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來乍到
在墜落,我感覺生命在逝去。
“嘭”——飛機顛簸了一下,傳來一陣失重感。
童百笑一下子從迷糊中清醒過來。
她瞪大著眼看著前方狹窄的過道,雙手緊緊捏著耳機線。
我安全落地以后,再也不會坐飛機了!
她心里不停吶喊著。
十分鐘后,一架飛機平穩(wěn)著陸。
艙門打開,乘客們陸續(xù)走了下來,其中還夾著一個臉色鐵青的姑娘。
差,差點就……死了。
還在心有余悸時,兜里的手機一陣震動。
童百笑沒有存號碼的習(xí)慣,見是個滬上的號碼,想著可能是負(fù)責(zé)接機的大表哥打的,立馬就接了起來。
“到了?”
那人冷淡開口。
童百笑愣了一下,裝作平常的問道:
“嗯,是你?”
“嗯,羅城他有事沒法來,你在T1航站樓嗎?”
“啊,我看看……是的?!?p> “那你出來吧,我在接機口等你。”
“好?!?p> 說完那邊就利落的掛了電話。
這么清冷的人肯定不是大表哥。
只會是大表哥的合租室友了。
童百笑一握拳。
好!知我者,大表哥也!
浦東機場很大,她走了大半會才走到接機口,出口的走道邊上圍了很多人,她左顧右盼的看著那些人。
突然,一張寫著“笑笑”的霓虹燈牌子闖入了她的視線。
舉牌子的是個面無表情的白凈男人,穿著純黑的短袖,高高瘦瘦的,在人群中分外扎眼。
就是他沒錯了。
不過那牌子非常浮夸,一閃一閃的特別耀眼,童百笑老臉一紅,趕緊拎著小皮箱朝他跑過去。
男人看到童百笑,松了口氣,這才把牌子收了起來。
“太浮夸了,怕我看不到嗎?”童百笑瞄了一眼那牌子,小聲埋怨。
男人還是那云淡風(fēng)輕的語氣,好像剛剛舉牌子的人不是他:“羅城弄的。”
果然,很有羅城的風(fēng)格。
童百笑嘆了口氣,同情道:“難為你了?!?p> 他沒回答,只是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拿過童百笑的小皮箱:
“先去家里,羅城一會就回來了。”
“嗯,那要打車嗎?還是坐地鐵?”童百笑怕他拿不過來,就把那個浮夸的牌子接過來,夾在書包和背之間。
“不用,我開車過來的。”
停車場里,童百笑盯著那輛嶄新的車。
“厲,厲害,”童百笑咽了口口水:“你才來一年,就成土豪了?”
他手上動作停了一下,關(guān)上了后備箱:“也是羅城的?!?p> 原來也是羅城的啊。
不愧是富二代,看來他在這里日子過得挺舒坦的,投奔他真是對了。
馬上就可以開始紙醉金迷的大上海生活了。
童百笑坐在副駕駛位嘿嘿傻笑。
上了路后,兩人一路無話。
童百笑尷尬得難受,攏了攏頭發(fā),假裝隨意的開口:
“羅城去干嘛了?”
男人在認(rèn)真開車,回答:
“考科四去了。”
童百笑輕輕一笑,這回答似乎在意料之中:“看來羅大公子跟京滬四少飆車被制裁了?!?p> “……”
男人張了張嘴,過了半天才回:“他沒駕照……”
“?。磕銈儾皇且黄鹂嫉膯??他過年回家還拿這事跟姑媽撒潑要車呢!”童百笑有點驚訝。
“……他科四一直沒過,這次是最后一次,早上接了駕校的電話才想來起要考試。”
“……”
不愧是羅城。
見女孩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男人感覺他好像拆穿了羅城的什么秘密,于是專心開車,不再言語。
童百笑見他不說話了,也放棄了一問一答的溝通,無聊的看著窗外。
夜色將至,城里燈紅酒綠,她看著這陌生的城市,嗅著那風(fēng)中的味道。
不一會,童百笑有點暈,加上旅途勞累,歪在一邊睡著了。
紅燈時,男人偏過頭,看姑娘睡得香,便從后座拿了一張薄毯蓋在她身上。
不過一會,車停了下來,童百笑猛地驚醒,邊上的人示意她已經(jīng)到了。
于是她一把扯下身上蓋著的小毯子,飛身下車,四下尋找著什么。
突然,她眼前一亮,扶住最近的垃圾桶,開始干嘔起來。
男人有點不知所措,這時從停車位邊上竄出一個人影:
“嘖嘖嘖,老姜,你車技太差了,把我心愛的小表妹都弄吐了?!?p> 說完他走向童百笑,語重心長的拍著童百笑的背:
“笑笑,你往濕垃圾那邊吐,最近垃圾分類很嚴(yán)的,一會被發(fā)現(xiàn)了要被罰錢的?!?p> 姑娘含淚看了他一眼,“哇”的一聲,報復(fù)性的吐了出來。
把胃里的東西吐了個精光,又用礦泉水,漱了漱口,稍微整理了一下,童百笑跟著兩人進了樓。
讓她這山里人看看羅大土豪的豪宅如何。
她在樓道里的窗戶向外看去。
出乎意料的樸素。
是個甚至有點破舊的普通小區(qū)。
而且樓道里燈光昏暗,狹小的電梯里貼滿了疏通下水道的小廣告。
好吧,聽說這里寸土寸金,不管怎么說,大表哥年紀(jì)輕輕就在這買了房,已經(jīng)相當(dāng)厲害了。
童百笑安慰自己了一波,又跟著繼續(xù)往里走。
羅城和這位沉默的室友住在十三樓最里面的房子。
兩室一廳一廚一衛(wèi),裝修還湊合,只是兩個大男人住在一起,環(huán)境難免有些雜亂,但還不至于沒有落腳處。
羅城把箱子扔在一邊,四仰八叉的癱在沙發(fā)上。
姜姓室友默默把茶幾上的垃圾放進垃圾桶,打開了電視。
“羅城,今天科四考過了沒?”童百笑也不客氣,坐在沙發(fā)上看著羅城,壞笑著問。
“我靠,終于讓本大爺考……”
他一激靈坐起來,指著童百笑:“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童百笑就嘿嘿笑,正巧室友老兄從廚房里走出來,羅城就在一邊痛心疾首的嚎道:“姜兄啊,你為何出賣老夫?。俊?p> “行了行了,開個玩笑。”童百笑嫌羅城太吵,朝他揮揮手。
看羅城還盯著自己,她咳嗽了兩聲,舉起拳頭,像入團宣誓一樣認(rèn)真道:“,我童百笑發(fā)誓,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伯約兄知?!?p> “對嘛,這才是我的好妹妹?!绷_城樂了,又正了正臉色:“對了,不許沒大沒小的,叫我大——表哥。“
童百笑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憑什么嘛,你叫老姜就伯約兄伯約兄的叫,憑什么就叫我全名的啦!”
羅城開始不依不饒起來:“行吧,那我要求公平對待,不搞輩分不搞階級,你也叫他全名,叫他聲姜維來聽聽!”
姜,姜維……的全名。
童百笑光是心里想了一下,臉上就有點發(fā)燙,便馬上掏出手機轉(zhuǎn)移了話題:
“啊……這,這附近有什么酒店嗎?我趕緊預(yù)約一個,明天就開始找房?!?p> “哎,別這么著急,”羅城趕忙拿過童百笑的手機:“你肯定餓了,表哥和伯約兄帶你去吃燒烤?!?p> “咳咳……”姜維在邊上嗆了一口熱水。
于是羅城想起來什么了,撓了撓頭。
“哎……你羅城表哥剛交了房租,現(xiàn)在已經(jīng)兩袖清風(fēng),錢包空空?!彼土颂脱澏?。
房,房租?
“這個房……不是你的嗎?“童百笑感到震驚,站起來問道。
“誒?”羅城一臉疑惑,隨即恍然大悟:“當(dāng)然不是,開什么玩笑呢我哪能有錢買??!”
“……你,你tm不是富二代嗎?!”
“害,別提了,老夫當(dāng)年風(fēng)流人間……”
……
原來羅城念大學(xué)時,不思進取,揮霍無度,掛科無數(shù)。
好不容易拿到了畢業(yè)證之后,羅父羅母覺得這樣下去羅城會變成一個紈绔子弟,為了亡羊補牢,所以斷了他的零花錢,把他騙過來,扔下兩千塊錢就走了。
希望他能老老實實在社會上打拼一段時間,磨練心性。
對了,那輛豪車還是他透支了他未來五年的生日禮物換來的。
大表哥戴著大金項鏈撒錢的形象瞬間在童百笑心里崩塌。
童百笑扯了扯嘴角,歌舞升平的生活還沒開始就結(jié)束了。
就算這樣,她還是安慰了一下悲傷的大表哥。
“要不,你羅城表哥親自下廚,一碗斷千愁為你接風(fēng)洗塵?!?p> 苦于實在沒錢,羅城提議道。
“斷千愁?”
“就是雞蛋掛面,然后把掛面切碎,淋上辣椒醬?!苯S難得開口,一臉苦楚。
“味道……還可以,是吧,老姜?”羅城問。
姜維搖搖頭。
童百笑嘆了一口氣,這揭不開鍋的慘狀她實在聽不下去了:
“我請你們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