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覺辰是楚志霆與一個風塵女子的孩子,楚志霆是個多情種,早些年倒還好,顏梓顏在時他尚非如此,顏梓顏一死他便顯露風流、處處留情。
楚覺辰他在臨淵宜城留的情,說來也巧,他才脫離護衛(wèi)獨身行動,便被殺手盯上。他將殺手解決了,卻中了殺手的毒,恰巧被那女子救下。
女子花名桂紅,相貌極佳,做妓女奉養(yǎng)家中老母。楚覺辰毫不在意她妓子的身份,與她生了情分,后來姑娘有了覺辰,楚志霆卻了卻宜城之事便離開了,臨別時連告別都沒有。
桂紅不知從哪得知他是晉安云安府家主,不聲不響的將孩子生下,滿月后便抱來云安府,想讓他認祖歸宗,但云安府主母孔姝可不是善茬兒。
家主不在,主母斷定此女是騙子,下令驅趕,暗中讓自己的人失手將她們母子二人打死。
那日白隱送懷顏下山回府,到云安府時恰巧碰上,出手救下那孩子,卻未能救得他母親。
那時懷顏尚小,白隱本不想讓她看見那般血腥的場面,她卻撫開他放在自己眼前的大手,直直的望向滿身鮮血的桂紅。
地上躺著的確實是個美人胚子,相貌不俗,就算放在大家閨秀里,也是拔尖的。
所謂紅顏薄命,她死不瞑目,嘴角卻帶著一絲笑意,面上的淋淋鮮血,反而給她揚起的嘴角增添了些妖艷的美,也許就是那時,懷顏喜歡上這種妖冶的美。
美則美矣,可惜就可惜在她是個沒有身份沒地位的。懷顏母親雖說是顏家旁支側出,但好歹還有一個靠山,如此尚且被孔姝害死,更何況她一介風塵女子。
后來楚志霆回府認下覺辰,從心腹那里得知事情原委,便與孔姝二人生了嫌隙,但礙于晉安王的面子從未向她發(fā)難。
那孩子留在云安府,懷顏給他取名“覺辰”。他在云安府過得并不好,懷顏與楚志霆二人時常不在府中,孔姝便時常向他發(fā)難。
顏梓顏在時還能稍稍護他,沒幾年顏梓顏也走了,懷顏大了待在薈蔚山上的時間更多了,他在云安府更是如履薄冰,挨餓受凍時常有,下人給他送個饅頭都會被罰,后來整個云安府再怎么心疼他,也只能看著他受苦。
懷顏不能想象,她叛出云安府之后,若不是師父帶走覺辰,覺辰還能不能活到現(xiàn)在。
她背著手站在云安府門口,等著那青衣少年緩緩靠近上了臺階,她才伸出右手摸了摸他的頭頂,問道:“怎么不讓護衛(wèi)幫你拿?”
話音未落跟著他的兩個護衛(wèi)便出現(xiàn)在橋上,看著他們手中懷里的東西,懷顏無奈扶額,道:“怎么買這么多東西?”
“姐你好多年沒回來了,房里的東西多是少時用的,這些東西都是按照你的喜好添置的,待會讓她們到你房里稍作布置,姐你見了肯定歡喜?!?p> 懷顏瞧著他笑意盈盈的臉,輕聲說了句麻煩,又對身后人道:“將少爺手里的東西送到我房里,找?guī)讉€丫鬟婆子布置一下。”
“姐,方才我在橋上遇見一個和我穿的很像的姑娘,長得可好看了,就是有些高?!背X辰邊說邊往里走。
“你的房間我讓人收拾好了,師父師兄住在你隔壁,你先回去同他們一起用晚膳,我去那邊有些事?!彼孟掳椭噶酥干詈恿硪贿叺牧硪话朐瓢哺?p> 云安府背靠涵江跨河而建,深河將其一分為二,西為楚府,居云安府家主上數(shù)三代親戚;東為云安堂,為辦理公務的場所,兼居云安府任職各使者及護衛(wèi)。云安城占地遼闊,九分云安,云安府便占其一分。
懷顏找到楚覺彥時,他正在白玫園里練功。
白玫瑰瓣落了一地,楚覺彥的血將它們染的嬌紅,月光映在上面,嫣紅中泛出寒光。
懷顏運氣,御起地上的玫瑰花瓣,稍一用力,讓它們刺向楚覺彥。楚覺辰順勢將朝著自己飛來的花瓣揉作一團,注了血氣推向懷顏。
懷顏輕輕躍起,單腳踏在花瓣球上,一腳踩碎。花瓣混著血落了滿地。
看著面前花瓣四散的景象,楚覺彥就此收手,拍著手走向懷顏,道:“而今你打敗我,都不用劃破血封了?!?p> “薄暮安大不了你幾歲,小時候還不如你。他早年間就以第一劍客稱世,同是劍客,你怎就不行?”說著便將手中的桃花釀遞給他。
“都嫌我弱了,還讓我喝酒?”他伸手接過酒,走到臺階上坐下,懷顏坐在他上面一階。
“你若不喝,便還給我?!闭f著她便伸手去拿。
楚覺彥換了只手拿酒,道:“給我了,便是我的,現(xiàn)下云安府有你,我喝得安心,你什么時候又走了,我便喝不成了?!?p> 他打開蓋子,猛的灌了一口,許久沒喝,喉嚨里辣如刀割。懷顏見他皺成一團的眉眼,輕笑出聲,調笑道:“多久沒喝了?”
此刻的楚覺彥完全沒有人前那副嚴正的樣子,隨意地癱坐在鋪著層層玫瑰花瓣的臺階上,一手撐在地上,一手握著酒壺,仰著頭看著天上點點星辰,言語輕緩:“你剛離開的那年,我常躲在這兒喝酒,喝醉了倒在地上就睡,睡醒了便開始練功,累了便又偷了酒來喝,從未有人發(fā)現(xiàn)?!?p> “后來呢,怎么不喝了?”
他又喝了口酒,道:“后來還是被找著了?!?p> “誰能在這找到你,一個荒院子,薄暮安?”白玫瑰觸手可及,她順手摘了一朵拿著玩。
他低下頭,又喝了一口,道:“司南荏?!?p> 懷顏將手中玫瑰的花柄捏碎了,腦海里浮現(xiàn)起一張笑意盈盈的面龐,道:“怪不得你從小大大一直對她不喜,她對你的了解已經到了可怕的程度。”
他“呵呵”笑出聲,道:“不用怕了,見不到了?!?p> 他回過頭,看著她,輕啟唇齒:“有沒有一個人,她在時,你十分嫌棄極其討厭,她走了,你卻莫名懷念?”
他眼里星星點點,眼角泛著水光。懷顏扔掉手中的花,道:“我沒有。但是,你說的是我嗎?”
他笑了一下,轉過身又喝了口酒,道:“是,是你。我們倆同父不同血,自幼我便嫉妒你,老是想著若是沒有你云安府上下便都會是我的,我便會是純懿先人的徒弟。我的母親也不會每日憂愁,我也不會發(fā)現(xiàn)溫柔如她,竟也會如此毒惡?!?p> 懷顏知道,他喝高了。愛喝,常偷著喝,卻還是如此不能喝。
他一口飲盡,又轉過身問她:“你這酒不錯,哪來的?”
“一個與我不大熟絡的人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