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艘帆船,出現(xiàn)在遠處的海岸線上。
叮叮叮~~~
“他們回來了!”
燈塔上的點燈人搖響了大鐘,鐘鳴聲響徹天際。
等待丈夫歸來的妻子,等待子女回鄉(xiāng)的父母……眾人紛紛放下手頭上的活兒,趕往碼頭,準備第一時間迎接親人歸來。
可很快,有人發(fā)現(xiàn)了問題。
“怎么就這么點船?”
“可能只是第一批,后面還有。”
“應該吧?!?p> 大家嘴上這么說著,但心里卻很清楚,船隊極有可能遭遇到了海難!大量船只沉沒!
可在這種節(jié)骨眼上,誰也不會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
船上,站在船頭的張銘望著碼頭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心里咯噔一跳。他可以預見,知曉實情后的群眾,情緒會極度不穩(wěn)定!說不定會做出過激的舉動!
似乎是看出了張銘心中所想,白楠坐在一門大炮上,輕聲說道:“放心吧首席,不會有問題的?!?p> “你確定?”張銘轉頭質問。
“第一,我們沒有直接動手,其次解釋權在我們手上,最后……他們不敢!”白楠說道這兒,聲音冷了下來。
現(xiàn)在的他們,是貴族!碼頭上那些民眾親屬的死活,與他們有什么關系?就算真的是他們動手殺人,又能如何?
初步人化的獸人,沒有人權!
“要不給失去親人的每個家庭十枚金幣吧?”張銘還是心軟了,作為接受過二十一世紀良好教育的他,怎么能熟視無睹?
要知道,在北方島西海岸上死亡的那些,可是一家人一年的盼頭,現(xiàn)在盼頭沒了,留下的只能是無盡的絕望!
為了維持生計,這些家庭可能就此破裂,走上極端。男的去偷、去搶,女的去一些見不得光的地方。
然而,當張銘說出這話的時候,站在他周圍的幾人全部提出反對!
“首席,不行!”唐納德第一個發(fā)聲。
“這錢絕對不能給!”杰恒緊隨其后。
溫格爾先是擠出兩滴眼淚,再將眼淚擦干,而后帶著哭腔說道:“啊~多么善良的首席??!可是首席你知道嗎?那些人,會把你的善良,當做放縱的資本!”
“一旦我們給了那些人錢開了這頭,其他沒有失去親屬的人就會一擁而上,他們會編造出一個兄弟姐妹、父母孩子來向我們要錢,而我們又沒有死者名單,根本無法核對情況是否屬實!事情若是再繼續(xù)發(fā)酵下去,那外地的人聽聞后也會趕來參合一腳,最后我們會陷入一個永遠起不來的泥潭!”
“不僅如此,在北方島被我們欺負的勢力也會以此為借口,大肆宣傳我們家族草菅人命,到時候輿論將急轉直下,我們甚至有可能追不回那些欠款!”
羅也接著說道:“我們這些人都是從那個階級過來的,窮人的劣根,沒有人比我們更加清楚!”
張銘沉默了,暗道:“我果然還是太年輕了!”
實際上,并非張銘年輕,而是這個世界和第一世所在世界,有本質上的差異。善良,只是單純不適用在這個世界罷了!
“首席,像咱們這樣擁有靈的大家族,或許無法從物質上根除,但精神上還是有被毀滅的風險!”
白楠也開口說道:“你想想看,一旦咱們家族風評極差,那假以時日,你的妹妹、未來的子嗣去接觸這個社會時,會發(fā)生什么情況?”
“很簡單,被人排擠、鄙視、取笑!”
“我們這些人臉皮厚無所謂,可資歷善淺的下一代人就不一定了,天天遭人白眼、唾棄、辱罵,精神上或多或少會出現(xiàn)問題,嚴重的可能會導致自閉、意志消沉等等,長此以往,這個家族存在和不存在也就沒什么差別了!”
“當然這是非常極端的情況,可不管怎樣,終歸是不好的!”
“明白了?!睆堛扅c點頭,心情有些沉重的打消了這個想法。
正午,船隊靠岸了,船員們在萬眾矚目之下,走出了碼頭。
一群商人一擁而上,開始找各個勢力的領隊商談貨物價格。
“別談了,今年虧的連褲腰帶都買不起了。”
“別來找我!煩!”
商人們面面相窺。
與此同時,等在碼頭外的親屬們也圍了上來。
“赫爾克大人,我丈夫呢?他不是和你們一起去了嗎?”
“巴尼大人,我兒子呢?”
“死了!全死了!一共就回來這么幾艘船,你們不會看嗎!”
終于有人不厭其煩,將大家最不愿想的事情說了出來。
此話一出,碼頭上哀嚎聲響成一片。
張銘則坐上了手下給他量身定制的椅子,用溫格爾的話來講,這是為了彰顯他的身份。并且在走出碼頭時,唐納德帶著二十四個人一字排開,對著天空鳴槍,一共五響。
這是首席出行的禮儀!
突然響起的槍聲嚇到了嚎啕大哭的圍觀群眾,也驚動了碼頭警衛(wèi),但當這些警衛(wèi)趕到現(xiàn)場時,他們一個個傻眼了,因為鳴槍的那些人,都達到了中度人化層次,為首的更是高度人化的貴族!
槍聲連響五次后,這些警衛(wèi)咽了口唾沫,情緒悲傷的群眾也被鎮(zhèn)住了。
“收槍,敬禮!”
警衛(wèi)隊長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并下達命令,同時轉過頭,對著圍觀群眾吼道:“首席出行!閑人低頭回避退讓!”
圍觀群眾一個哆嗦,僅剩不多的哭鬧聲徹底消散,他們趕緊讓開一條路,同時低下頭,不敢言語。
“不會還要喊起駕回宮吧……”張銘心里頭一陣嘀咕,這場面,估計只有古時候的皇帝出行才能比得上。
接下來的情況倒是和張銘想的不一樣,大家只是默默地抬著他穿過人群,前往大酒店入住。
當然圍觀群眾也不是完全低著頭,有些好奇鬼還是會抬起頭來瞄一眼,想看看所謂的首席,究竟長什么樣子。
“是哪個???”
只是,無論他們怎么尋找,就是沒有找到心中所想的那人,畢竟在這些人看來,首席應該人化的非常徹底,可符合這標準的有好幾個,實在不好認。
至于張銘,直接被忽略了過去,大家只當他是首席的寵物……
“媽媽,那個人怎么穿著爸爸的衣服?”
人群中,一個不起眼的豬頭婦人抱著小孩,心情低落。正在這時,她的小孩指著遠處突然開口。豬頭婦人嚇了一跳,她急忙抬頭,順著孩子的手指望去,看見了隊伍中那個穿著她丈夫衣物的人。
然而那并不是豬頭人,而是高度人化的貴族。
豬頭婦人一陣失望,她嘆了口氣,而后將這股失落感怪罪在孩子身上,重重地往孩子大腿上一掐,低聲呵斥道:“誰讓你抬頭的!”
……
在城市最大的酒店登記入住后,張銘揮揮爪子,“先解散吧,找你們的家人團聚去。”
“那我先退下了。”溫格爾早就按耐不住,他向張銘鞠躬點頭后,急沖沖的離開酒店。
除了溫格爾外,還有十來個人連忙告辭回家,其中也包括了唐納德等一干高層。
不過,留下來的更多!
這其中,有些人家離得遠,有些人壓根就沒有家,還有些人估計已經開始嫌棄家里的糟糠之妻了,準備另尋新歡。
這些都是部下的私事,張銘心里清楚,可也懶得去管,只是默默地把這些重情義的人記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