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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春風輕輕吹

第33章 威脅

又是春風輕輕吹 山東永清 4227 2019-10-14 11:16:00

  唐若回到馬雪瑩家樓下大院的時候,方科正與他那幾個同事在樓下閑坐。

  下了這么長時間的雨,好不容易天晴了,都想出來坐坐。

  啤酒、花生、鹽焗雞腿,又是老三樣。

  另外還有兩大盤子肉片炒河粉,一大盤子串豆腐泡、串海帶什么的。

  四五個人支了一張桌子,就著外墻上的一盞照路燈,喝得正歡。

  飲酒上頭的方科臉喝得跟豬肝一樣,看到唐若來了,沖唐若笑了笑,拍拍他旁邊的一張板凳,示意唐若過來。

  唐若沒理他。

  旁邊一個跟唐若差不多大的小伙子站了起來:“來來,唐若,一起吃東西?!?p>  不知道為什么,唐若越看方科,覺得他越不順眼,她扯了扯板凳,離開方科遠一些,然后掂起一串海帶,也不吃,就那么在手中拿著。

  搖海帶玩。

  唐若樂意。

  方科把板凳往唐若身邊一扯,伸手就去攬?zhí)迫舻募珙^。

  唐若又往旁邊一撤板凳,方科攬空了。

  他還不死心,繼續(xù)將板凳拉向唐若,將唐若逼到了墻根處,伸手攬住了唐若的肩頭。

  唐若只覺得他那只油膩膩的手十分惡心,如果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臟!

  她一下子站了起來,怒道:“你干什么?方科?”

  氣氛一時十分尷尬。

  方科那原本喝成豬肝色的臉,因為被唐若拂了意,此時已是青一陣白一陣了——當然,燈光要再亮一點才能看見。

  他也一下子站了起來:“唐若,我發(fā)現(xiàn)你越來越過分了,我還是不是你男朋友?”

  方科的聲音很大,把過路的一個姑娘都嚇到了。

  “不是,你不是我男朋友,我男朋友不是你這樣的……即使以前你曾經(jīng)以為是過,或者我也以為是過,但是,從現(xiàn)在開始,不是了!”唐若也大聲道。

  唐若很惱火。

  兇什么兇?

  誰不會兇?

  方科有點懵,他有點聽不懂唐若的話。

  但是,他明白唐若的意思,要跟他分手。

  這時候,旁邊那個小伙子打圓場道:“唐若,別這樣,方科今天晚上,專門在這里等你的,他今天還專門買了東西給你的。

  快,方科,你剛才怎么跟我們說的?快把東西拿出來給唐若。”

  方科似乎反應過來了,他從上衣內(nèi)袋里摸出了兩樣東西。

  一部手機。

  一個長條的紅鍛盒。

  手機跟唐小英手中拿的那一部一模一樣,翻蓋帶折疊的米白色手機,很漂亮。

  盒子打開,是一條精致的帶墜金項鏈。

  兩樣東西加起來,起碼要唐若不吃不喝一年多的工資。

  方科盡量讓自己臉上的笑容燦爛一些:“唐若,我知道,過去我沒給你買過什么東西,是我這個男朋友不稱職,你看,我早就想給你買手機和項鏈了,所以我才拼命攢錢,其實真的不是我小氣……真的,我拼命賺錢,其實就是為了能讓你以后跟著我不吃苦,能生活得好!”

  方科眼淚汪汪,借著一點酒勁,他居然被自己的話感動哭了。

  唐若看著那兩件足顯誠意的禮物,一時倒說不出什么話來了。

  “收下!”

  “收下!”另外幾個小伙子已準備欣賞今夜最浪漫最感動大戲。

  唐若猶豫著。

  不是她眼眶子淺,見不得東西,而是方科“撲通”一聲單膝跪地,跪在了她的面前。

  這代表什么?

  代表求愛嗎?

  代表求婚嗎?

  方科這是準備把唐若逼上絕路,讓她騎虎難下??!

  以他的智商與氣量,絕對想不出這樣的主意,看來,他應該是得到了哪個高人的指點。

  因為,一下子就戳中了唐若的軟肋。

  她太心軟,又重感情,性子雖柔卻是一副吃軟不吃硬的脾氣。

  方科這樣,是在將她的軍??!

  男兒何止有淚不輕彈,男兒膝下還有黃金,這個道理唐若還是懂的。

  怎么辦?

  剛才乘怒提出的“分手”二字,在唐若的舌尖上打滾,可是,再難說出來了。

  但是。

  唐若終于還是搖了搖頭,她終于再一次將“分手”二字說了出來:分手。

  今天,她接受了范云的表白,他的表白,對唐若而言,才是真正的表白。

  雖然名義上唐若似乎是方科的女朋友,可是,方科從未向她表白過,現(xiàn)在才想起來,晚了!

  從未表白過的“男朋友”,算男朋友嗎?

  跟方科一起喝酒的那幾個小伙子,個個都是滿臉遺憾,期望中的美好浪漫并沒有實現(xiàn),說不定,為了這一刻,他們在酒桌上已經(jīng)商議了很久了。

  唐若不想再呆下去了。

  分手也已經(jīng)說給方科了,反正現(xiàn)在,她感覺壓在心里的一塊大石頭,已經(jīng)放了下去,當她說出分手二字后,馬上感覺整個人都瞬間輕松了。

  是的,有些結(jié)果,遲早都要來的。

  可是。

  突然,被唐若拒絕的方科“啪”的一聲,摔碎了一只玻璃酒瓶。

  他用右手拾起一塊碎玻璃片緊緊握著,對準自己的左腕,對著唐若歇斯底里喊道:“唐若,你要跟我分手,我就割腕自殺!”

  他這哪是自殺。

  分明是想逼死唐若。

  旁邊那幾個小伙子一下子都緊張起來:“方科,干嘛?快放下玻璃!”

  “別做傻事,你那樣很危險,快放手?!?p>  這幾個小伙子對方科臨時加戲,不按預案行動的做法也很愕然,方科出人意料的行為讓他們也始料未及。

  “別過來,誰也別勸我,唐若跟我分手,我就自殺,我就死在她面前?!?p>  幾個小伙子也不敢動了,他們都沒經(jīng)過這種事,唯有看著唐若。

  一場一廂情愿的浪漫求愛,即將演變成一幕悲劇。

  唐若又害怕。

  又緊張。

  又震怒。

  她害怕沖動的方科一股血沖上頭來,做出傻事來。

  她緊張現(xiàn)在這種自打她出娘胎以來,從未遇見過的突變該如何處置。

  她震怒于方科居然用這種手段威脅自己,這樣不但挽回不了她的心,反而更加堅定了唐若要與他分手的決心。

  方科這種人,太極端,太可怕,如果不是這種非常時刻,他的真實面目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暴露出來。

  但是,現(xiàn)在如何安撫方科,才是頭等大事,畢竟,有時候人的沖動,也就是那么一下子的事情,如何想一個辦法讓方科的情緒緩下去,才行。

  斗爭,要講究方法。

  這個手看來不好分。

  其實,主要是范云不在這里,范云如果在,別說方科摔酒瓶子,就是拿把切菜刀也沒用。

  目前看來。

  唯有以柔克剛。

  唐若權(quán)衡利弊,極快的隨機應變了。

  唐若把聲音盡量放得柔和起來:“你別這樣,方科,你這樣萬一弄傷了自己,不是讓我一輩子過意不去嗎?你別這樣,你這樣我害怕!”

  果然,還是唐若的話有效果。

  她的軟話一遞出去,不知道又觸到了方科心中的哪根弦,他一下子將那塊玻璃扔了,像個孩子似的蹲在地上,哭得越大聲了。

  血,順著他的手流了下來。

  他剛才攥得那么緊,刀一樣的玻璃畢竟還是把他的手割破了。

  方科甩了甩手,將血甩得到處都是。

  “快快快,快去包一下?!睅讉€小伙子收拾東西,扶起方科,將他送回他的房里。

  手機和項鏈給他放在床上。

  唐若用水給他洗了洗,又弄了一點阿莫西林里膠囊里的白藥末,權(quán)當傷藥了,給方科敷在傷口上,然后撕了一點白布給他簡單幫扎了一下。

  傷口也不算太深,只不過出血了才顯得嚇人。

  那幾個小伙子看著唐若幫方科包好,這才離去。

  唐若也隨后出門,出門前,方科還想去拉扯唐若。

  “有事明天再說,今天太晚了?!碧迫袈曇綦m柔,態(tài)度卻很堅決。

  “那你把手機和項鏈收下,我才讓你走?!?p>  怕了他了,唐若唯恐他再做出什么過激的事情來,就將手機與項鏈放進包中,轉(zhuǎn)身離去。

  方科也沒再糾纏唐若,臉上掛著一種似乎唐若收了他的東西,從此就是他的人了似的神秘微笑。

  幸虧唐若沒看見。

  唐若輕手輕腳開了房門,馬桂生房間的電視還響著,他一定是怕吵著馬雪瑩,所以才沒有在客廳看電視。

  他的房間有電視,偶爾,唐小蘭也跟他一起看看的。

  唐若進了自己的房間,反鎖了門。

  馬雪瑩已經(jīng)睡著了,唐若替她掖了掖被子,換了睡衣,然后靠在床頭上想心事。

  她一會兒想起范云,心里就覺得很溫馨很快樂,一身正氣的范云,多好呵!

  可是當她想起了方科,慢慢就皺起了眉頭,她覺得方科這個人,看上去歲數(shù)那么大,沒想到這么極端。

  她不由就想起一些談朋友后,因為女方分手而男方又沖動所導致的悲劇。

  唐若越想越害怕,她拿過來方科買的那臺手機,打開翻蓋——開機狀態(tài),唐若給范云發(fā)了一條短信息:睡了么?唐若!

  不一會兒,信息回復了:沒呢,你呢?怎么了?

  ——沒怎么。

  ——到底怎么了?你快說???

  ——真的沒怎么,想你了,晚安。

  唐若大膽的用一句想你了,終止了范云的苦苦追問。

  同時,亦為范云對她那種心有靈犀的感覺而倍感溫暖,真的!她一說,他就懂了,就知道她一定有什么事情了。

  現(xiàn)在,只要唐若跟范云坐在一起的時候,就能感覺有一種風輕云淡毫無壓力的舒暢。

  而方科呢?

  今晚方科這樣一鬧,讓本就對他沒什么感覺的唐若愈發(fā)厭惡。

  于唐若而言,方科真是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錯誤出現(xiàn)在她世界里的一個人。

  分手!

  唐若斬釘截鐵,自言自語又說了一遍。

  再說范云。

  當他看到淡黃色的手機屏幕上唐若發(fā)來的想你了三個字時,即使最高明的作家,打算形容他于這一剎那之間心情的話,也會優(yōu)先使用這四個字。

  心花怒放。

  而這種甜蜜的,不可對人言的心情,讓范云跟個傻子一樣,雙眼死死盯著手機,一遍又一遍望著屏幕上那三個字:想你了!

  這三個字,是范云一片空白的愛情史上,一面旗幟,是他初嘗愛情滋味的標識。

  勝過千言萬語無數(shù)。

  此時此刻,他才明白了那句“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的深刻含義。

  范云,是在一個叫做幸福的詞里,進入夢鄉(xiāng)的。

  第二天,一睜開眼,他就摸起了手機。

  一夜過去,她睡得好嗎?有沒有又發(fā)短信息給他?

  沒有。

  范云就去刷牙洗臉。

  唐彬此時才慢慢悠悠地起來,他不急,他的性格天生就是一個慢字。

  范云絞濕了手巾,擦著臉,這時,手機突然響了,他快步走到床邊,打開手機。

  有點淡淡的失望。

  依舊沒有唐若的短信息,剛才手機的那陣響聲,只不過是他預定的起床鬧鐘而已。

  范云換好衣服,也沒跟唐彬打招呼,就出了城管隊,他順著馬路走到一家米粉店,要了一碗切粉,邊吃邊想心事。

  幸好他沒有答應梅霖那事,不然,如何對得起唐若?

  他為自己的堅持“原則”,小小的自鳴得意了那么一陣子。

  此時,小城上空天已大晴,一掃連日而來的連綿陰雨,看上去掃得干干凈凈的街道,讓人心情十分舒暢。

  而此時,亦在掃馬路的唐若媽卻在為兒子的事情發(fā)愁。

  自從唐欣考上了廣州星海音樂學院之后,她就一直在為一件事發(fā)愁。

  錢。

  每年數(shù)萬元的學費,瞬間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沒法子的事,同時供三個孩子上學,那種壓力,誰供誰知道。

  可以說,家里的收入,相當一部分都用在唐敏唐若與唐欣的讀書上了,之前唐若她們?nèi)齻€還在讀小學的時候,壓力沒那么大,可自從唐欣讀了初中后,經(jīng)濟壓力愈來愈大。

  而到了今天,光是唐欣一個人的學費,就足以將這個家庭的年收入給掏空了。

  掏空也不夠。

  今天早上,唐若媽一邊用大掃帚“唰唰唰”掃著馬路,一邊鄭重考慮著錢的事情。

  她決定等會抽空子給唐敏和唐若兩姐妹分別打個電話,問她們再要點錢,特別是唐敏。

  自從唐敏初中畢業(yè),去了桂林一家星級酒店當了服務員后,幾乎都沒給過家里錢,也不知道她的錢是存著了,還是花到什么地方去了。

  唐敏基本上很少回來,一年四季都在桂林,偶爾回來幾天,也擱不下幾塊錢給自己的老媽。

  反倒是唐若帶馬雪瑩這一年多,不但節(jié)省了家里的伙食費,還給了家里不少錢,替捉襟見肘的家庭經(jīng)濟緩解了一些壓力。

  她是個會過日子的女孩子。

  都不容易。

  其實。

  唐欣自己可能還不知道。

  即使知道,也未必真正能深刻理解。

  現(xiàn)在。

  這個家庭的壓力全來自于他,同樣,希望也來自他。

  

山東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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