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這三年發(fā)生的事可大可小,還好都安然度過。
她覺得自己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種花了,在這滿園子的花中,生長出了許多野生的夕顏花。
它們不屈且堅強地生長著,與那些名貴的花爭著陽光雨露。
她經常被宇文勖纏著玩,她覺得他很可憐,小小年紀就失去了很多。但他總是比大多數(shù)人活得都自在且純粹,所以她覺得與他相處輕松了許多。
司徒晴對于那件事,還有些后怕。因為木謹言沒有把事情鬧大,她也消停了許多,沒有繼續(xù)來找麻煩。
她也常常陪著慕容沁雪,木謹言與她建立了較好的友誼??墒?,她卻不知道,這個朋友離她越來越遠,特別是宇文卿無視她,而去找她時。
比如這次,她們二人去參加一個盛大的廟會。
“慕容姐姐你看?!蹦局斞灾钢沁呍诠浣值挠钗闹Z,她的身邊有一個很高的侍衛(wèi),他們在挑選著衣服。
“你有沒有覺得他們的樣子……有些太過親密了?”木謹言問她。
“是,是呀?!蹦饺萸哐┑卣f,看起來很沒精打采的樣子。
“你和三皇兄……最近還好嗎?”木謹言大概能猜的到。
“就那個樣吧?!蹦饺萸哐o奈地苦笑一下。
“別氣餒呀,慕容姐姐。俗話說,女追男,隔層紗。你可以做些事情,讓他注意到你,比如,我們去買一個禮物給她?!?p> 木謹言拉著她的手,來到了一個攤位旁,這里有各式各樣的純手工制作的香袋。
“你聞聞?”
木謹言覺得其中一個深灰色的很適合男子配帶,正想著自己要不要也買一個,她拿在手里擺弄著。
木謹言想得出神,手中的香袋突然被人奪走,她抬起頭,正對上宇文卿那張笑得燦爛的臉。
“妹妹可是要送給我?妹妹有心了,那我就勉為其難地拿著了?!?p> 宇文卿把手抬高,不讓她夠得著,另一只手還搭在她的肩上。
“這不是我的……不是……我要送給你的?!蹦局斞悦鎸λ_實很無奈,連話也講不清了。
“妹妹你不要不好意思呀?!庇钗那湟荒槈男Γ鸵獛е白?。
“不是,你給我,不是要給你的?!蹦局斞陨焓謯Z著,回過頭來看慕容沁雪,“快跟上?!?p> 慕容沁雪手里還拿著一個香袋,她的手越攥越緊,聽到老板對她說:“姑娘,你還要不要買?”
“不要了?!?p> 慕容沁雪在心里說:“妹妹,你是想看我的笑話嗎?”
一癡便生念,一念便生怨,一怨便生惡。
對對錯錯,是是非非,又有誰能參的破?
木謹言原來以為,她的日子能這么安穩(wěn)地過下去,等到宇文頡歸來。
然而,驚險的事情,也還是時不時來問候一下她,她這才知道,有一股潛藏在暗處的勢力,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盯上了她。
木謹言把慕容沁雪送回了家,在快到宮門的路上,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冒冒失失地撞到她身上。
這個小男孩衣服很破舊,驚慌失措地說了一句對不起,就又要往一邊跑。
阿蘭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衣服下擺,“我說你這個小孩跑什么?急著投胎去?”
這個小孩子的兩只眼睛里流出清澈的液體來,這種物體最能騙取人們的同情心。果然,木謹言問:“小弟弟,你是有什么困難嗎?”
小男孩哽咽著說:“我母親的肚子痛,要生小寶寶了,可是我的錢不夠,大夫都不愿去看我母親。母親現(xiàn)在一個人在家,我害怕她會……死掉?!?p> “那你父親去哪兒了?”
“父親去打仗了,母親說他不會再回來了。”
木謹言有些說不出話來,打仗,的確是朝不保夕,萬一……
她不敢再想下去。
“阿蘭,你拿著這些銀兩去請大夫。我們去找你母親?!彼崧暤貙π∧泻⒄f。
“可是公主……”
“救人要緊,對了,你家在哪?”
“……”
木謹言踏進這個木房子,看到床上有一個夫人,蓋著被子,大聲叫喊,頭發(fā)散亂,臉上汗?jié)n淚痕混在一起。
“你還好吧?”
木謹言走近,那女子的說話聲變得很弱,張著嘴揚著頭拼命地說著什么。
“怎么了?”
木謹言走近,把頭靠上去。
然而,這女子的臉漸漸變得猙獰,越來越陰沉,手悄悄抬起。
“你的死期到了。”
后背被重重一擊。
當她恢復知覺,睜開眼睛,一片黑暗,眼睛被遮住,她不知道所處何地。
手腳被捆綁著,坐在一個椅子上,四周沒有一點聲音。
“吱呀?!币宦?,門被打開。
她能感覺到危險的臨近,氣氛的壓抑。
不,不止一個人。
臉上的涼意傳來,這觸感,讓她不自覺地避開。
是刀子。
到底是誰?
“你不打算求饒嗎?”
一個聲音略顯嘶啞的男人,這聲音給人一種極不舒服感。
“你們是誰?”
“這不重要呀,重要的是,你父母欠下的債,必須你來還。”
“什么意思?”
“多說無益?!?p> 木謹言感受到涼意的襲來,卻在中途停止了,兩個人似乎在爭執(zhí),一直爭執(zhí)到了外面。
這個世界,重新又安靜了下來。
外面?zhèn)鱽泶蚨仿暋?p> 這種氣場,快要趕上宇文頡,甚至讓她有一種錯覺。
門被踹開。
繩子被解開。
一個堅實的手掌抓著她的胳膊,攙扶著她,沖出房子。
刀劍的撞擊聲。
劃破血肉的聲音。
倒地的聲音。
奔跑。
寒涼的風呼嘯而過。
她這才有機會把蒙著的布條解開。
天已近黑。
一個戴斗笠的黑衣男子。
她想起在懸崖峭壁的那一次,所遇到的那個神秘人。
給人一種熟悉感,仿若相識了很多年,久別重逢的故人。
在一個森林中停下。
那男子一聲不吭,獨自站在一邊,渾身冰冷,難以靠近。
“請問你是?”
無言。
她閉上嘴,不再問了。
這風愈發(fā)涼了。
而那男子,始終不動,只有衣袍被風鼓起,翩然舞動。
半夜里。
她在半夢半醒之際,聽到幽遠又深邃的笛聲。
宛如深海中蛟龍的低吼,又如高山之巔冰雪融化的輕靈。
一縷陽光投射下來,打在臉上,迫使人睜開眼睛。
四周空蕩蕩的,空無一人。
木謹言站起身來,向四周看去,的確如此。
那么他是?
木謹言顧不上多想,因為她已聽到了人群的腳步聲。
難道?
她只有不停地跑,她不想再落入那些人手中。
四周的雜音極多,她好像覺得腳步聲更近了。
一只手拍到了她的后背,她回身習慣性地揮出一拳。
被他反手扣住,按在胸口。
“妹妹這一步可未得要領,不知是我沒有能力教好,還是你天資太愚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