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詞蔓說
這童百笑的新同事是到了快半月了,但工作卻是有增無減。
甚至有一晚,十點已過半,她才姍姍來遲。
童百笑剛下電梯,一眼看到旋轉(zhuǎn)門外那個瘦高身影,朝王菱說了聲再見,便刷卡出了門,跑過去,滿懷歉意道:
“伯約兄,久等了。”
姜維看童百笑衣服上有白色的灰,便幫她拍了拍,問:“新同事沒有為你分擔工作嗎?”
童百笑撥了撥頭發(fā),朝里面看了一眼,道:“喏,就是她,還不熟悉工作流程,所以暫時無法為寡人分憂。”
姜維順著童百笑的眼神看了過去,恰巧看到那高個子女生也注視著自己。
他避開她的眼神,垂了眼,拉起童百笑的手,輕聲說:“回去吧?!?p> 烏云閉月,路燈也黯淡無光。
路過一條小巷,直接沒有光了,黑漆漆的一片。
邊上有送外賣的小電動呼嘯而過,帶起一陣勁風(fēng),童百笑像是唱著京劇一樣“啊呀呀呀”的拉著姜維往本就狹小的路邊避。
于是姜維順勢停住腳,一手扶住墻,一手抬起姑娘的下巴,俯下身子咬了咬那張小嘴。
童百笑呆了呆,然后姜維迅速放開她,又拉著她走,仿佛無事發(fā)生。
“伯約兄,你學(xué)壞了,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能撩?!蓖傩o緊捏著姜維的手,輕聲抗議。
可嘴角已經(jīng)揚起來了,腳步也變得歡快。
姜維裝作不快,淡淡回道:“我等久了,以后早點下班?!?p> 童百笑低低應(yīng)了一聲,面紅耳赤。
盡管放慢了腳步,這樣的溫暖時光最快也不會超過二十分鐘。
回了家,洗了澡,倒在床上閉上眼,一天就這么過去了。
這周末有個大事,童百笑再怎么忙也不會忘記。
周五和領(lǐng)導(dǎo)請示周六不加班,領(lǐng)導(dǎo)雖然有點驚訝,還是準了。
“小童,這個文件是放在哪里來著?”童百笑剛拿著假條回了工位,邊上的王菱便問道。
為了方便溝通,王菱和前輩姐姐換了位置,現(xiàn)在和童百笑是鄰座。
童百笑有點惱,這人怎么回事,這么個一級目錄的文件夾位置,也能在一周內(nèi)問二十幾次。
但她本著與人為善的職場綱領(lǐng),還是回復(fù)了她,開始了手頭的工作。
這篇腳本還差一半,本來打算周六加班來完成,為了挪開時間,今天要加快進度。
童百笑暗自給自己打氣,然后花了小幾分鐘來規(guī)劃了一下時間,文思泉涌,正打算下筆,王菱探過頭來。
“還有這個F開頭的文件,放在哪里?”
童百笑氣血上涌,差點被怒火反噬,她深吸一口氣,瞪著眼睛,一字一頓:“當時告訴你的時候,你說你記住了?!?p> 王菱不以為意,甚至還戀戀不舍的盯著自己的電腦屏幕,道:“路徑太長了,我記住了又忘記了?!?p> “給你發(fā)的文檔呢?文件位置都寫在上面,辦公軟件都不會用嗎?”看對方毫無察覺,童百笑干脆抱著手靠在椅子上,她管她是高薪聘來的還是從大公司挖來的,今天她就要給她點脾氣。
王菱聽出童百笑有點生氣了,她沒有覺得自己有錯,反而推了推眼鏡,盯著童百笑,反問道:“去看文檔太浪費時間了,所以我直接來問你,這樣不是效率比較快嗎?”
嘶,還有理了。
童百笑就冷笑一聲,冷冷回答:“你這一周,光是文件位置的問題都問了我七八十個,我回答你難道不要時間嗎?你效率是快了,我的呢?”
那人還要理論,有人叫了叫她,讓她去會議室開會。
于是她憤憤起身,臨走時還重重把筆摔在桌上。
喲,還會無能狂怒。
童百笑瞥了那怒發(fā)沖冠的人一眼,心情舒暢,直起身子來,繼續(xù)工作。
坐在對面的主策幽幽來了一句:“童小將軍,要善待同事?!?p> “奧。”童百笑漫不經(jīng)心答了一聲,心里卻想,主策大人,你還不知道老夫的暴脾氣嗎?
是可忍孰不可忍。
沒了王菱在邊上打擾,童百笑下筆如有神助,她開會回來那一小會,便寫了大段劇情。
于是她起來伸了個懶腰,拿起水杯去休息室接杯水,看看風(fēng)景,氣定神閑。
看那水杯接了一半,后面有人拍了拍她肩膀。
她回頭一看,是那王菱。
方才還火冒三丈的她現(xiàn)在似乎已經(jīng)消氣了,掛著笑臉,跟童百笑道:“剛剛我想了想,我確實有錯,不應(yīng)該總是問你。”
聽這意思,后話還要以“但是”開頭,然后列舉童百笑的錯誤。
童百笑可不吃這一套,沒等她繼續(xù),便道:“我脾氣不好,說話也直,剛剛是卡瓶頸了才說話較兇,多擔待。”
王菱聽這話,也連忙解釋:“我也是說話直,脾氣不太好?!?p> 童百笑不記仇,兩人笑了笑,怨氣算是解了。
然后王菱又問道:“對了,你帶了飯嗎?沒帶的話一起出去吃吧。”
正好昨晚童百笑太累沒做飯,便應(yīng)了,順口問道:“你的新電飯煲還沒賠過來嗎?”
之前王菱說要帶便當,結(jié)果網(wǎng)購的電飯煲有問題,她便聯(lián)系了店家賠換,吃了半月的外賣。
“是啊,寄丟了,店家又寄了一個,今晚就到了。”她說道。
“還真是多災(zāi)多難?!蓖傩Ω袊@了一聲,抬著水回去了。
下午,兩人一起去吃商場用餐區(qū)最便宜的肉夾饃,人聲鼎沸,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個餐位。
“天天在公司樓下等你的男生是你的男朋友嗎?”王菱不習(xí)慣沉默,便找了話題。
“嗯?!蓖傩堊煲Я艘豢冢肟煨┏酝?,抓緊時間回去玩會游戲。
“真好啊,男朋友在身邊?!彼粤艘豢冢眉埐亮瞬磷?。
童百笑禮貌性的接話道:“嗯?你和你男朋友怎么了嗎?”
仿佛是等著童百笑問這句話,王菱便迫不及待的開口:“你也知道,我很喜歡文學(xué),我男朋友也是,不過他看的是荒誕文學(xué),整個人特別抑郁,也有點極端,我爸媽就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想方設(shè)法想要拆散我們,甚至還給我介紹了很多他朋友的兒子,都是生意人,很討厭的?!?p> 童百笑捕捉了幾個關(guān)鍵詞,沒有答話,王菱便繼續(xù)說:“本來我們約好一起出國的,后來大四的時候?qū)嵲跊]有辦法,被逼得分手了,他就一個人去留學(xué)了。”
“還挺慘的,你節(jié)哀?!蓖傩喍?,且略帶冷淡的安慰她。
見童百笑不為所動,王菱似乎還想繼續(xù)吐訴情史,但對面人看了看手機,提醒道:“時間不早了,回去還能玩會游戲?!?p> 王菱同意了,但是沒有盡興,在路上還絮叨著說了一通她和她男朋友的悲慘回憶。
遺憾的是,這番苦情戲童百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她的腦子被“玩游戲”三個字塞滿了。
到了最后,她聽得煩了,只能牛頭不對馬嘴的勸了一句:
“害,沒事,你就當他死了吧,過段時間就不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