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忽然有些惡劣和蠻橫。
阿蟬秀眉皺的很深了,遲遲沒有動手。
“今兒個不管你愿不愿,都得跟我回去?!备道骥涝谲噹镞呌值?,“被拖回去,還是坐回去,自個選?!?p> 阿蟬:……
“阿棠太臟,不敢污了老板娘的眼。”他想,他還是沒辦法決心離開的,“阿棠跟著轎子,就好?!?p> 傅梨骼本想再說點什么,如今卻只能作罷。
他要是不愿,她總不能真把人給拖來,能松口就夠了。
“那你從今以后,便喚我一聲阿姐?!彼慈嘀夹?,妥協(xié)下來。
“好的,阿姐?!彼姥?。
林緗群同著父親回府時,卻在中途被人攔了轎,她正欲發(fā)作,瞥到一旁假寐的父親只能作罷,不耐道:“何人攔轎?不知道趕嗎?”
“是、是大小姐?!辟N心婢女怯弱道。
攥緊手帕,想著趁父親睡了不去理會那人,話還沒開口便聽林瑜沉聲道:“你姐姐找你,你還坐著不是?滾下去。”
林緗群蒼白著臉泫然欲泣,卻是不敢多說,咬唇遲遲不肯下去。
林瑜一腳踹向林緗群,厲聲道:“她是你姐姐,還能害了你不成?滾!”
“是。”縱使再不甘,有這么一個偏心的爹爹,她也無可奈何。
林間落是不會明著害她,卻也從不讓她好過,自家父親看在眼里卻是不管,這么偏心當(dāng)初為何要生下她?
就因為她是庶女,就不將她當(dāng)人看嗎?
林緗群剛下轎,便聽旁邊車廂里的林間落柔聲道:“爹爹,落兒找妹妹有些事,爹爹可先行回去,妹妹坐我的轎子即可?!?p> 車廂中傳來林瑜乏困的聲音:“落兒啊,回府了早些歇息?!?p> “是?!绷珠g落應(yīng)道。
林緗群摸不準(zhǔn)林間落的意思,正想進(jìn)去坐著,卻被綠萼丫頭給攔了下來:“二小姐,小姐還沒讓你進(jìn)去呢?!?p> “爹爹……”林緗群回頭看向林瑜的車轎,林瑜卻像是沒聽見一般,直接離去。
無法,只能問向自家姐姐:“姐姐,妹妹的腿站久了疼,能讓我先進(jìn)來嗎?”
“妹妹端的好大的架子啊,讓我這做姐姐的久等。”林間落冷冷道,“今兒宴席上,知道錯哪了嗎?”
“不知?!绷志|群咬牙,強忍憤恨。
“綠萼,掌嘴?!?p> 啪——
二話不說,說打就打,一巴掌打的她發(fā)愣。
林緗群連忙跪下,再沒先前的傲然,抽泣道:“姐姐,緗群知錯?!?p> “我還以為,要多打幾巴掌呢?!绷珠g落掀開車簾,望著地上的林緗群,一襲粉裳著實礙眼,“林緗群,姓了林就給我好好聽話,不然你母親怎么死的,我也讓你怎么死。”
林緗群生母賀氏,身份低微,使了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懷了林緗群便上門鬧。林瑜無奈,迫于上頭母親的命令,只能將賀氏納為妾室。
林間落的母親段氏是個心軟的,沒少被賀氏算計惹了一身病痛,連累著自家親閨女也受苦。林瑜身為男子不知后院深水,直到年僅九齡的愛女仔細(xì)地擦著手上的血,同他道:你不動手,我便自已殺了那女人。
暴斃而亡,死狀凄慘。
那是林間落第一次顯露出自已陰狠的一面,從那以后跟誰都不親近。林瑜自責(zé),隨便埋了賀氏,對外說生了病沒救活來。
林緗群那會本年幼不記事,可林間落這個做姐姐的不肯放過她,夜夜著人提醒她,她殺了他娘。
從小活在陰暗與恐慌里,懼怕她卻也反骨。
林緗群比誰都清楚林間落的心狠手辣,她清楚,自已若是沒有利用價值,還在她眼前亂蹦的話,自已的母親就是自已的下場。
林緗群連忙磕頭,害怕道:“姐姐,緗群錯了,錯了。”
“林緗群,本小姐沒讓你碰的人,別給我存什么壞心思,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那樣看著阿梨,我便挖了你的眼喂狗?!绷珠g落不愿再看她,“我不想再看見你穿粉色,跟著轎子走回去吧?!?p> “請吧,二小姐?!?p> 傅梨骼愣愣地看著遞過來的那根桃枝,比之花一笑遞的那枝,已經(jīng)有些焉焉的了,算不上好看。
她皺著眉頭,不解地望著解棠知。
“阿姐,冷冰冰的?!苯馓闹吐暤溃疤一ㄒr著的話,會很好很好看?!蹦鞘撬诼飞锨那恼鄣?,覺著特別襯她。
傅梨骼低頭看他,原來這小乞兒覺著她冷淡,可這十多年來的性子豈是說改就能改的。
她沒接,只是問他:“你叫什么?”
“解棠知。”他怯弱道。
她又問:“是哪幾個字?”
解棠知搖了搖頭,取下頸上帶著的木牌,一方小小的木牌,不大,刻著他的名字。
他不識字,只能遞給她看。
“解棠知?!彼盍艘槐椋缓髮⒛九七€給他,“以后不要給我東西,今日念你初犯,便是去后院跪一個時辰?!?p> 解棠知應(yīng)聲,跟著阿蟬走,有些不舍。
“阿棠,即便你喚我一聲阿姐,也不要親近我。”
解棠知回頭,望著那個一塵不染的女子,朧朧月色下,她看向他的目光沒有一絲波瀾,像是不嘗喜怒哀樂的謫仙。
仙客皮囊,清心寡欲。
他只差幾步就能到她身前,可他還是怯步了,只遙遙望著不遠(yuǎn)處的傅梨骼,像是隔了天涯。
他輕輕笑著,艱難道:“好的,阿姐?!?p> 我不會纏著你,只要能看見你,就夠了。
傅梨骼吩咐完廚娘準(zhǔn)備幾道藥膳后,本想去后院看看解棠知,卻見顏無玉倚在后院門口,等了她許久的樣子。
他作揖行禮,隨著傅梨骼去了二樓雅間。
“兩味靈藥,查我身上的毒?!备道骥缹⒃缫褱?zhǔn)備好的藥材推過去,這是花一笑剛不久著人送來的。
顏無玉懶懶揭開玉盒瞅了眼,溫聲道:“傅姑娘,小生不治病不解毒,你是知道我規(guī)矩的?!?p> “神醫(yī)顏無玉,妙手回春,只救將死之人和已死之人。”傅梨骼淡淡道,“行事乖張獨來獨往,看不順眼的怎么求也不救,看的順眼的不想活也死不了。”
顏無玉輕笑,他揚起的笑意跟行為一樣有度,風(fēng)度翩翩溫文爾雅,沒有一點令人不悅,他道:“傅姑娘還死不了,等什么時候快死了再找小生罷?!?p> 傅梨骼不語。
“你身上的毒,不必查,要不了你的命,于你而言卻是補藥?!鳖仧o玉起身拂袖道,沒有接那千金難求的兩味靈藥。
“毒藥說成補藥,我可以說你庸醫(yī)?”傅梨骼抿了口茶水,風(fēng)淡云輕的模樣像是問著尋常的事,一點也不擔(dān)心自已,“這么說來,我每天吃著毒藥過日子就行了?”
“傅姑娘,小生是瘋子啊,你罵我庸醫(yī),在理。”
解棠知才將一個時辰老老實實跪滿,阿蟬便送了藥膏過來,仔細(xì)地告訴他用量后,才跟他說廚房里留了吃的給他。
“阿蟬,我住哪?我想先沐浴?!卑⑾s帶他來后院時,便告訴他以后算是她的半個主子,平日里喚她名字即可。
阿蟬愣了愣,顯然才記起來這是自已的小主子,以后是要跟著住一起的,正在她準(zhǔn)備答話時,走來一個人,朝著解棠知行了禮。
“小的既明,奉老板娘的命,服侍少爺?!焙桶⑾s的年紀(jì)一般大小,二十出頭模樣清秀,看上去有點傻憨憨,“少爺?shù)奈葑右呀?jīng)打掃干凈,熱水已備好,少爺可以先行沐浴?!?p> 這滿滿的危機感。
阿蟬皺眉,冷冷地瞪了既明一眼,先行離去。
解棠知有些不適應(yīng),低著個頭跟在既明身后,攥著藥膏也顧不上膝蓋傳來的酸痛。
沐浴過后,既明很貼心地替解棠知擦干頭發(fā),察覺到他的不適與拘謹(jǐn),解釋道:“既明是少爺?shù)娜耍響?yīng)細(xì)心服侍少爺?shù)?,少爺慢慢適應(yīng)即可。以前吃的苦,到了老板娘這兒,就不用再吃了。”
“既明,能跟我說說阿姐嗎?”解棠知低著頭,小聲問道。
“我打小便跟著老板娘,以前是喚她小姐的,平時隱于背后不怎么露面,聽老板娘的吩咐做事,她身邊也只留了阿蟬一個人在明面上。”既明簡單地提了下自已,頓了頓又道,“想來少爺也聽說了罷,老板娘以前是傅家嫡小姐,您既然來了,以后就不要在她面前提傅家的事。
雖說沒了家里人撐腰,但老板娘終歸能保你衣食無憂、一世平安,老板娘的事兒,小的沒資格說,等老板娘愿意了她會跟你講的。
老板娘性子冷不喜歡別人親近她,但人是個好的,對大家伙兒也很好。她讓您喚一聲阿姐,是把您當(dāng)自家人,平日里做不好難免會罰您,您不要怨她惱她。她一個人,不容易的?!?p> 解棠知用力地點了點頭,同既明道:“我永遠(yuǎn)都會護(hù)著阿姐。”
既明憨憨地笑了笑,出了門去廚房替他端來吃食,一道一道擺放著,解釋道:“老板娘看您身子骨弱,這些年受了苦多少會有些暗疾,特意準(zhǔn)備了幾道養(yǎng)身子的藥膳,吩咐廚娘做給你吃段時日,等養(yǎng)的差不多了,就可以吃些好的了。”
“都是阿姐準(zhǔn)備的藥膳方子嗎?”解棠知問道。
既明點頭,替他擺好碗筷:“老板娘不懂醫(yī)卻很會吃,在吃的上面很是挑剔,小小年紀(jì)慣會養(yǎng)生,問過醫(yī)館大夫忌點后,寫幾個藥膳方子自然是小事?!?p> 解棠知點了點頭,拾起筷子卻遲遲沒動。
既明又道:“說起來啊,老板娘怕苦,生病了就鬧著不吃藥,特愛折騰人,所以才想了個養(yǎng)生法子,讓自已少生病。在她的藥膳方子里,總是挑不出一絲苦味,甚是好吃,少爺您快嘗嘗。”
解棠知夾起一塊叫不出名字的東西,十分別扭地讓自已行為有度,小口嘗著。
可到底是當(dāng)慣了乞丐,照著模子有樣學(xué)樣,也學(xué)不會文人那般風(fēng)度翩翩。
不過,吃的很好吃,也很甜。
他從來沒吃過這么甜的東西,好吃又甜膩膩的,不像是她那般冷性子能寫出來的。
解棠知吃不得甜味,一點也不喜歡。
可現(xiàn)在,他又有些喜歡了。
原來,吃慣了苦也會喜歡甜。
原來,她生病也會鬧人。
“既明,你能教我認(rèn)這些吃的嗎?”解棠知認(rèn)真地看著他,“我很喜歡?!?
何淮予
#無關(guān)劇情的小番外# 阿棠:我送花給你,你罰我跪院子? 阿梨:??? 阿棠:感覺無愛了,阿梨。 阿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