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寧提起罩燈,小心翼翼地推了一下門。沒有推開。
想到前臺抽屜里有這扇門的鑰匙,于是轉身找來鑰匙,扭開鎖后輕輕推開門。
康伯的房間十分簡陋,只有一張床、一個衣柜、一套桌椅。
陸寧目光落在床上,血痕正是從床上流下來的。此時被單之上仿佛有一只脹氣的人形蛤蟆,一動不動地趴著。
陸寧認出這人正是康伯,連忙點亮燈走到床前,伸手一探鼻尖,已經沒了鼻息。一驚之下,再伸手按住其脖子,萬幸還有一點微弱的脈搏。
他已經危在旦夕,得趕緊去找牛芒法師施救才行。陸寧暗想,站起身就要出門,忽然“嗆”地一聲,腳下踢到一件鐵物。
低頭細看,地上躺著一柄類似匕首的鐵條,上面沾滿了黑血。
匕首旁邊散落著三張巴掌大的紙卡,顏色猶如立春時節(jié)的草地,鮮嫩碧綠。每張紙卡上都畫著三枚扭七扭八、奇形怪狀的文字,充滿異域風情。
似乎想到什么,陸寧豁然往康伯的背上望去,其背部衣衫之上破開了一個口子,傷口上貼的正是這種紙卡。
只是此刻紙卡被血水浸潤了,脹成一個膨起來的球,絲絲血痕從縫隙里流出來。
陸寧撿起地上的紙卡,走到床邊揭開傷口上濕紙,登時鮮血噴涌而出,噴泉般濺了陸寧一身。陸寧眼疾手快,連忙將新紙貼在傷口之上。
突然之間,綠光大放,康伯背部的皮膚下仿佛有一條條發(fā)光的綠龍游走,其光芒每一閃爍,康伯的呼吸似乎便強壯一分。
半刻鐘過后,康伯睫毛一顫,悠悠地睜開眼皮,見站在床前的是陸寧,食指吃力地往床頭柜一指,聲音極其虛弱地道:“金皮......藥?!?p> 陸寧順著手指看去,床頭柜上有個口子半敞開的青色布包,露出一疊碧綠紙卡,約莫有二三十張,不過卻是沒有任何圖紋在上邊。
走過去翻了翻包,里面有七八個瓶子。陸寧將瓶塞都擰開,擺在康伯面前。
“木盒子......”康伯道。
包里確實還有一只木盒,陸寧將其取出,揭開盒蓋,紅緞之上靜靜躺著三顆金黃色丹藥,小拇指頭大小,表皮異常光滑。燈光映射之下,仿佛在原地滴溜溜地打轉。
陸寧夾起其中一顆,又倒了一杯水來,將丹藥碾碎融在水里,端到康伯面前。
康伯虛弱地看著陸寧,微不可查地點了點腦袋。
陸寧會意,將他輕輕翻轉,平躺在床上,微傾水杯,將藥一點一點灌入他的喉嚨。
半杯藥水喝完,陸寧見康伯不愿再喝,便從后院打了桶水,將前臺至床前的血痕擦洗得干干凈凈,直到再看不出蛛絲馬跡方才罷手。
把桶里的血水神不知鬼不覺地倒入后院山坡后,陸寧回到房間,將房門鎖好。
此時康伯盯著陸寧,一對眸子漆黑有神,再無半點白天渾濁唯諾的樣子。
“你警覺性挺高的?!笨挡穆曇袈犉饋磉€有些虛弱,但明顯底氣足了很多。
“沒想到康伯你隱藏得這么深......”陸寧拉過一條椅子坐下道。
“你救了我一命,我會記你的情。”康伯道。
“我不會把你的秘密透出給任何人?!标憣幍?,眼前這人有點危險,還是先打消他的戒慮為好。
康伯點了點頭,看著地上的匕首道:“把它遞給我。”
陸寧俯身從地上撿起那柄結著厚厚血痂的匕首,遞給康伯。
匕首把柄很短,刀身有四片刃,每一片都是異常鋒利。
“這把刀上淬有散血劑,它可以讓血液變得很難結痂。你看這匕首上滿是血痂,說明上面的毒全被我的身體吸收了,不然第一張木符貼下去,我的傷就已經痊愈,不至于暈倒在床上?!笨挡馈?p> “這毒現(xiàn)在已經解了?”陸寧問。
“服下金皮藥,這散血劑的毒就不足為懼了?!笨挡?,將手中的匕首小心翼翼地放在床頭柜上。
這時陸寧腦海中靈光一閃,說道:“在武器上淬毒,莫非您是遇上北賊了?”
“這里位于大后方,哪有什么北賊?!笨挡扌Σ坏玫氐馈!拔衣犝f你畫畫挺厲害的?”
“不能說厲害,還是半吊子?!标憣幍?。
“你不要謙虛。既然你會畫畫,幫我個忙吧?!笨挡?。
難道要我給你畫遺像?陸寧心里嘀咕,點頭道:“能幫到的我一定幫?!?p> “把那疊符紙拿過來。然后按我說的做,把這幾只瓶子里的粉末按比例調成墨汁?!笨挡馈?p> 陸寧聞言拿起符紙放在床上,然后從背包內取出一只木碟,按照康伯的指點,將各種粉末倒入碟中,最后倒入一點清水,一灘墨綠色的墨汁便調制出來。
“包里有一只筆,你取過來。然后拿一張木符擺在旁邊,你將木符上的三枚符文,依樣畫瓢畫到符紙上去?!笨挡?。
陸寧一看那三枚所謂的“符文”,結構十分簡單,對自己這個有著好幾年功力的畫師來說,并不算難,于是取筆沾了沾墨水,在符紙上描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