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生川在逼著她想起當年事情的真相,而其他人里邊包括衛(wèi)洛,都在瞞著當年的事情。
阿蟬與既明是她離開傅家后才帶在身邊的,想來也不知道她當年為何離開傅家。
若是她實在想不起,便只能去查。
可是為何魚生川不直接跟她說,而是行這種會被她防備的方式呢?
他的目的好似簡潔明了,又好似不是表面的目的。
“魚生川先不必查了,至于那日對我動手的人,你和阿蟬也不必再查,我自有打算?!币娂让鬟€在跪著,傅梨骼擺了擺手示意他起身。
既明應好,恭敬地退了出去。
傅梨骼品著茶水,撐著腮若有所思。
周蘇錦和溫千弋的婚事定了下來,就在近幾日,八月初九,一切皆宜。
是個很好的日子。
溫千弋記起了很多事情,可偏偏記不起周赫為何而死,當他問及周蘇錦時,后者也只是輕輕一笑,說是病痛纏身而死。
溫千弋信了。
他被血蠱養(yǎng)著的時候,只相信自已想象的,記起周蘇錦后,只聽周蘇錦告訴他的。
說來,也有些可悲。
成親前夕,一直藏著不見人的夢織去見了溫千弋,傅梨骼知道,周蘇錦也知道,卻沒有一個人去阻止。
夢織輕車熟路地跑去劍莊時,只見后院的溫千弋溫柔地輕撫著自已的佩劍,笑道:“我與蘇錦說好,成了親后便去一個人跡稀少、鳥語花香的地方,就我們兩個和未來的孩子,以后應是不再執(zhí)劍了?!?p> 說及此,溫千弋輕嘆了一聲:“劍兄,你別怨我,我舍不得折劍,就只能將你送給旁人了。”
夢織坐在屋檐上靜靜地望著溫千弋,只見他回首沖她笑了笑:“阿織姑娘你來了啊,明日喝杯我的喜酒罷?!?p> 夢織笑著點了點頭,卻沒有下去的意思。
當年,她也曾這般坐在這里,瞧著下頭的溫千弋舞劍。
那時的她方才二八,被自家哥哥管了十幾年后有些逆反,聽聞楚涼第一美人,是百年來最美也最出色的女子后,她心生好奇,接了哥哥的差事,便偷偷地從西域跑來了楚涼。
她并不急著去找任務里的人,聽說蜀澤的蓮花很是好看,她瞅著到了花季,秉承著玩?zhèn)€夠的性子,貪玩地改成水路跑去了蜀澤。
適逢廟會,她一眼就望見了皺著眉頭的溫千弋。
她見他心情不佳,故意往他懷里撞,想要惹得他發(fā)火,卻不想這不知風月的蠢木頭,將她當成了賊兒抓著她就往地上按。
西域的小魔女夢織,第一次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跪了下來,她心下惱怒便放了毒蟲,結果這人可真是她的克星啊,將她的蟲毒硬生生地用內(nèi)力給化解了。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下蠱時,溫千弋卻連忙放了她,跑到一位女子面前將人給緊緊抱在懷里。
哦,原來是個有主的死木頭啊。
夢織撇了撇嘴,悄悄窺了眼被溫千弋抱著的周蘇錦,嘛,是長得還不錯啦。
明知溫千弋有了周蘇錦,夢織卻還是情不自禁地愛上了溫千弋,頭一回對一個男子動了心。
而溫千弋啊,真是個不解風情的木頭,哪有提著劍趕人家姑娘滾的啊,叫她真是又恨又愛。
后來,大概是習慣了罷,溫千弋便不再提劍將她打跑,而是當做看不見她,他自練劍練的心無旁騖。
對著周蘇錦可以笑的跟傻子一樣的人,見了她,臉色冰冷的恨不得殺了她。
她問他:“你為何這般厭惡我?”
他回她:“在下已有蘇錦,不管姑娘是何目的,都請不要再做糾纏?!?p> 明明不解風情,卻看得出她心悅他。
他那趕人的語氣,就好似跟她多說了一句話,都是背叛一樣。
避之如洪水猛獸。
叫她如何放棄的了?心底里的那點求勝心啊,就盼著溫千弋哪一天不愛周蘇錦了,好沖她笑一笑。
可是不愛周蘇錦了的溫千弋,想必她也看不上吧?
真是莫名其妙。
偏偏要喜歡別人家的人。
溫千弋頭一回對夢織笑,只是為了請她喝杯喜酒。
因為就要成親了嗎?所以那滿心捂不住的歡喜,能使得他沖著別人笑笑。
那是不是溫千弋與周蘇錦成一百次親,他就可以沖著夢織笑一百次?
真是羨慕周蘇錦啊。
夢織摘下面紗,笑意微漾:“一杯怎么夠?我可要喝上一百壇。”
求不了你沖我笑一百次,但區(qū)區(qū)一百壇酒我是能喝下的,畢竟死不了。
溫千弋有些詫異,這還是他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看清夢織的臉,果然生的和她性子一般美艷又具攻擊性。
聽得她孩子般那樣的話語,溫千弋不由失笑:“阿織姑娘真會開玩笑。”
夢織輕輕一跳,落至溫千弋的身前,凝著眸子認真地看著他,輕勾丹唇:“我可會喝酒啦,你不要小瞧我哦?!闭f著已經(jīng)退后了幾步。
“我也是托了蘇錦的福,不然,你哪會記起我啊?!眽艨椫挥X眼前一片水霧,叫她看不清眼前溫千弋的表情。
不知他有沒有皺眉,反感于她的死心糾纏。
安心好了,她夢織不至于去搶有婦之夫。
不至于去拆人家姻緣。
她也只是覺得有些委屈罷了,西域的小魔女可從來沒這么難受過啊。
也從來沒哭過。
“新郎官我走啦,明日你大喜之日我就不來了,但說好的喝你喜酒是算數(shù)的哦。”夢織又是深深地看向他,果然還是看不清他啊,淚水流的有些多真是好煩啊,她還想好好看看他的。
“再見?!眽艨椵p道,轉(zhuǎn)身瀟灑地走向院外。
半晌,溫千弋才道:“路上小心……若是覺得酒苦,就不要勉強自已喝?!?p> 難得他溫千弋會體貼她啊。
可若是周蘇錦,他什么也不會說,只會陪著她。
可對于她夢織來說,溫千弋只會勸她。
倒是將愛與不愛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夢織停下步子,忍不住問他:“若是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會?!睖厍н敛华q豫的答道,“畢竟與阿織姑娘相識一場,算是朋友罷?!?p> 算是朋友罷。
原來,她和溫千弋連做朋友都是奢望啊。
死木頭倒是懂得怎么拒絕人。
真是一點都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