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中的震驚并沒有發(fā)生。
這幾人平時對陸寧不搭不理,根本沒拿他當回事。陸寧本想他們聽了這話,臉上只怕多少會現(xiàn)出一點焦慮和震驚。結(jié)果他失望了。
五個人如同五只木樁,不止是神情無動于衷,連眼神都沒變一下。好像對陸寧取得的成就絲毫不以為意。
“所以,為了歡迎新人。今天第一個挑戰(zhàn)將軍的——陸寧,出列。”巖漿喝道,右手一揚,將一把木劍扔過去。
陸寧接過劍,挽了一個流暢的劍花。走到撲克面前,十分有禮貌地鞠了個躬:“弟子愚鈍,還請撲克師父多多指教。”
撲克微微抬起下頷,用眼珠的下半部分冷冷地盯著陸寧,如巨像俯視野狗一般冷漠。陸寧心里一突,莫名地緊張起來。
看了半晌,直到將陸寧盯得渾身起雞皮疙瘩,撲克轉(zhuǎn)身抽出一把木劍,右手高抬,狠狠地一劍斬下。
這一劍沉重異常,空氣被撕裂后迸發(fā)出尖銳的嘯聲。
起手第一式。
陸寧從巖漿手下接下過無數(shù)次這一招。扭身撤步,很好躲。
但是這一次,當陸寧要扭身時,劍刃已經(jīng)降到頭頂。
快得不可思議!避無可避。
沒有其它的選擇,此時只能舉劍硬接。
“砰!”
木劍斬在陸寧劍脊上,劍脊重重砸在左肩。
陸寧感覺左臂瞬間失去控制,同時左半邊身子發(fā)出撕裂開來的痛楚。然而最糟糕的是——撲克的第二劍已經(jīng)直刺了過來,絲毫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這么強嗎?”陸寧腦海中電閃而過一個疑問,然而不及多想,當即著地一滾,滾了開去。
然而撲克早已料到他這一步,剛滾了個身,陸寧頭發(fā)已經(jīng)被一只大手攥住,接著脖頸一涼。
“你死了?!睅r漿冷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陸寧拄著劍,狼狽地站在青石板地面上,腳下的寒氣似乎直沁心脾。
“我連他三劍都擋不住?!标憣幋鞌「惺愕叵?。
這時巖漿高聲喝道:“第二個,爐頂!”
精瘦男子深吸一口氣,似乎要將虛空里冰涼的空氣吸入肺腑,給自己增加一絲勇氣。
“砰!”
沉猛地撞擊聲自兩把木劍交合處響起,爐頂熟練地接下第一劍。
“看見沒有,只要接住他第一劍,你就能起碼再多接兩劍?!睅r漿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了陸寧背后。
陸寧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就是所謂的殺手锏,劍法里每四五劍里面就會有這么一招。如同餓狼的犬齒,殺手锏就是撕開敵手防御的利牙,隨之而來的招數(shù)就好比撲來的利爪和身子。
等夠抵御利牙的撕扯,接下來幾招才好躲。若是抵御不了,就等著被吞得皮都不剩。
“我懂了?!标憣幱行┗腥坏氐馈?p> “認真看,你還不懂?!睅r漿搖搖頭,不以為然地道。
他這句話很些深意,但是陸寧不解其意。見他沒解釋的想法,于是也沒多想,凝神觀戰(zhàn),將自己代入爐頂?shù)奈恢茫瑢W(xué)習著他的抵御之法。
六個人很快被撲克挑了一個遍。撐得最久的,當然還是云宮。足足走了三十六招,才敗下陣來。
陸寧難以想象。撲克的劍沉,他的劍輕。撲克的劍快,他的劍慢。他是怎么能撐到第三十六招的?
不過撲克眉頭一皺,似乎有些不滿意。
巖漿道:“你最近的成長停滯了?!?p> 云宮面色一變,低頭道:“弟子愚鈍?!?p> “如果你覺得不去那個地方壓力不大,我可以破格讓你去幾天。”巖漿沉著臉道。
“若是一個月之內(nèi)不能接到第三十八招,弟子自愿領(lǐng)罰。”云宮道。
“好?!睅r漿道,接著臉色一緩?!敖裉炀瓦@樣,散了吧。”
五個人的戰(zhàn)斗風格各不相同,陸寧看完五場對決,整個人便沉入思考當中。行尸走肉般地泡完澡,便回到了院子里。腦子里轉(zhuǎn)的還是自己和其他五人與撲克的對決,居然連每一日一次、從不間斷的修煉,也忘得一干二凈。
第二次交手,令陸寧沒想到的是,撲克的第一劍不是起手式第一式,而是直接一招“白虹貫日”,直刺胸膛。
陸寧連忙側(cè)身出劍,斬在他木劍之上,讓自己順力躲避開去。然而就在他重心不穩(wěn)的同時,撲克的木劍已經(jīng)瞬移般地出現(xiàn)在頭頂。
第一式,起手式。
在腦海中演練了千百遍的抵擋這一招的幾個法子,在此刻重心被剝奪的情況下,沒有一個可以使出來。
“死!”巖漿冰冷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
十天聽起來似乎很久,但是對陸寧來說,還沒在撲克手下走過三招,就已經(jīng)溜走。
對決結(jié)束后,巖漿走到陸寧面前,淡淡地道:“跟我來,今晚給你加餐?!?p> 陸寧知道加餐是什么意思,右手捂住左肋。被撲克的劍鋒擦了一下,左肋已經(jīng)處在斷裂的邊緣,每走一步,就傳來一絲抽痛。
“巖漿師父,我可能根本就擋不住撲克三劍。不論怎么試,都不行。”陸寧哭喪著臉道。
巖漿沒有回頭安慰他,默默地在前面帶路。這是一條完全陌生的山路,地上依舊鋪著青磚,轉(zhuǎn)了幾個彎后,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下來。很快,兩人便來到一塊大石前。
陸寧站定,忽然詫異地看向巖漿的手掌。
“戴上?!睅r漿道。
他掌心握著一條黑布。
陸寧依言將黑布蒙著眼睛。視線變黑的同時,陸寧立刻聽見自己緊張的心跳聲。
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周圍越來越陰冷,越來越幽靜,給人一種無限空曠的感覺。
“坐下?!睅r漿的語氣里沒有命令的意味,似乎是因為把陸寧帶到這里來,讓他產(chǎn)生了一絲愧疚。
陸寧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見腳步聲已經(jīng)逐漸遠去。
巖漿不在,陸寧在冰冷的石凳上坐了很久,他對這里完全陌生,但是沒有慌張,劇烈的心跳此時已經(jīng)完全平息下來。
“難道還能殺了我不成?殺了我,這兩年來的辛苦培養(yǎng),豈不是全浪費了。”陸寧暗忖。
事情就是這么個事情,想通這一點,即使那五個人對傳說中的“懲罰”如何聞之色變,被懲罰之后的表現(xiàn)如何萎靡后怕,陸寧也能保持著一絲鎮(zhèn)定。
“噠噠噠......”
潮濕冰冷的腳步聲從左前方傳來,有兩個人。
似乎穿著沉重的鎧甲。
瘦子穿著鎧甲走路的聲音和胖子走路的聲音還是有著細微差別的,此時在絕對安靜的黑暗中尤其明顯。兩道腳步聲明顯來自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