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哭了

　　慕洛宸站在顧流笙曾經(jīng)住過的客房內(nèi)，看著滿屋的清冷，絲毫沒有一點人居住過的痕跡，她是怎么辦到的？他翻遍了所有的地方，未找到一個她留下來的物品，哪怕廢棄不用的牙刷也沒有，連個發(fā)絲都沒有留下。

　　還是有一個留下來的物品的，是他送給她的項鏈，被她放在桌子上，孤零零的，就像他這個人。

　　她還給他做了青瓜蝦仁小籠包，被她一個一個碼好放在盒子里，冷凍起來。

　　那天晚上她忙了一晚上，他看著她和面，發(fā)面，調(diào)餡。她將包子放入蒸鍋內(nèi)，然后開始了長時間的等待，

　　她獨坐在凳子上，雙手抱膝，頭倚在膝蓋上，橘色的光照射在她身上，安靜、孤單，那天晚上，在無人的時候，她也沒有流下一滴眼淚。

　　顧流笙走了，把他的心也挖了個洞，呼呼的冷風從里面穿過，他感覺身心都是冷的。

　　***

　　空姐艾米麗，從慕洛宸一行人登機開始，就在時刻注意著他，帥得讓人飆血的樣貌，頭等艙客人，高貴矜持，疏離淡漠，哪一種身份，哪一種氣質(zhì)都足以引人怦然心動，無限遐思，想象男子與自己在高空中譜寫一段浪漫的戀曲。

　　卻見男子一上飛機就在低頭看著資料，對她先后幾次經(jīng)過都無察覺，仿佛將自己與這個世界隔絕，看來資料對男子異常重要，艾米麗只好時刻注意著另尋機會。

　　三個小時后，男子終于放下資料，卻雙手掩面，靜止不動，好像睡著了，他身邊的助理模樣的男人似乎在猶豫是否要驚動他，最終還是放棄了，又擔心又害怕觸動他的模樣。

　　幾個空姐在休息室談?wù)?，這個男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機艙內(nèi)的熱門人物，試問誰不蠢蠢欲動呢？最后一致認為此時是打招呼的最佳機會，可以詢問是否不舒服或者及時的遞上一杯水，他身邊的助理不敢打攪可能是因為同是男人，不方便流露關(guān)切。帶著其他姐妹們的期待和艷羨，艾米麗作為飛機上最靚麗的人，被推舉為去打招呼的人。

　　艾米麗壓下心頭的小鹿亂撞，她露出訓(xùn)練有素的笑容：“先生，先生?！?p>　　那男子似乎真的睡著了，艾米麗一時心切，看著那雙修長白皙的手，竟伸出手摸了上去。

　　下一秒，“咔啪”一聲，慘叫響徹機艙，一男子抓著艾米麗的手腕，將她的手腕彎起，看著彎曲度，再彎一點，估計手腕就要被折斷了。艾米麗臉上疼的已經(jīng)扭曲，她對這個男子所有的遐思已經(jīng)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恐懼。

　　男子狹長的眼眸間盡是戾氣，而且?guī)е鵀囦俚乃?，他似是哭過。

　　這是個極靈敏和兇殘的人，她怎么會愚蠢到去招惹這樣的人。

　　他身邊的助理已經(jīng)快速起身，恭敬的對男子說：“慕總，請息怒?！?p>　　慕洛宸放下手，后續(xù)的事情交給陳濤去處理。

　　他用毛巾將手指擦拭干凈，才拿起桌上的資料。

　　那是言靖傳給他的顧流笙的背景調(diào)查。

　　以前不看，是不愿意看，他想自己發(fā)現(xiàn)她、了解她，她想聽她親口講述自己的故事；后來不看，是不敢看，他怕發(fā)現(xiàn)那個被他隱藏的秘密。

　　一頁頁的資料記載了顧流笙從出生到現(xiàn)在的過往經(jīng)歷：

　　棄嬰，原名流生，后江城孤兒院院長覺得不吉利便改名流笙；

　　四歲那年被一人家收養(yǎng)，改名為張流笙，養(yǎng)母張麗娟在她九歲那年，因為生下一個男孩將她又交還給孤兒院；

　　可這是違法的，孤兒院不接收，于是張流笙被送回孤兒院三次，也被孤兒院打回去三次。

　　就在長時間的拉扯里，她偶遇慕洛宸，后被慕家的傭人顧文選收養(yǎng)，又改名為顧流笙，因可以幫忙做事又不需要支付工錢，顧流笙被留在慕家莊園內(nèi)；

　　十二歲考入圣川中學(xué)；

　　十三歲時，慕洛宸就讀圣川中學(xué)，自稱為顧流笙的表弟；

　　十五歲養(yǎng)父因病去世，養(yǎng)父子女不愿意收養(yǎng)，慕家未收留她，她離開慕家莊園，一個人獨立在外求生存；

　　十八歲以狀元身份考入T大建筑系；

　　二十歲的顧流笙因身體原因休學(xué)半年，不知去處；

　　畢業(yè)時獲得建筑系和金融雙學(xué)士學(xué)位，保送讀金融系研究生，用兩年時間就修完了四年的課程；

　　二十一歲進了永安會計事務(wù)所，憑借對數(shù)字和經(jīng)濟的敏感，很快在行業(yè)內(nèi)展露頭腳，深得崔橋鑫的栽培，短短五年時間就攀上了事業(yè)高峰。

　　寥寥數(shù)語，客觀、直接的將顧流笙的成長歷程袒露出來，那些沒有細致描述的經(jīng)歷，卻無比清晰的勾勒在慕洛宸的腦海里。

　　有些磨難不必細說，懂的人自然會懂，慕洛宸雖不是棄嬰，但受到的待遇跟棄嬰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顧流笙所受到的多次拋棄，慕洛宸懂，因為懂得，所以心痛。

　　而在前不久，慕洛宸他自己也拋下了顧流笙。

　　慕洛宸將雙手掩面，他被一股巨大的悲憫吞沒，他像是一葉小舟，在悲傷的巨浪里被翻轉(zhuǎn)，被吞沒。

　　***

　　又站在江城的土地上，這一次一點都沒有因為是第二次回到故土，身體上的反應(yīng)有減弱的跡象，剛下飛機，慕洛宸就吐了，與上次一模一樣的反應(yīng)，馬上身體又出現(xiàn)了發(fā)燒的癥狀。

　　言靖接機，看到慕洛宸與上次一模一樣的反應(yīng)，也愣住了，他扶住慕洛宸：“怎么又？快去醫(yī)院?！?p>　　“不，去嶺南?！?p>　　嶺南，言靖查到顧流笙自機場直奔客運站買了去嶺南的車票，嶺南是一個小縣城，距離江城有500多公里，監(jiān)控顯示，顧流笙到達嶺南車站后，是一個人走出車站的，并沒有人來接應(yīng)，可是線索也僅限于此了，因小縣城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比較差，只能查到車站的線索。

　　顧流笙是去了嶺南的哪個村子，或者就在嶺南縣城內(nèi)就不得而知了，再尋找無疑是大海撈針。

　　言靖出動了大量的人力在進行地毯式的搜索，他告訴慕洛宸，即使他去了也無能為力，只是多了一個人找而已。

　　可慕洛宸執(zhí)意要去，他問言靖，如果是他的那位科學(xué)家出現(xiàn)這種情況，他會怎么做？言靖沉默片刻后，放行，跟他一起踏上了去嶺南的路。

　　慕洛宸高燒不退，隨行的醫(yī)生給他打了退燒藥，只能抑制體溫不上升，并沒有讓燒退下來，慕洛宸的臉色蒼白到了極點，臉頰上還出現(xiàn)了因發(fā)燒而產(chǎn)生的緋紅，頭腦發(fā)脹，眼眸猩紅，他極力讓自己清醒。

　　“去嶺南孤兒院，去學(xué)校，總之去有孩子的地方找。”

　　慕洛宸突然說，嗓音沙啞，眼眸死死的盯著車內(nèi)的某點，依此讓自己精神集中，不至渙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