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是又來一個(gè)送死的?”
索魂童子冷冷一笑,抵著蘇念的長劍,一臉云淡風(fēng)輕:“我當(dāng)是什么人,原來不過又是一個(gè)暮沉舟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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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許你傷害她!”蘇念咬緊牙關(guān),雙手逐漸有些發(fā)麻發(fā)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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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shí)早在沖出來之前,他就意識(shí)到自己于索魂童子等同于飛蛾撲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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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蘇念心中想著,就算飛蛾撲火,也要任由自己壯烈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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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師妹都能自告奮勇與惡童交手,自己又有何顏面躲在暗處茍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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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想著,就算今天死在這什剎海中,蘇念也覺得沒有什么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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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fēng)吹得他的長袍飛揚(yáng)激蕩,無數(shù)細(xì)小的火花在熔漿中迸濺不迭。千鈞一發(fā)的斷崖之上,蘇念使出最后一點(diǎn)力氣重新站了起來,他就這樣捂著胸口,滿眼剛強(qiáng)地看著那索魂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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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沉舟這是嫌自己還不夠慘嗎?接一連二派自己的徒弟們過來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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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魂童子向后一撇,甩手一掌將蘇念推出十?dāng)?shù)丈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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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料未及的蘇念連人帶劍翻滾到地上,連連吐出好幾灘新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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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自量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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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魂童子百無聊賴地打了個(gè)哈欠,扭頭抓起月西樓的衣領(lǐng),“我在這里待了好幾十年,這么多年過去了,一個(gè)能打的都沒有?!?p> ?
“原以為這丫頭和其他人不同,沒想到,竟也是個(gè)不經(jīng)打的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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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子松開月西樓的衣領(lǐng),扭身看向柳紈與蘇念。
什剎海內(nèi)的火光照得他越發(fā)猙獰,配合著本就陰氣森森的笑容,索魂童子更添幾分震懾之力。
“所以說,愛逞強(qiáng),都沒什么好結(jié)果,你們這群不自量力的晚輩,一看就是平時(shí)少挨打了?!?p> ?
“好了,是時(shí)候做個(gè)了結(jié)?!?p> ?
索魂童子拍拍身上的灰塵,轉(zhuǎn)動(dòng)鎖鏈一頭的利刃,向月西樓胸口果斷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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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向前用力伸了伸手,沒想到還是抓了個(gè)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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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也是在那短短一刻內(nèi),一記飛刀從柳紈那方向凌空而來。童子抽身一瞥,未想到自己還是中了那飛刀上的毒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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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個(gè)臭道士,這是從哪里學(xué)來的邪門歪道?玄宗門的人什么時(shí)候會(huì)用這般狠辣的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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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魂童子捂著傷口,憤憤然將目光聚向一臉呆滯的柳紈。另一頭的柳紈滿頭霧水,顯然,這突如其來的飛刀并非是出自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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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現(xiàn)下輪不到自己細(xì)想,柳紈收起疑色,冷哼道:“你中了奇毒,很快就會(huì)死,把司雀蛋給我,我就告訴你破解這毒藥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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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魂童子想也沒想,趕忙把那司雀蛋扔出手去。柳紈騰空而起,將司雀蛋攬入懷中后,方才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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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蘇念一副恨意濃濃的樣子,瞪著柳紈,言語中滿是不屑:“都這個(gè)時(shí)候了還關(guān)心你的破鳥蛋,你睜大眼睛看看,為了你這蛋,我?guī)熋枚汲墒裁礃幼恿耍 ?p> ?
“哦?你這么關(guān)心她,不如,接下來的爛攤子都交給你好了?!傲w緊緊抱著懷中來之不易的司雀蛋,作勢(shì)提步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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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走,你敢走,我回頭就告訴暮掌門,讓他告訴宋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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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你且讓他走吧…..“原本尚處于昏迷之中的月西樓不知何時(shí)醒了過來,經(jīng)過與索魂童子的一番交戰(zhàn),她又回到了玉女峰終試時(shí)那般弱柳扶風(fēng)的枯槁姿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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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月西樓看著索魂童子,淡然道:“陪你來不周山找司雀蛋的承諾已經(jīng)達(dá)成,你也拿到了司雀蛋,我們,就誰也不欠誰了?!?p> ?
柳紈聞罷,不忍咧嘴一笑。不知為何,他的心頭突然飄起一絲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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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西樓這話是真的,找到了司雀蛋,自己與她便也沒有什么瓜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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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義務(wù)再繼續(xù)待在她身邊處理接下來的糾葛,他們是死是活,實(shí)則與自己也沒什么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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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紈滯留在原地低吟片刻,看了看月西樓,終究還是朝什剎海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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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這位小兄弟?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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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魂童子揚(yáng)著受傷的手腕,沖柳紈晃了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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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紈見狀,倒也不慌,只煞有介事地說道,三日后,你把手浸沒到這滾滾巖漿里,毒汁自會(huì)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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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當(dāng)然是誆騙他的,因?yàn)榱w自己都不知道飛刀上究竟沾著什么樣的毒,那飛刀的主人又究竟是誰。
這一切的一切,于柳紈而言都是未解的謎團(t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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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蘇念心中還算清明,他只記得那飛刀攻勢(shì)剛猛,一看就知道出手的是個(gè)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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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什剎海中,唯獨(dú)一個(gè)身處暗處的男人只有秦浪。
這一記飛刀,簡直比及時(shí)雨還要及時(shí),稍微晚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恐怕師妹和自己都要葬身在索魂童子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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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顫顫巍巍扶起月西樓,眼中滿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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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無能,還是來晚了?!?p> ?
“沒事,蘇師兄,是我連累了你?!痹挛鳂窍蛱K念身后看去,直直望著漸行漸遠(yuǎn)的柳紈:“我對(duì)那小道士的承諾已完成,你也快走吧?!?p> ?
“走?你不一起走嗎?”
蘇念轉(zhuǎn)身順著師妹目光看向柳紈,頓時(shí)心中勾起幾分醋意:“都怪那個(gè)臭道士!每次你跟他在一起,都沒有好事情發(f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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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你們都別走了,來聽我講一個(gè)故事吧?!眲倓傔€兇神惡煞的索魂童子突然舒緩了幾分神色,語氣也跟著清淡了幾分:“小丫頭,你不是很想知道我與你們暮掌門的故事嗎?”
“我現(xiàn)在就說給你聽?!?p> 趁著索魂童子說與師妹聽時(shí),蘇念下意識(shí)往秦浪的方向瞥了一眼。
只一眼,見那巨石后幽然露出一雙眼睛,目光堅(jiān)定,他的心中也安穩(wěn)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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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靜靜陪著師妹,聽索魂童子向他們徐徐講述著過去的故事。
若非親眼所見,躲在暗處的秦浪很難想象巨石后的那三人適才還大打出手。
如今卻各自都?xì)q月靜好親密攀談的樣子,著實(shí)令人摸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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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剎海重回昔日的安寧,除去索魂童子窸窸窣窣的談話聲,山谷內(nèi)便只剩下熔漿泡泡的“咕嚕咕嚕”聲。
流光焰雨也都褪去危險(xiǎn)的氣息,綻放在三人之中,宛如一場太平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