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陽聞聲，立馬將手里的梅花糕塞進(jìn)袖子，站得鐵直。
“四少爺。”
曲季央大步向前，“寧兒干嘛呢？”
“這是給四哥哥帶的梅花糕?！?p> 曲沐寧小心翼翼地端出一盤來，放在桌上。玲瓏精致，芬芳撲鼻，鮮香極了。
“給我的？！”
“謝謝寧兒！哈哈哈哈哈！”
曲季央高興壞了，很快接著道：“寧兒！不如你把二哥的那份也給我吧！我回頭替你給他！”
來陽只覺得后背一涼，快步退下。
“我要自己給二哥！”曲沐寧抱起盒子。
流溪院，蘭錦正在栽種花苗，雙手和臉上都是泥巴。
“小姐回來啦！”
屋內(nèi)焚著香，兩個女孩坐在桌邊，正噴香地享用著糕點(diǎn)。
“小姐！真好吃！”蘭錦滿足道。
曲沐寧愜意地點(diǎn)頭，怪她上輩子苦吃多了，乍一生在富裕人家，就露出了貪吃的嘴臉……
天色晚去，雪沫早被風(fēng)吹得無影無蹤。
曲沐寧托著腮，看著快要圓的月亮。
過了元宵，恐怕不會再有雪了。
晚飯前，幾人陸續(xù)到齊。
“二哥莫問，問了就是不去！”曲季央擺手。
曲仲江莞爾：“哦？為何？”
“我家跟那什么新任鎮(zhèn)南侯有何交情，不過一個書院。突然邀我前去，能有何意？”
“你倒是不傻，知道躲麻煩?！?p> 曲仲江接著笑道，“不過，那鎮(zhèn)南侯府之女，你可見過？”
“好像見過。”
“約摸多大，生得如何？”
“沒注意，不記得，不知道。”
曲季央入座，準(zhǔn)備開吃。
飯間，曲沐寧端正地坐著，慢條斯理地吃完，然后就告辭哥哥，乖乖地回了院子。
看她那樣子，曲仲江饒有興趣地笑，“這是跟誰學(xué)成了大姑娘的端莊樣子？”
曲伯炎坐在一旁，頓住了端白玉茶杯的手，沉聲。
“才十歲。”
曲仲江輕嘆，“十歲，還有五年……”
還有五年，他的小妹妹就及笄了呢。
按理說，曲沐寧如今也不小了，只是因為先天身體羸弱，生得瘦小，才總被當(dāng)做小娃娃對待。
流溪院，蟲鳴唧唧。
曲沐寧自從晚飯后，就沒怎么說話，一張小臉皺巴巴的，趴在桌上不出聲。
“小姐，你怎么了？”蘭錦輕聲問。
曲沐寧搖了搖頭，托著下巴陷入沉思。
皓月當(dāng)空，寒氣隱隱襲來。蘭兒關(guān)上門窗，又為她披上了狐披，暖烘烘的。
曲沐寧裹著領(lǐng)子，又跑到院子里坐著，盯著深深的夜空發(fā)呆。
“小姐，該喝參湯了?！碧m兒端著碟子說道。
她不知小姐這是怎么了，飯后就一直心事重重的。
“蘭錦?！?p> “你說，我大嫂該是什么樣的人？”
“蛤？”
曲沐寧繼續(xù)道，“那我二嫂呢？”
“三嫂又如何？”
“還有，四哥可有人要？”
蘭錦懵住。
“小姐，你……怎么……”
這種問題，蘭錦也是第一次想啊。
曲沐寧搖頭，大口喝完參湯，繼續(xù)冥思。
以后，她是要護(hù)著哥哥們，護(hù)著曲家的。
可是這嫂子的事兒，是頭等大事！
該當(dāng)如何是好？
曲沐寧雙手疊在腦袋后，陷入深深的思考。
正月十五。
曲府早早掛上了燈籠，張羅元宵宴，寓意團(tuán)團(tuán)圓圓。
曲仲江一身月白袍，踏著長步而來，正見曲沐寧坐在桌案前，捏著殘破的醫(yī)術(shù)全神貫注。
傭人們裝點(diǎn)流溪院，他進(jìn)了屋去，笑意淺淺：“寧兒可學(xué)成小神醫(yī)了？”
曲沐寧站了起來，抬頭一本正經(jīng)地答：“略知一二?！?p> “哈哈哈哈！”
曲仲江捏捏她的耳朵，笑著坐下，書卷攤開，曲沐寧靠在他身側(cè)。
“今日帶寧兒去燈會如何？”
“好～”
“那便說定了，在老四回來之前，咱們就走！”
曲沐寧歪歪頭：“不帶四哥同去嗎？”
“帶他作甚。”曲仲江揮袖：“不會作對，不會猜謎，貫會吃喝?！?p> “嗯……四哥哥或可作搬雜物用?！鼻鍖幍馈?p> “既然寧兒幫他說話，便帶他去罷！”
曲沐寧站在門前，看人掛上精致的燈籠，偏頭接著問道：“二哥哥，寧兒何時去書院？”
“怎么，寧兒想去？”
“太過乏味，想去耍耍。”
曲仲江一貫裝滿清風(fēng)的眉心一動，如今，她除了金魚，還會耍別的了。
她認(rèn)真接著道：“順便，還能督促四哥哥的學(xué)業(yè)。”
“嘖?！鼻俳屙P(yáng)，“這倒在理?！?p> 日色漸斜。
金輝灑落在流溪之上，融了一池冰水，冰涼清澈，幾尾金魚游歷其中。
曲沐寧踩在鵝卵石上，低頭看著。
“蘭錦?！?p> “準(zhǔn)備準(zhǔn)備書院的東西，過幾日用得上。”
蘭錦抬頭問道，“小姐真要去嗎？”
從前，小姐不喜出門，最不喜去書院了。
因為所有大夫都說，曲沐寧的病，必須要和人交流，否則只會更加自閉，曲伯炎不得不送她去。
只是從前在那里，曲沐寧過得算不上快樂，甚至被人嘲笑，欺凌，她卻從來都是不說。
可如今，曲沐寧重重點(diǎn)頭，大下決心。
“舍不得上學(xué)，套不著嫂子！”
京都年少的貴女云集的地方，肯定要數(shù)云渥書院了。
蘭錦艱難地點(diǎn)頭：“是，小姐?！?p> 清明素月當(dāng)空，華燈初上，紅穗在晚風(fēng)中搖曳。
遠(yuǎn)處的京都浴在燭光中，紅透的燈光綿延洛河兩岸。
窗外香車滿路，魚龍舞動。
裹著披風(fēng)落地，周身暖暖，就聞及驚喜的聲音。
“二哥哥，四哥哥，五妹妹，真巧！”
曲煙兒一身華錦新裝，挑著花燈，正面帶欣喜。
“你們也來看燈會嗎？”
“嗯。”
曲仲江點(diǎn)了點(diǎn)頭，曲季央同曲沐寧在后。
“煙兒一個人也是孤單，這幾日甚是想念五妹妹，不如同行罷?！?p> 她說話時，正笑眼盈盈地看著曲沐寧。
曲沐寧動動小嘴，看著往昔唯一的朋友，拉住了曲季央的袖子。
曲煙兒怔，曲沐寧竟會主動拉著他人，從前可是從未見過的。她仍笑笑，跟了上去。
一行人步入人煙深處，只見大片火紅的燈籠羅布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