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你知道皇上去哪里了?外面都鬧得這么大了,怎么還不過來?”問話的是個小宮女,躲在簾子后面,悄悄問那個尖嗓子的小公公。
“你怎么這么蠢?”小公公對著宮女指指點點的,“一看皇上就是去廷尉司的大牢里看成大人了!”
不錯,這時候的皇上正是去的廷尉司的大牢里,帶著酒去的?;噬蠑[擺手叫侍衛(wèi)們都退下的時候,李昶還頗為擔(dān)心,只能叫人在大牢門口死死把守著。
“阿云啊,你我相識多少年了?”
“微臣不記得了?!?p> “沒事,朕記得就行。朕記得你小時候可是我們中間的孩子王,捉了只螞蚱就往朕領(lǐng)口里面塞。阿云啊,放在現(xiàn)在你還會塞嗎?”
“微臣不敢?!?p> “你看看你,又是這樣,朕還真不信阿云你不敢。唉,想讓你成云大人說句真話,怎么就那么難?我們像小時候那樣多好?!?p> “是好,可是微臣不敢?!?p> “天下大概還真不會有什么事是你成云不敢的,說說吧,西戎。”
“皇上想讓臣說什么?”
“阿云當(dāng)?shù)淇痛笕水?dāng)了這么多年,肯定有些想說的,你隨便說,朕聽著?!被噬险f著,拿出了兩個酒盅,給成云滿上了?!胺判模瑳]毒?!?p> “臣知道沒毒,你要是陸仲,就做不出來那樣的損事。那臣就隨便說說了?;噬希际腔噬线€是太子的時候,就當(dāng)這典客,算算也有十三年了。這十三年太累了,要是有人拿十三年與臣換換,那臣絕對不當(dāng)這個典客?!钡淇兔蛄丝诰?,酒不辣,應(yīng)當(dāng)是不怎么醉人的酒?;噬腺p賜的酒果真不一樣,入口留甘。
“朕知道?!?p> “皇上,不過微臣也覺得你這么多年,著實不容易。天天兩只眼瞅著徐家,跟兩只斗雞似的??尚Φ氖?,你一個皇上,最后還斗敗了。”成云說著笑著,皇上的臉色越變越差。
“那你為什么要去幫徐家做事?只是因為徐山那個老賊賞識過令尊嗎?”
“可笑,大昱堂堂的徐山老丞相,在皇上眼里竟然是老賊,那么,微臣又是什么呢?幫老賊賣命的狗?”
“阿云,說來說去,朕不想聽你扯那些沒用的,只想問你一句話,想不想出來,跟著朕,我們一起為天下創(chuàng)太平?”
“說實話,微臣怕死,想出去??墒歉噬?,臣看不見希望,何來太平?”成云頓了頓,“皇上,你一直這么笑,裝的不累嗎?”
“既然如此,朕也不必多言,你好自為之?!庇勒训郛?dāng)了八年皇帝,第一次見著這樣油鹽不進的人,撤了酒準(zhǔn)備離開。“阿云啊,朕,挺舍不得你的?!?p> “總是得舍得的,微臣愿皇上一切安好,無病無災(zāi)?!背稍乒蛳聛硇辛艘粋€稽首。
“皇上,快回宮吧,宮里頭出事情了?!?p> “何事?這么慌慌張張的?”
“東襄殿下在太極殿前長跪不起,說是要為成云請命。徐家的好多人都過去響應(yīng)了。”
“這個東襄,朕真不知道朕這個女兒想要干什么!回宮!”
此刻的東襄在干什么呢?東襄好像知道一點了,模模糊糊中,有一個身著青色直綴人,在前面走,邊走邊說:“香香,世間復(fù)雜,有些事情實在扛不動的,順從自己的心意就好?!?p> 東襄想想自己不過是和衛(wèi)旻一起說過兩句話罷了,什么時候也想做他那般不羈的人了?
太陽一點點從西邊落下了,天漸漸黑了,也越來越冷了,周圍的風(fēng)好像全部都向太極殿前的這塊空地吹過來,東襄有點心寒了。原先她是在讓父皇重審案子,還成云大人一個清白。那幫烏泱泱的人,原先也是這么說的,現(xiàn)下又有些不同了。從重審變成了請皇上饒成云大人一命。如今只憑侍衛(wèi)的一面之詞,是非對錯未有定奪,這幫人這么一跪,恰恰給皇上送上了一把刀,皇上只需要把這把刀懸在成云頭上,什么時候殺掉,全憑皇上做主。
這幫大臣們真是用心良苦,大概是平日里也沒少做烏七八糟的事情吧。東襄有點騎虎難下了,只能靠衛(wèi)旻去說了。
等到華燈初上的時候,太極殿里面開始忙活起來了。東襄攔住那個尖嗓子的小公公,他正準(zhǔn)備往殿里面走,慌慌張張與殿下耳語了幾句,便匆匆進了殿中。
東襄聽了小公公的話,心里也大概知道了。她的父皇回來了,只是如今還不太愿意見這一幫浩浩蕩蕩來上書的大臣們??墒菫榻裰嫞紒磉@里了,總不能走,只能耗在這里了。
“皇上,皇上,不好了,太學(xué)里那幫學(xué)生鬧起來了!”一個小公公老遠就往太極殿里面跑。
東襄聽見聲響就安心了,看來陸淵去找衛(wèi)旻了。四哥學(xué)聰明了,這次真是找對了人。太學(xué)一直都挺讓皇上頭疼,里面都是世家子弟,個個都是家中寶,動了哪個都不得了。可是偏偏太學(xué)里的這幫年輕人,還喜歡大發(fā)議論,時不時就來場大談國事。
衛(wèi)旻年紀輕輕,卻在太學(xué)里很有威望。且不說那篇《論道》如何字字珠璣,就單單論衛(wèi)先生未及加冠,便當(dāng)了太學(xué)里的先生,那幫洛陽城里的公子哥兒們都得對他畢恭畢敬的。如今這樣,怕是衛(wèi)先生又動了他那只筆了。
“這次衛(wèi)旻又寫了什么?”太極殿里的龍涎香緩緩升起,氤氳而上。
“奴婢不敢說?!?p> “怕什么?朕還在這兒呢!”
小公公顫抖著手,給皇上遞了張紙,紙上滿滿的墨跡。
“夫為君者,萬民之司命也。一賞一罰,當(dāng)從道法……”皇上照著紙上的字,念了出來,心里不得不佩服,這個衛(wèi)旻還真有點本事。
一紙三百言,騙得三千太學(xué)生跟在后面,被哄的團團轉(zhuǎn)。這個引得洛陽紙貴的衛(wèi)先生壓根就不像初出茅廬就想指點江山的文弱書生,因為這三百字根本就不是寫給什么太學(xué)生的,直接加個題,《進上書》或許會更直接一點。
陸仲原先是挺瞧不起這些個“百無一用”的書生的,現(xiàn)在倒是真想見見這個衛(wèi)旻。
“來人,宣衛(wèi)旻進宮?!?
念娘
小田最近有點忙,忙著存稿,前幾周考試把存稿揮霍了好多,就不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