普通吃食,這渝香樓雖然貴,但菜色普通,都是些家常菜,只是樣式做的精巧。
她大笑兩聲:“有的有的,我桓溪如此繁華,怎會連如此普通的食物都沒有呢,只是我父...父親大人從不讓我出門,我從未吃過外面的東西?!?p> “你為何只吃素菜?”
“從小我吃了肉就會渾身起小疹子,很癢的。因為我這個病我家里從來不做葷菜的。從我父親到看門的阿黃,全都不吃肉的。”
“那晚上我?guī)闳ニ匦凝S,那里的素食遠(yuǎn)近聞名,”
“真的嗎?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地方,專門做素菜,晚上去哪里的話,我們吃完飯去哪呢?”說著白千兒喝了一口面前的米酒,好喝到顫抖,“這個米酒太好喝了,我從來沒喝過這么好喝的酒,竟然一點都不苦?!?p> “你一個小姑娘還喝過酒?”
眼前這個小姑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以前家里宴請賓客時,我偷偷到后廚去悄咪咪的喝過一次,太難喝了,我還喝醉了,那次啊父親可把我罵慘了,說我們血修者不能喝酒?!?p> “你是血修者?”尚玦好奇的看著她。
白千兒笑著拍著她沒有二兩肉的胸脯,驕傲的說:“不只呢,我都入了度段呢。厲害吧?!?p> 尚玦喝了口米酒,道:“厲害是厲害,但這米酒也是酒,血修者喝酒確實會有損功力。”
“不管了,反正現(xiàn)在你在我身邊,我也用不著我那雄厚的功力,喝一點沒事?!?p> 她們吃著,旁邊突然有人認(rèn)出了尚玦,還走過來打招呼:“將軍,沒想到能在這碰到你。真是緣分。”
他過來前坐的那桌又有人站起來,端著酒杯:“沒想到還真是鎮(zhèn)國將軍,將軍可否賞臉,與下官們一起喝一杯?!?p> 尚玦小聲問白千兒吃飽了沒,她點點頭。尚玦便回過頭,對那一眾她叫不出名號的官員說:“抱歉各位,今日我還有事,就不陪各位大人喝酒了?!?p> 說罷她便牽起白千兒的手,帶她走了。她們走后那一眾官員便開始議論。
剛才走過去和尚玦搭話的人說:“向來聽說咱們這個鎮(zhèn)國將軍不與官場中人私下來往,沒想到是真的。”
一個官員小聲對他們說:“聽說啊,這二公主與自己同胞的三公主與大皇子向來不睦,對汀蘭夫人也沒有對長姐那般親近。”
一個長須官員說:“昨日大祭司找到了胞弟,帶回了王宮,還住進了千蕖殿,一月后還將大宴群臣。現(xiàn)下這兩個王子的地位,孰高孰低,已經(jīng)很明顯了。各位大人,往后該如何,應(yīng)該都了然于胸了吧。”
“那是當(dāng)然,昨日正巧王上宣我進宮,聽到消息,我便趁機帶了禮物去千蕖殿拜訪了,我都不知道排到哪去了,那些個王公貴族,得了消息,全拿著禮物前去祝賀了,你們這沒去的,趕著緊的?!蹦莻€站起來敬酒的,邊夾著邊得意洋洋地說教。
那幾人聽了便都告辭了:“紀(jì)大人,他日再聚,我便回家備禮去了?!?p> 這邊發(fā)生地一切,都被角落里,那個背對著他們喝酒的黑衣男子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