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殿位于符久十二靈山之內(nèi),懷遠湖旁,山下山上高度落差幾千米,樹木繁盛壯茂,像個密不透風的大綠被子一樣蓋下來,遠遠的,就能看云霧繚繞,聽鳥兒啼鳴,聞裊裊花香,只可惜往往大門緊閉,少有人出入。
父女二人站在“南殿”兩個大字下面,左看看右看看,卻什么人也沒看到,只是些郁郁蔥蔥的樹木,和一些飛來跳去的鳥兒。
過了一會兒,二人被一面看不見的膜擋了下來。
這應該就是結(jié)界了。
歸靈把手伸過去,貼在那層膜上,往里按,那膜也跟著彎曲了,彈性十足,就是不破,等她再使使勁兒往里按,竟然把她彈了回來,驚的她睜大了眼睛。
她剛想再試幾下,就有個聲音響起了。
“你是何人,為何上山?”
薄膜像鏡子般瞬間出現(xiàn)兩個仙風道骨的人來,都身著華麗,相貌英俊,估摸著十五六歲的樣子。
路林峰忙拉著歸靈往后退了幾步,彎腰作揖,客氣得很。
“小女身上怪事頻頻,還望仙人幫忙看看?!?p> “我們招新已過,不會再接收新人了?!?p> 那二人好像背的稿子一樣,說的極為熟練,語氣老練而淡定,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們就只是看病而已,沒有其他想法。”
路林峰再作揖,一直沒放下去過,歸靈也跟著規(guī)矩的作起揖來,陪著父親。
可那兩個人不為所動,只在鏡子里留了個姣好的側(cè)臉,徐徐道:
“來的人都這么說,都覺得自家孩子有問題,非要讓我們看一下,看完沒有問題,又纏著不肯走,如果你們也是如此,那豈不是人人都可上山了?”
路林峰一時語塞,眉頭緊鎖,他放下手來,直直盯著那鏡中二人,聲音突然中氣十足。
“真的沒有辦法了么?”
那二人彼此看了一眼,不知道在盤算什么有趣的事,竟勾起一抹笑意,良久之后,他們才彼此點點頭,正過身來。
“辦法也不是沒有,你可以自己先證明,你們有上山的能力?!?p> “如何證明?”
“你們把眼前的結(jié)界破了,自然就可以上山了。”
路林峰心里哐當一聲,無奈的看著鏡子,沒得辦法,他只能使蠻力往前頂那層膜,結(jié)界被頂出了一個彎曲的水膜,二人彎曲在水波里,扭曲的像無數(shù)條彎線的組合,他猛的使了一把力氣,卻被彈回來。
不一會兒就傳來那二人的笑聲。
“莫要再費功夫了,這結(jié)界是我們十二神尊之一的謝芳神尊設的,你又如何能破?早早下山去,找個普通道士看吧。”
“就是道士看不好才來的!”
歸靈搶著說,看著那二人嘲諷的表情,她想起之前那個白虎少爺。
怎么這世道有錢之人不懂禮讓,反而強取豪奪,修仙之人又不懂善待他人,反而只會譏笑,只有他們這些普通百姓,勤勤懇懇,真誠樸實。
可百姓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權(quán)利微弱,再善良樸實,對國家而言又有何用呢?
大廈都是被細小的蛀蟲吃塌的。
歸靈一咬牙,往前上了一步。
“我還就不信了……”
她站在那結(jié)界面前,扎穩(wěn)了腳步,伸手往里使勁推,推著推著,臉就漲紅了,突然砰的一下,小小的身子彈出去,重重的摔在石階上,撞到了胳膊。
肌肉的創(chuàng)傷,傳到大腦,只剩下痛覺,歸靈干凈的衣服擦過黏膩的石階,粘上黑土與青苔,她噗嚕噗嚕,準備重新再來。
路林峰攔住了她,他自知結(jié)界的厲害,再這樣下去只會讓女兒受傷,便蹲下身子,耐心的說:“要不咱就回去好好問問道士……”
鏡中二人得意的笑了,為自己又攔下兩個廢柴而開心,那表情被歸靈看見了,氣的她扒開父親,徑直走到那結(jié)界前。
“我不信了,我還搞不定你這個破膜!”
她伸出另一只未受傷的胳膊,使勁往里推,推不動,又被彈開,撞到地上。
“閨女,咱回家吧,啊,回家。”
“不回。”
歸靈又拖著副受傷的身子去了,她才十二歲,能有什么力氣,摔了兩下更是疼的抬不起胳膊來。
又被彈開。
再來。
路林峰知道自己攔不住女兒,她就是個牛脾氣,就算把她帶回去,她還是會自己過來,索性就讓她明白這世間道理——有的事,不是你努力了就有結(jié)果的。
歸靈又摔到地上,沒出息的哭了,她渾身臟兮兮的,像從泥潭里剛出來,鏡中二人倒是可憐她,只不過還是忍不住嘴角笑意。
歸靈一看他們笑,就不想輸。
再來。
被彈開。
再來。
歸靈渾身都疼,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么,就那么一直爬起來,再去撞,再被彈開,一遍一遍,重復不斷。
不知道來來回回多少下,鏡中的兩個仙人突然又不笑了,他們看著那十二歲臟兮兮的小女孩兒,目光突然敬重起來。
在這山下守了幾年,遇見的人不少,就沒見過有人摔了這么多次,還能爬起來的。
歸靈坐在地上,休息一會兒,突然山下來了個人,他身著藍白相間的廣袖衣,踏著一雙潔白的鞋子慢慢走來,步履輕盈,慈眉善目,似清晨的霧氣,清新淡雅。
這人徑直走過去,并沒有停下,路過歸靈時,歸靈看見一雙干凈的鞋子走過去,便抬眼往上看。
原來是個老爺爺。
他直接走過了那面歸靈撞了無數(shù)次都沖不破的結(jié)界,看的歸靈都傻眼了。
就……就這么……過去了?
她爬起來,自己也有模有樣的走過去,卻在薄膜前面停下了。
他八成是南殿的人才能過去,自己不是,應該過不去了,就在她要放棄之時,那個老爺爺卻微微轉(zhuǎn)頭,側(cè)過身來,微微抖動著白胡子,說:“還不過來?”
歸靈看了看父親,問道:“您是叫我們么?”
“不是你們,那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