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咋沒發(fā)現(xiàn)你們兩這么有文化了,還都看過水滸傳,事情也差不多吧,我事后聽來的就是那小哥正常報了價,那幾小混蛋就各種嫌貴嫌不好,說要把人舉報了說他是什么搞分裂詐騙還是什么的,總之都是些屎盆子,那小哥耿直地就爭辯嘛,你們知道的,被扣了帽子說什么都沒用了,說急了小哥就推了其中一小崽子說不賣了?!标懛f這些的時候一點戲謔的音調(diào)都沒有。
“結(jié)果呢?”錢波把他和林逸樹都想問的問題問了出去?!敖Y(jié)果就是小哥進了醫(yī)院吧,有沒有腦震蕩我忘了,小崽子們未成年呢都,教育的教育批判的批判有沒有進少管所去搞勞動改造我就不清楚了。”陸帆說的這結(jié)果,很難讓他們滿意?!澳切「绾髞砟??你見過他沒有。”
“我沒有,我媽見過?!标懛瓢闪讼伦臁!澳切「缁乩霞仪?,特地在在我媽買菜的路上給她送了一塊比平常大個四五倍的切糕吧,說是不干了,回老家了,感謝我媽經(jīng)常照顧他生意?!薄熬瓦@?”林逸樹問了,他期待著有更好的結(jié)局?!熬瓦@?!标懛鼗卮鹌降瓱o起伏。那晚一四零四的夜聊就這么結(jié)束了,比以往都早也比以往都重,起碼比哪個女生漂亮來得重一點。
現(xiàn)在林逸樹就有點擔(dān)心自己是不是就和陸帆故事里的小崽子一樣,在這吃蘭州拉面加煎蛋,等下還買不起單。桌上的面也馬上見底了,就算自己再慢慢地花個半小時才把湯喝掉那也不會生出錢來,自己還是沒有錢買單。
“安娜,來,蘭拉的片牛肉還是很好吃的我不騙你?!绷忠輼渎牭揭皇煜さ穆曇簦桓蚁嘈?,按道理這兩位爺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去商業(yè)項目,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等等,這不是雪中送炭嘛?!绷忠輼湎氲搅宿k法,只要能讓姜潮把他的單一并買了那自己不就好了,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潮哥,安娜你們兩怎么也來了,這么巧。”林逸樹迅速起身,他的計劃要夠快,不能給姜潮反應(yīng)的時間?;仡^看到,果然,姜潮帶著李安娜在門口一張桌子落座了。
“喲,這不是林總嗎?你怎么也在這里。”姜潮剛看到林逸樹一臉不可思議,為什么約定好了大家分頭行動也能碰上,姜潮很快就恢復(fù)了正常臉色平靜,他在李安娜面前得保持一個好形象。
“你好啊,林逸樹?!崩畎材瓤吹搅忠輼涑霈F(xiàn)的時候一臉無奈,她和姜潮兩個人真的去商業(yè)項目了,但那商業(yè)項目是個新開的項目,商家都還沒入駐完,下面又在修路修不知道什么鬼,深圳就總是在修路,就看起來路還不錯但還是砸了重新修來的好一點。最后兩個人決定來這邊住宅小區(qū)碰碰運氣,這也是方睿的好安排了,他特地把靠的近的商置和住宅分到一個組,這樣能更方便嘛,確實方便到了林逸樹。
“潮哥,有點事和你說?!绷忠輼淇吹浇钡姆磻?yīng)和李安娜的表情就知道這兩人不是很想看到自己,正合林逸樹的意思,大家既然互相不想見面,那就好說了。
“那我們出去說吧。”姜潮會意的也很快,林逸樹想說什么他不知道,但肯定不能在李安娜面前說,鬼知道這憨憨會說些什么鬼話,姜潮抱著這想法就跟著出去了。
“潮哥,我想先去下午的項目,給你們個二人世界,但我沒帶錢包,回去還你?!绷忠輼溟_門見山了,這事情越快解決越好,姜潮一出門了臉上就寫了不耐煩三個字。“懂了,我?guī)湍阋黄鹳I了,不和我們一起坐會?”姜潮客套的問了句。
“不了不了,春宵一刻,哦不對,春飯一刻值千金,我先走,你加油?!绷忠輼溥_成了目的,擺脫了窘境嘚瑟起來了,他還以為姜潮和陸帆錢波一樣可以隨便開玩笑呢。
“你可別亂說,里面聽得到的,不然我就不買單了?!苯蹦檬种钢忠輼涞谋亲幼屗渎暋!靶邪桑闶谴罄形议]嘴,那我就先走了?!绷忠輼錄]想到姜潮反應(yīng)這么大,不過吧這也不重要了,有人買單管他是誰呢。
林逸樹轉(zhuǎn)身走了,姜潮看著林逸樹走出這街道才笑嘻嘻地回蘭州拉面了。店里面老板還以為自己碰到吃白食的小赤佬了,這下人都溜了,氣的不行?!袄习?,那桌的單我這邊一起買。”姜潮的話打消了老板的疑慮,“安娜,我跟你說吃什么不打緊一定要嘗一嘗這里加的牛肉,味道還是很好的?!苯鞭D(zhuǎn)身開始介紹了。李安娜看到林逸樹沒跟著進來,拉著的臉也算是恢復(fù)了正常,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什么討厭林逸樹,她覺得自己沒小肚雞腸到被撞一下就記恨這么久,那只能是林逸樹有什么違和的地方。
林逸樹不在乎李安娜怎么想他,什么違和不違和,他現(xiàn)在要趕緊回公司六零四去拿自己的包去,不然下午都沒飯吃了,總不能還期待剛好姜潮又帶著李安娜進來吧,真的感謝自己的機智沒把姜潮的公交卡放進包里,不然今天公交車都沒得坐了。至于下午的白客,白客哪有吃飯重要,要是沒錢包下午就得空肚子了,林逸樹迅速下了決定,下午剩的兩個項目不去了,反正都是一樣的,再來一遍就好了。
回到六零四,林逸樹看到自己的包還在座位上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沒有不見,人是鐵飯是鋼,沒有錢包瘆得慌。林逸樹拿到了錢包又開始想去不去的問題,“現(xiàn)在才四點鐘,去不去都行吧。去還是不去呢?”
六點鐘,林逸樹和姜潮李安娜在康輝大廈六零四碰頭了,互相交換了白客記錄,最后決定讓姜潮來完成整合,因為李安娜說姜潮來比較好。不管林逸樹去沒去后面兩個項目,他交給姜潮的八個住宅項目的白客記錄是千篇一律的。
林逸樹知道自己不算去了,但他確確實實和昨天一樣,坐公車到小區(qū)附近看了一眼確認了自己的謊話沒有人能戳穿就放心地回六零四了,但他今天沒有去雞排店也沒有去面包房,因為拿錢包他的時間就剛剛好了。
既然總結(jié)交給了姜潮,林逸樹放心地回家了,今天回去就有一些不一樣了,林叔林嫂從老家回來,桌子上出現(xiàn)了熱氣,“小林啊,你回來了,快吃飯吧?!绷质辶稚┻€是一樣的熱情,難得兩個人今天都在家,沒有出去上班。
林逸樹聽話地坐了下來,能吃到熱乎的家常菜有時候都是一種奢求了,或者說家的感覺就是蘊含在一些家的生活細節(jié)中的,可能是熱乎的飯菜可能是鋪好的床被更多的時候是一聲問好,生活存乎呼吸之間。
林叔林嫂沒帶來什么新奇消息,村子還是那村子,老家還是那老家,小車洋樓取代了平房磚瓦人還是一樣,無非是鄉(xiāng)下的祠堂又翻新了,外地某位林姓富豪賺到了錢就捐錢翻新,再把村委村支書村里有頭臉的人物請來大開宴席,又或者誰家的小伙在外面犯事了又比如誰家嫁女了,家長里短。
林逸樹聽著林叔林嫂侃,自己不是很感興趣,他對村里最有感情的一是老屋二是河邊的那草垛,剩下的那些等到他離開村子外出上學(xué)慢慢地就被砂紙越磨越淡了,他媽倒是很想他回去老家,還好林逸樹他爸知道讀書才能讓子女有出息,這道理粗糙但沒錯,就這么林逸樹才出來了。
想到這,林逸樹才想著問問爸媽的情況“叔嫂,我爸媽咋的,有說啥嗎?”把面前的農(nóng)家小炒肉撥弄了下,有點咸但總比沒飯吃好。
“他倆還是一樣的,給了我們點錢說是讓我們照顧下你,但俺們也就能給你提供點吃喝拉撒睡覺的地,就沒敢要,這還是給你吧。”林叔說到這從自己的口袋掏出了一小沓紅票子,“我沒數(shù),就這些我不能要也不敢要,你自個收著吧?!绷质灏彦X遞了過來。
林逸樹這點情商還是有的“別,林叔,這是我爸媽給您的,您就收著好了,這段時間麻煩您和嫂子了。”林逸樹沒敢借錢。林嫂在旁邊搭腔了,“就是啊,人家逸樹多好的孩子,都不要……”
“大男人說話,你少插嘴,咱們都是一個地出來的人,這錢能收嗎?你這女人就是頭發(fā)長見識短?!绷质灏芽曜油郎弦慌?,對著林嫂就是數(shù)落,數(shù)落完了對著林逸樹就說了“逸樹啊,你這錢要是不收著,就是不把我當你叔了,不把我當你叔了,你就別在我這呆了。”林叔把話說得很死,林嫂被林叔呵斥了,眼神充滿怨氣但不敢發(fā)作了。
“既然您這么說,唉?!绷忠輼渲荒馨堰@錢收下了,他主要還是怕林叔發(fā)脾氣把錢扔到菜里,那這咸一點的小炒肉都沒得吃了,只能喝水了。林逸樹從林叔手上接過錢,不是很厚,就一只筆的樣子,估摸著千把塊錢,自己先收下來到時候再來還就好了。
“這就對了了,你這人快洗碗去,別對著我吹鼻子瞪眼睛的,這點道理都不懂。”林叔被林嫂瞪的瘆得慌,先聲奪人。
林嫂也沒說話,聽話地把桌上的碗筷收拾起來了。林逸樹聽到了空氣中的電流聲,自己最好趕緊洗澡滾到床上去當尸體,不然就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命了,當然林叔是城門,林逸樹是池魚。
“嘩啦啦啦”水流從發(fā)梢滲到頭皮,再從頭皮往下到鎖骨胸部再流經(jīng)林逸樹沒有的人魚線的位置,最后在大腿上掙扎地轉(zhuǎn)上幾圈才肯流去下水道?!罢嫠??!绷忠輼涞谝惶祗w會到上班的重覆,這是他付出的,同時他也得到了一點新的體驗,上班后的洗澡和往前的洗澡是不一樣的,學(xué)生時代的洗澡洗的是汗味臭味,上班了洗掉的更多是一些精神上的疲憊,這也是為什么很多人在學(xué)生的時候洗澡又快又急,洗完澡出來就可以打游戲消遣和朋友吹牛打屁,上完班后的洗澡人才真正地享受洗澡的內(nèi)涵:放松。不管你是用桶打水洗澡、大澡堂搓背、蓮蓬頭、浴缸、精油開背或者一些更精彩的,但效果都是一樣的,心誠則靈。
沒想到的是,洗澡洗到一半。林逸樹就能聽到林嫂的聲音了“你個老……,咱們自己……,這是……,應(yīng)得的……”。這些零散的話被水流聲擊打的更碎了,但不影響它們被林逸樹的耳廓吸納。
林逸樹的放松就沒有了,他現(xiàn)在憂心忡忡,想著趕緊去找公司人事部的負責(zé)人,讓他們幫忙安排宿舍了,還想著怎么裝作沒有聽到這事情,不能露馬腳,要是被林嫂發(fā)現(xiàn)他聽到了,這不是很尷尬嘛。林逸樹還不知道林嫂罵這么大聲就是為了讓林逸樹聽到的,指桑罵槐不過如此。
林逸樹下半身都沒怎么洗,就沖了沖,就急急忙忙地擦干穿衣服出去了,在洗手間當縮頭烏龜不是辦法,要當縮頭烏龜還是在床上當最好起碼有被子?!傲质辶稚┪蚁春昧?!”林逸樹高聲喊了一嗓子加速跳到了自己的床上,鉆進了被子里。
“哦好!我先去洗澡了。晚點再說?!绷质辶ⅠR接棒,他招架不住了,剛才林嫂是照顧他的面子沒在林逸樹面前發(fā)作,堵不如疏,現(xiàn)在說的林叔沒法還嘴,他得去洗澡順便躲一躲。
林逸樹躺在床上,想著他還在老家的父母,其實自己離開家出去上學(xué)回老家除了逢年過節(jié),會回去看看,但呆的也不久,待個一兩天就回學(xué)校了,說是要回學(xué)校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沒學(xué)習(xí)只有林逸樹自己知道。
林逸樹一直不敢細想為什么自己不肯多在自己家呆一會,是他媽不停嘮叨回來家里好,這里找媳婦方便也好照顧父母,還是看著他爸的背越來越拱,說話越來越慢悠悠,家里條件當然比最早的時候好的多了,彩電小車洋房也算是攢出來了,但那都是在村里,不在城里。對不打算回村的人來說就沒有什么太大的意義了,比如林逸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