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手里提溜著一個麻袋,低著頭走在路上。
這么大個公園怎么沒幾個空瓶子呢?
她拉開麻袋朝里面看了看,僅拾到五六個瓶子,什么時候才能拾滿??!
正在這時,前面有一個穿著樸素的老奶奶正低頭在垃圾箱里摸索著,不一會兒,從里面翻出了兩個空水瓶,麻利地裝進(jìn)袋子里。
她看著老人離去的背影,托腮想了幾秒鐘,嘴角上揚(yáng)了起來。
看來我得改變一下策略了,開始主攻各大公園的垃圾箱,副攻草坪,街道,犄角旮旯,我就不信了,撿不滿?
到時候只怕是這個麻袋太??!
手機(jī)鈴聲響起。
她用腿夾住麻袋,從褲兜里摸出手機(jī),看了一眼來電,是塔塔,按下接聽鍵。
“喂,塔塔?!?p> “在家嗎?我今天正好調(diào)休一會過來看看你。”
“我現(xiàn)在在外面呢?!彼斐鲆恢皇终陉柟?。
“喲,賴床大王這么早就出門了?你今天也不用上班啊,起這么早干嘛。”
“別提了,在公園拾瓶子呢?今天要拾滿一麻袋才能回家?!闭f著臉上多了幾分惆悵。
“怎么回事?快說說看,感覺又是個精彩的故事?!彼素缘貑柕馈?p> “是個驚嚇的故事,一言難盡,我被窮神逮到了,總之這幾天我的日子會過得很凄慘?!彼拊V道。
“窮神?窮神不是只會跟著凡人嗎?神仙他也管?”塔塔不解道。
“不知道,懲戒文書都下來了,我現(xiàn)在身在凡間只能服從了?!闭Z氣低落。
“要不我過來找你吧,兩個人一起總會快一些。”
“別!專門交代不可借助外力,你還是好好在家休息吧,等我把窮神送走了,再去找你。”
“也行,有需要隨時給我打電話,以后要是錢快花完了給我說,別搞到入不敷出再被窮神盯上了?!?p> 這時,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從她跟前走過,手里面拿著一個快要見底的飲料瓶。
“嗯好,塔塔,我先掛了啊,來活了,拜拜?!?p> 說完掛了電話,拉著麻袋緊緊跟在男孩后面,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手里的瓶子。
她小跑上前,俯下身子看著他:“小朋友?!彪S后露出慈母般的微笑。
小男孩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問道:“阿姨,你有什么事嗎?”
“這個瓶子可以給我嗎?”十七指著瓶子問道。
“給?!蹦泻⒄f著把瓶子遞給她。
就在這時,一雙臟手搶在她前面拿到了瓶子。
十七回頭,一個衣著破爛頭發(fā)凌亂的跛腳大叔手里正拿著那個瓶子。
“你這人怎么搶東西呢?”她沖著大叔喊道。
“又不是你的,誰拿到算誰的。”大叔說著把瓶子塞進(jìn)自己的袋子里。
“喂!你這是不講理嘛,把瓶子給我!”十七拉著他的袋子,不讓他走。
“我看你也不像需要撿破爛的人,就別跟一個殘疾人搶東西了?!贝笫迳舷麓蛄恐?p> “明明是你搶!剛那小男孩答應(yīng)給我的,我比你需要這個瓶子。”她也不甘示弱。
咕嚕嚕,這個聲音從她的肚子里傳出來,忽然捂著肚子蹲了下來。
“姑娘,你咋啦?你別訛上我,我可沒錢?!贝笫寮泵φf道。
沒想到眼冒金星丸這么快就見效了,感覺肚子里好空啊,這難道就是傳說中饑餓的感覺。
就好像掉進(jìn)了一個無底洞,然后無限地下墜,下墜途中還撞到了頭。
大叔見她面色發(fā)白,急忙從袋子里拿出一個瓶子,放進(jìn)她的麻袋里,“給你了?!?p> 說著坐在旁邊的地上,從衣兜里掏出一根雞肉腸吃了起來。
“吃不?”大叔掰了一截遞給她。
“不吃?!彼柿搜士谒徛卣酒鹕?,拉著麻袋走開了。
大叔看著她遠(yuǎn)去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
好餓啊,雖然在食入眼冒金星丸期間可以進(jìn)食凡間食物,可哪有錢去買啊。
算了,再忍忍吧,得快點(diǎn)找瓶子了。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里,她翻遍了大大小小的垃圾箱,只要見到行人手里拿著快喝完的瓶子,她就會蹲守在旁邊。
此刻的洪十七,頭發(fā)凌亂,衣服上也沾了不少細(xì)小的灰塵,臉上精致的妝容也因為汗水變得深一道淺一道的。
不知她從哪里撿來的繩子,一頭系在腰間一頭系著麻袋,樣子看起來及其狼狽,和早晨出門時的樣子差別萬千。
公園噴泉邊的石凳上坐著一個樣貌秀麗的年輕女子,她正是十七今天要約見的祈愿人:張璇。
十七拖著麻袋,慢悠悠地走了過去。
“你好。”十七下意識的攏了攏凌亂的頭發(fā)。
“對不起,我沒有零錢?!睆堣ь^看了她一眼,搖了搖手。
顯然,張璇把她看成乞討的人了。
“你叫張璇對吧。”十七說著在她旁邊坐下,吃力地解開了腰間的繩子。
“你認(rèn)識我?”張璇詫異地打量著她,越看越眼熟:“你是不是那個爬房頂?shù)呐浾???p> “呵呵,是我,我也是訂婚店義工,昨天我給你打過電話了。”十七尷尬地摸了摸額頭,隨后露出禮儀式微笑。
“你這是?”張璇指著旁邊的麻袋問道。
“哦,愛護(hù)環(huán)境人人有責(zé)嘛?!笨粗萜荷系奈拿鳂?biāo)語說道。
“沒想到洪小姐這么環(huán)保?!睆堣⑿φf道。
“你還沒吃飯?”十七舔了舔嘴唇問道,眼睛盯著張璇身旁的食品袋,隱約看到里面裝著幾盒漢堡。
“這是給同事帶的,你吃飯沒,你要是沒吃就給你吧,一會我再買就行了?!睆堣χ鴱睦锩婺贸鲆缓袧h堡遞給她。
“不用了,我已經(jīng)吃過了?!笔哐劬o緊盯著漢堡,擺了擺手說道。
“洪小姐,你昨天在電話里說的是真的嗎?”張璇期待地問道。
“千真萬確,后面幾個月你將會與他相遇。”她回過神,堅定地看著張璇道。
“具體在哪天呢?”張璇問道。
“一切隨緣,過早知道,期待感和喜悅感就會大打折扣?!?p> “懂了,謝謝,那我去上班了,后面再聯(lián)系。”說著起身,揮手離開。
她看著張璇遠(yuǎn)去的背影,輕嘆了一口氣。
她走了,她帶著秀色可餐的漢堡走了。
咕嚕嚕,肚子又叫了。
她趁人不注意,偷偷扯了幾根草塞進(jìn)嘴里嚼了起來,沒吃幾口,就吐了出來。
沒想到,時隔三千年,又吃上草了。
不過這草真是越來越難吃了,又澀又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