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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我梨梨雪

第二十一章:求你,幫我找他

傅我梨梨雪 何淮予 2985 2019-10-05 10:39:10

  暑天的夜晚,蟬叫聲與水塘旁的蛙叫聲混在一起,就像喋喋不休的說話聲,惹人心煩。

  可皇城的知名青樓晝花鳴,卻是熱鬧不已。

  只因晝花鳴中唱曲一絕的名伶——公子等閑。

  話說公子等閑世無雙,端的一副風(fēng)情才子好相貌,當(dāng)真讓很多達(dá)官顯貴、名門世家紛紛扼腕嘆息,只嘆這公子留慕風(fēng)花雪月之事,不思進(jìn)取。

  倒是與那花一笑有的一拼。

  雖說是這般,可明里暗里前往晝花鳴,為求公子真容的人卻是不少,只盼能窺得一眼,已了心愿。

  只是怪了的是,還偏偏無人能望得公子容顏,是以皆道,只要能瞧得公子真顏,便算是死而無憾。

  晝花鳴,皇城附庸風(fēng)雅的風(fēng)月之地,最大的特點(diǎn)便是夜中舞寅至卯時曲,戴假面執(zhí)花入內(nèi)。

  在這兒尋姑娘的人,非富即貴,而花一笑是個賺大錢的,身份低了他直接不讓姑娘接客,只差沒動手趕人。

  而公子等閑,唱曲一絕,出口成章,端的既風(fēng)流又貌美,一時之間引得人人掏金砸玉紛紛前往,為求鳴中人一曲相思一舞驚鴻,更為求那狼面伶人,公子等閑一顏。

  寅時,晝花鳴。

  “啪!”桃面折扇輕輕一打,絳色紗幔緩緩?fù)嗜?,露出半張精致美艷的狼面。

  高臺之下眾人皆是屏住呼吸,不敢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只見那公子等閑側(cè)跪坐在地上,輕輕唱道:“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公子緩緩起身,頭冠綴珠寶,冠上長珠鏈同青絲落于肩頭,面覆黃金狼面,妖異極美。身著一襲如血錦衣,錦衣之上配桃面金黃流蘇云肩,同兩袖上的蝶戲花圖式,襯得錦衣玲瓏,與他那曼妙誘人的好身姿。

  暗暗燭光之下,好一陣曖昧婉轉(zhuǎn)。

  芊芊玉手纏紅紗,點(diǎn)點(diǎn)珠光惹人醉,玲瓏?yán)C線織錦衣,朵朵桃花落衣間。

  狼面摘,伶人顏,悲悲喜喜見猶憐。

  卻見公子眉目長,瞳似星云,眼角一點(diǎn)朱砂,紅妝面下唇上一點(diǎn)紅,邪魅好看至極,勝比女顏,驚羨來者。

  臺下一陣吸氣聲,暗嘆公子妝容當(dāng)真是好看極了,還有那絕世唱腔,倒是讓女子心生艷羨。

  只嘆是個男兒身,不然定叫求親的人踩壞門檻。

  公子紅袖輕抖,一顰一笑、一蹙一哀之間,將世間情愛唱的婉轉(zhuǎn)迂回,盡染凡塵悲歡離散之情。

  眾人皆是醉了,尤其望得公子那點(diǎn)胭脂淚落,紛紛起座輕呼,只盼能上那高臺,替他拭淚。

  末了,只見公子跪坐在地,拾起黃金狼面戴上,又是唱道:“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p>  曲終,絳色紗幔終是在眾人不舍之下,緩緩拉上,掩去了那驚艷世人的身影。

  臺下靜默須臾,而后爆發(fā)出一陣陣掌聲。

  公子等閑,集世人艷羨,歸于破曉之際,卻無人只他妝謝之后是何容顏。

  文人墨客畫中的公子等閑,筆下也各有不同,卻都一致地繪得極美。

  若沒有他,就沒晝花鳴。

  底下,著男兒裝的林間落端正坐著,在望得等閑退下之后,才吩咐綠萼前去尋人。

  幕后,花木易癡迷地盯著那抹紅色身影。

  他的公子啊……

  傾世傾城。

  花木易望著擦著臉妝的花一笑,低聲道:“公子,林大小姐來了,在后院客房等著你?!?p>  “哦?她又發(fā)了什么瘋?不好好在家養(yǎng)傷,還跑我這兒來了,可別說我傷了她,要我賠她一筆錢?!彪m是這般說著,花一笑還是飛快地洗完臉,將衣服換下后就朝著客房而去。

  進(jìn)門便見林間落捂著心口,臉色慘白。

  花一笑心下一顫,可別真是來坑騙他銀子的。

  林間落一見花一笑,也顧不上心口的疼痛,起身快步走向花一笑,卻腳下一崴,摔在了花一笑面前。

  “怎么著?一來就給我行這般大禮……”話未說完,便被林間落打斷。

  她也顧不上一旁要扶她站起來的綠萼,支起個身子拽住他的衣袍,示弱道:“求你,幫我找他?!?p>  “求求你,幫我找他……花一笑,求求你了?!?p>  卑微至極,全然不像當(dāng)初那個,敢當(dāng)著眾人的面潑他酒水的尚書府小姐。

  她現(xiàn)在哪像當(dāng)初的林間落啊,這般求人的樣子,著實(shí)令人不爽。

  “怎么,尚書府找不到人,所以你找上我來了?”花一笑也不扶她,冷笑連連,“林間落,你現(xiàn)在求我的樣子,可是跟條狗沒什么區(qū)別。如何,要不要再潑我杯酒水?”

  “花一笑,我只能找你了,只有你才能幫我?!绷珠g落低著頭,掩了掩眼底的痛苦,“只要你能幫我,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應(yīng),只要你開口,什么都可以?!?p>  連用了幾個“只”字,不難看出她的絕望與痛苦,可是他花一笑啊,就是不爽。

  不爽曾經(jīng)那么高高在上的女子,如今摔落塵埃好像誰都可以侮辱一般。

  他拂開她的手,側(cè)身冷道:“好啊,你只要跳進(jìn)院中的池塘,我也不折騰你找什么東西,你只要跳下去,我就幫你?!?p>  林間落起身,越過花一笑就往門外走,綠萼急忙跟上去,卻來不及拉住跳入池塘的林間落。

  “噗通!”“小姐!”

  聽見聲響的花一笑怔怔地轉(zhuǎn)身,幾乎是咬牙吩咐道:“捂住眼睛去前院隨便尋個姑娘來,將林間落給我拉上來,她若是因你們動作慢出了事,便都給我滾?!?p>  花木易駭然,捂住眼睛后就匆忙往外趕,可捂住了眼睛又如何看得清呢,花木易又不敢直接喊人,這樣會引得別人過來,白白丟了林大小姐的清白。

  自家主子可真會折騰人嘞!

  池塘的水不算太深,卻也能將一個人埋了,林間落跳進(jìn)去后,便沉向了水底。

  意識被洶涌而來的冷水瞬間淹沒,林間落腦海中一片空白,連掙扎的欲望都沒有,平靜地任由冷水沉沒自已。

  死亡的氣息圍繞在她的身旁,比之被那個小姑娘刺傷時還要來的劇烈,痛苦襲來后,林間落恍然大悟,原來會這么難受啊。

  是了,她還畏水。

  直到現(xiàn)在,林間落才算死了心。

  柳長衿,終究是負(fù)了她啊。

  此刻,她是如此的清醒,自已被拋棄的事實(shí)。

  長衿,今年的秋闈,我不陪你了。

  若你能考中,那么明年的春闈,我也不陪你了。

  可是,你真的只是,求取功名的書生嗎?

  騙子。

  騙子騙子騙子。

  你怎么就舍得讓我傷心呢。

  ……

  “等閑!”柳長衿一拳打去,拎起花一笑的衣襟,憤恨地瞪著他,“我都舍不得欺她,你竟敢、竟敢……”

  花一笑抹了把嘴角的鮮血,輕諷道:“我若是不欺她,你舍得出來嗎?君忘……亦或是,柳長衿?”

  “……”柳長衿狠狠地甩開他,轉(zhuǎn)身就欲離去。

  “是你先招惹她的,也是你先不要她的!君忘,你今日若敢走,便永遠(yuǎn)都不要回來!”花一笑起身高聲道。

  “等閑,你也是從殺手堆里爬出來的,我以為你會懂?!绷L衿沒有猶豫,抬步離開,“這是最后一次,除非我要死了,我將永遠(yuǎn)不會出現(xiàn)在林間落眼前。”

  “從此,她過她的盛世安穩(wěn),我過我的刀口舔血。”他嘆道,“柳長衿,死了?!?p>  花一笑沒再勸了,他捂著被打青的嘴角,望著柳長衿離去。

  殺手……殺手……

  花一笑仰頭大笑出聲,笑著笑著就流出了眼淚,喃喃著:“阿梨,也是我先招惹了你?!?p>  他明明早知?dú)⑹肿罴扇觞c(diǎn),可還是讓自已有了軟肋。

  只因那年看見她了,就不想放手了。

  可他又能如何呢?比起君忘曾與林間落相愛過,他卻只敢虛張聲勢,連傅梨骼的手都不敢碰。

  他啊,從知道自已喜歡上傅梨骼時,就再也沒敢親近她了。

  他舍不得她痛苦,所以寧愿她不碰這東西。

  不然以他花一笑的本事,又怎么會得不到傅梨骼呢?

  “阿梨啊,你是我心口朱砂,不想得,忘不掉,叫我平白栽了個跟頭。”花一笑大笑著往晝花鳴趕,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此時浸滿了水色。

  他不甘啊。

  “早知一時戲言會換得今日如此情深,早知早知,也改不了我再栽一次。”

  明知故犯。

  縱然再不甘,也只能吞進(jìn)肚子里不吭聲。

  花一笑回到晝花鳴時,一眼就看見了站在梨樹下,安安靜靜的月色衣裙女子。

  她微昂著頭,輕輕闔著眼,在梨樹下躲著日頭。

  清風(fēng)徐徐。

  他與她在咫尺,也在天涯。

  似是察覺到了聲響。

  傅梨骼微微蹙眉,低頭朝他望去,一眼就撞進(jìn)那雙盈滿笑意的桃花眼里。

  她沒來由地慌了神。

  他溫柔地問她:“來接林間落?”

  她輕輕頷首,下意識地躲著他的目光。

  “我們好似,好久不見。”花一笑輕聲道,“明年來我這兒看梨花吧,我種了一院子,等春天來了,會很好看,就像白雪?!?p>  誰叫她是傅梨骼。

  讓他愛慘了這滿樹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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