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在空間里，看到了時間

　　冰冷刺骨的感覺瞬間從腳底一直涼到了心里，水面不僅清澈見底，而且不遠處還有浮冰，因為水面大霧彌漫，所以看不清整個水面具體有多大，但是直覺告訴程默，這片水域肯定不小。

　　一是因為空氣中的濕氣的確很重，二是因為水面隱約閃爍的淡藍色光芒，讓程默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以前曾經(jīng)和季一涵、錢麗麗一起去過的貝加爾湖：

　　潔白的浮冰，藍色的湖水，獵獵大風，那種極致寒冷的景色，足以讓她記住許多年。

　　然而，更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那幾只翼龍飛行的速度太快，人類的速度簡直不能與之比擬，而且它們的視力仿佛可以穿透霧氣一樣，此刻已經(jīng)牢牢鎖定他們的位置，不停地在空中來回盤旋、厲聲尖叫，蓄勢待發(fā)。

　　程默不是沒想過潛入水底，但是水面太淺，僅到小腿處，而且水溫至少在零度以下，即使能暫時躲避一會，但肯定也堅持不了多久，更何況即使僥幸逃脫了，但還要走回基地，這么低的溫度下，還沒走到基地大門口，人就已經(jīng)被凍死了。

　　林慕白此時卻轉(zhuǎn)身看向程默，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凄慘的笑容，顯然他也已經(jīng)早早在心中盤算了一遍，知道已經(jīng)基本上沒有了逃生的可能性，“沒想到，最后我竟然不是和毒販同歸于盡，而是和你死在一塊……”

　　說時遲那時快，空中盤旋的幾只翼龍中，有一只虎視眈眈了好久，似乎瞬間看出了林慕白的動搖和懷疑，遂展開雙翅，徑直低頭向他們俯沖了過來，林慕白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瞬間將程默推向一邊，而自己則正面迎了上去……

　　程默心里一驚，一個踉蹌，跌坐在了水中，然而更加詭異的是，水面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就像海邊的風浪一樣，瞬間掀起了五六米的浪頭，在浪頭落下去的瞬間，一個身長大約有十幾米，頭部像鱷魚、身體卻像魚類的生物從水中猛地竄向空中，瞬間徑直撕咬住了俯沖下來的翼龍，隨即拖入了水中，接著一個更大的浪頭向兩人排山倒海般襲來。

　　空中盤旋的另外幾只翼龍見此情景，徘徊了一陣，隨后竟不約而同地相繼離去。

　　程默和林慕白此刻渾身上下已經(jīng)完全濕透，寒風吹過，瑟瑟發(fā)抖，離自己較近的水面已經(jīng)不是剛才的淡藍色，而是猩紅的一片。

　　“滄龍不是生活在海洋里的嗎……這么淺的水面……怎么……怎么可能容得下這種史前巨獸……”程默此時的嘴唇已經(jīng)凍得發(fā)紫，說話間已經(jīng)上氣不接下氣，轉(zhuǎn)頭看向林慕白，也是一樣。

　　“是……是啊……”林慕白渾身顫抖地說，“不對……你看……”

　　程默隨著林慕白空中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他們剛剛站立的地方不遠處，水面的顏色竟是兩種，靠近他們的呈現(xiàn)出的是淡藍色，而稍遠些竟是深藍色，甚至有些發(fā)黑，因為水面過于清澈，程默已然明白：

　　前方的水面地下，顯然是一個斷崖，因海底離水面的深度不同，所以折射出來的顏色也不一樣，還好他們剛才被翼龍團團圍住，否則再不要命地向前多跑幾部，只怕此刻已經(jīng)失足落進了萬丈深淵。

　　程默和林慕白此刻已經(jīng)完全迷失了方向，他們試圖走出這片水域，但是無論往哪個方向走，水竟然都是越走越深的，于是不得不再次返回，試了幾次，竟發(fā)現(xiàn)他們最先站立的地方，水面居然是最淺的，也就是說，他們正處在一個漏斗狀容器的正中間，完全不符合物理學常識。

　　兩人怔怔地望著湖面，極度恐慌的內(nèi)心和逐漸僵硬的身體，讓程默竟然生出一種恍惚感：就像是在空間里，看到了時間。

　　不知是失去意識前的幻覺，還是視覺上產(chǎn)生的錯覺，程默似乎看見一縷縷陽光透過云層投落在水面上，有星星點點的金色，接著眼前的水平面竟然像折紙一樣，在兩人的面前豎立了起來，仿佛就像科幻電影一般，豎立起來的水平面給人無窮無盡的壓迫感，因為萬丈深淵就在頭頂，隨時可以將自己吞噬。

　　但這終究不是幻象，因為林慕白也看見了同樣的一幕，接著豎立的水平面中心底部開始出現(xiàn)旋渦，旋渦的轉(zhuǎn)速越來越快，也越來越大，離水面也越來越近，程默似乎感覺到了周圍狂風大作，而且無數(shù)個水滴打在自己的臉上，打得生疼。

　　程默的腦中突然警鈴大作，一把抹干凈臉上的水滴，不顧自己凍僵的身體，集中意念，再次調(diào)出了自己的資料表，發(fā)現(xiàn)傳送門的倒計時時間已經(jīng)變成了鮮艷的紅色，而且還在不停地閃爍中：00:03:28，00:03:27，00:03:26……

　　“是傳送門……”程默在狂風中扯著嗓子大喊道，“旋渦中心就是傳送門……”

　　“你快走……”此刻兩人面對面說話，已經(jīng)難以聽清，林慕白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道。

　　只見程默拼命地打著手勢，“我……不能走……談沐陽……還在這里……而且……我……還沒弄清……事情的真相……”

　　“來不及了……如果不走……我們倆……都會……死在這里……”林慕白此時身體已經(jīng)搖搖欲墜，難以支撐，程默也一樣。

　　“要走……一起走……”程默還在最后的堅持。

　　突然，程默只感覺林慕白一把把自己拉進了懷中，用力地抱了抱，然后猛然間使出了渾身的力氣，用力地將她推進了豎立著得水平面的漩渦中。

　　……

　　……

　　……

　　程默只感覺自己似乎靜靜地站在一個角落里，眼前的水面瞬間將自己完全包裹，正散發(fā)出一種奇怪的割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