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個月后,他們紛紛收到了韓若雪的來信,是她在臨溪古鎮(zhèn)的時光郵寄寫下的。
當時陳晰還納悶她怎么要給每個人都寫,原來是在和他們道別。
她說:我的世界太暗,唯有你的光才能讓我看清,可是這么耀眼的一束光,我怎么舍得讓它被埋沒在我的黑暗里呢!我曾經(jīng)自私地想要讓這束光永遠為我而亮,可現(xiàn)在,我想讓這束光照亮全世界。陳俊義,來南安,見你,是我的唯一信念!
陳俊義在踏上去南安的路上,將這封信和那張照片緊緊地壓在衣服底下。
他走的那天,天烏蒙蒙的,空氣里也伴隨著潮濕,陳晰他們送他過安檢,看著他一個人走遠,消失在安檢的轉(zhuǎn)角。他一路望著窗外,天始終沒有轉(zhuǎn)晴,越靠近南安還漸漸下起了小雨。
那天江州的雨很大,是入秋后的第一場雷陣雨,和韓若雪走的那天一樣。
房間里空蕩蕩的,除了陳晰和耶耶,沒有任何動靜,外面下起了大雨,室內(nèi)不開燈顯得格外暗淡,整個房子死氣沉沉的,時不時傳來幾聲狗叫。
窗外亮起了閃電,將整片天空頓時照亮,隨后驚天的雷聲轟然而下。
陳晰蜷縮在床邊,將毯子蓋在身上,包裹著自己,從那天之后,每每打雷下雨,她總能想到那天的畫面,總是會不自主的害怕、顫抖。
她顫抖地去摸索床頭柜上的手機,撥通顧謹之的電話。
“謹之哥哥...打雷了,又打雷了...”
“閉上眼睛,捂住耳朵,我馬上就過來?!?p> 五分鐘后,屋外有了開鎖的聲音,房門被打開,顧謹之一個滑跪在陳晰面前,將她的頭埋進自己的胸口。
一邊輕拍著她的背,一邊輕聲安撫著:“喬喬不怕,我來了!”
他頭發(fā)濕漉漉的,甚至還在滴著水,漸漸浸濕蓋在陳晰身上的毯子。
“顧謹之,我們?nèi)齻€人真的不能再少了,不能再少了。”
他聽著她顫抖的聲音,眼眶漸漸濕潤,眼尾也泛起了紅暈,抱著她的手緊了緊,將她牢牢扣在懷里。
“不會的,我會永遠在你身邊,不會少的?!?p> 而這句承諾終究是在大四那年沒有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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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這一年,專業(yè)課程基本上就少下去了,大家紛紛開始找實習單位。
陳晰他們寢室也不例外,四個人都紛紛投了簡歷去京州電視臺,其實相對于陳晰和付蕾來說進不進京州電視臺也沒那么重要,畢竟畢了業(yè)他們就打算回江州的,現(xiàn)在對于他們來說也就只是多個工作經(jīng)驗罷了。
對于奚云和程婉蕓來說就不是了,奚云是京州本地人,自然是想進京州電視臺然后并順利留下來,程婉蕓畢業(yè)后也打算留在京州發(fā)展,所以這第一步對她們來說事關重要啊。
奚云:“你們的郵箱有動靜了嗎?”
付蕾:“沒呢,慢慢等吧,這畢竟是京州電視臺,想去的人估計都能繞學校幾圈了?!?p> 陳晰:“聽說他們第一批簡歷已經(jīng)篩掉了,我們沒有回絕郵件,說不定還有希望。”
奚云:“但愿吧,借你吉言啊。”
奚云說完便雙手合十,雙眼緊閉,祈禱了起來。
突然,不知道是誰的電腦叮~一聲響了起來。
“哇!進了進了!”奚云興奮地大喊起來,就差站到桌子上了。
她繞過桌子抱住陳晰,在她左右臉上各親了一下。
“不愧是我們的小福星啊,剛說完借你吉言,就來了郵件?!?p> “陳晰,媽媽愛你!”
陳晰任由她抱著,面部猙獰,默默擦去臉上的口紅印。
后面四個人接二連三都收到了郵件,幸運的是四個人都順利進入了京州電視臺實習。
“今天必須慶祝,不醉不歸今天?!?p> 付蕾叫上了方程與,一起去了一家評價還不錯的清吧,顧謹之因為學生會的事只能答應陳晰改天再慶祝了。
清吧里環(huán)境很不錯,燈光暗淡,臺上的駐唱歌手輕唱著流行歌曲,十足的氛圍感。
付蕾嘴上說著不醉不歸,但其實點的都是無酒精的飲料,因為她酒量實在是不行,差不多一杯倒。
主打一個又菜又愛玩。
“我說你倆這分分合合多少回了?”
奚云看著付蕾和方程與膩歪的樣子打趣到。
“你管呢!”付蕾說完捧著方程與的臉在他唇上吻了下去,甚至吻出了聲音。
“欸,今天顧律干嘛去了,怎么不來,不怕你被拐跑啊!”
付蕾拿胳膊肘撞了撞陳晰,眉梢微微挑了挑。
“他學生會有事嘛,誰會拐跑我,這不是有付女俠在嗎?”
陳晰說完同樣朝付蕾挑了挑眉。
“哦對了,方程與這學期就得出國做交換生去了吧,那你倆可就異地了!”
陳晰抿了口無酒精飲料,沖他倆微微點了點下巴。
“我們已經(jīng)商量好了,交換生也就兩年,熬一熬就過去了嘛,每天打打視頻不也一樣嘛,跟現(xiàn)在也沒多大區(qū)別?!?p> 付蕾可就自我安慰吧,方程與走的時候是誰在機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臉都丟盡了。
“欸,方程與,顧謹之之前好像也有說起過做交換生的計劃,怎么名額里沒有他???”
陳晰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顧謹之的排名在方程與之上,方程與都去了怎么會沒有他的名字?
方程與喝了口酒,愣了愣。
“你是真不知道啊,他沒和你說嗎?”
陳晰:“說什么?”
方程與:“他的名額是自己放棄的,本來名單里是有他的,但他自己放棄了,老師還勸了他很久,他就是打定了主意放棄?!?p> “放棄?!”陳晰拿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有說為什么嗎?”
方程與:“我們都問過,他只說他現(xiàn)在有了比出國更重要的東西,具體也問不出什么來?!?p> 付蕾也放下了酒杯,把陳晰轉(zhuǎn)過來面向自己。
“這么大事他沒跟你說啊,他是不是有事瞞著你啊?”
奚云:“是啊,這可是事關前途啊,這么大好的機會別人想去都沒得去他竟然主動放棄?!?p> 陳晰聽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臉上的表情淡了下來,愣愣地凝視著臺上唱歌的人,握著酒杯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杯壁。
和他們打過招呼后便小跑出了清吧。
手機給顧謹之發(fā)了條微信:半小時后你們學校門口見。
她在路上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坐在后座,窗戶打開一半,隨著車子前行,風徐徐吹來,將她額頭的碎發(fā)吹亂隨意貼在臉上,但她并沒有上手去理,任由它胡亂貼著。
她看著窗外往后移的樹木,腦子里回想著方程與的話,她心里不免生出一個答案:他是為了她放棄的出國。
她在心里一遍遍祈禱,多么希望不是這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