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棕色的鞋似是某種獸皮所制,靴底齒紋乍看之下平平無奇,但多看兩眼,陸寧眉頭一皺,大小不一的齒碎排序似乎有某種玄奧的規(guī)律。
陸寧摸了摸下巴,略一沉吟,忽然俯身將其鞋子脫下,穿在自己腳上。此刻他不敢動用金丹內(nèi)的靈氣,只將丹田中自然逸散進來的云霧集合起來,注入右腳鞋中。
靈氣入體,陸寧微微使了使勁,突然猛地一蹬,向旁邊掠去。
溫菲雪嚇了一跳,愕然看向陸寧。陸寧也是有些駭然,這鞋子果然是件寶器,只要稍微注入一點靈氣,便令穿戴之人跑動速度快了何止一倍。
“難怪這狗賊作惡多年,一直沒被抓住,原來是靠的這雙鞋。”溫菲雪平生四處流浪,頗有見識,腦中略一思考,便猜到了陸寧換鞋的緣由。
“這鞋確實有用,只怕不必碎金符寶便宜?!标憣幥昂笞笥易吡藥撞?,覺得十分合腳,無任何不適之意,便不再打算脫下,快步走到崖邊,拾起地上掉落的攀爬工具,縱身一躍,壁虎般吸附在對面墻壁之上。
隨后四肢并用,敏捷異常地爬到青黃五花草之下。越靠近老樹,花香越發(fā)濃郁,直欲醉人。
這可不是形容詞,陸寧吸了幾口之后,當(dāng)著睡意襲來,似想躺在柔軟的床鋪之上,好好伸個懶腰,翻幾個身。
陸寧心里一凜,當(dāng)即不敢多吸,摘下五朵花放入行囊之后,回到了平地。此時鄒長纓已經(jīng)能夠走動,雖然面容仍然殷紅,但眼神清明,顯然已經(jīng)恢復(fù)了理智。
溫菲雪也換了一套衣服,見陸寧走來,畢恭畢敬地將青色袍子捧在手心,恭聲道:“多謝前輩。”
陸寧接過外衣穿上,擺擺手道:“不必客氣?!蹦抗饴湓诮疱X豺身上,此刻鄒長纓已經(jīng)有一把彎刀將尸身頭顱剖開,鮮血流了一地。
“不是結(jié)丹妖獸,比它老婆離結(jié)丹更近一步,但其境界到底還沒真正跨過那一步。”鄒長纓指著地上流血的頭顱道。
金錢豺額頭之上有著一塊荔枝大小的空洞,鮮血淋漓下,幾塊蟹黃也似的金黃色半固液體,從頭顱之內(nèi)滴答滴答流下。
“妖獸也能結(jié)丹?”陸寧大感驚奇。
“天地間總有鐘靈毓秀之物,此物之中出類拔萃的,便能結(jié)丹,生出和我人類一般的神智來。因此對于這些妖獸而言,結(jié)丹也跟我們?nèi)祟愐粯?,是魚躍龍門之舉?!编u長纓解釋道。
“結(jié)丹期妖獸的金丹長在額頭上,一枚可是能賣出不菲的錢的?!睖胤蒲┑?。
“菲雪,金丹乃是神物,不要錢這錢那的。”鄒長纓苦笑道。
溫菲雪一跺腳道:“我們這么辛苦來這里,不就是為了賺錢,有什么好遮掩的?!?p> 陸寧聽了這話,連忙從背包里取出五朵,遞給鄒長纓道:“花已取到?!?p> “前輩救了拙荊與在下的性命,這五朵花,便當(dāng)是酬謝了。”鄒長纓擺手道。
溫菲雪見狀想要說話,但被鄒長纓一瞪,話到嘴邊又強行咽了回去。
陸寧頗覺好笑:“這幾朵花對你等還有用,對我來說已經(jīng)用處不大?!闭f著將花放在地上,拾起溫菲雪的彎刀,脫下周伯暗的上衣,將他頭顱切下盛入衣內(nèi),回頭道:“我聽說捉拿周伯暗有酬金可取,還請兩位給我作個見證?!?p> “這個自然。”鄒長纓點頭道,和溫菲雪將鄒布隆就地掩埋了,然后跟著陸寧回到雨臨城。
捉拿周伯暗的賞金其實不少,若是給一般人家,足夠一二十年的用度,但對陸寧來說,卻是可有可無。
交割頭顱取了賞金證書之后,陸寧留下一部分金子,剩下的全給了鄒長纓,然后告別兩人,自往城外去了。
出城后,陸寧尋到一處僻靜地,見左右無人,于是摸出懷中一只青色錦囊。錦囊上繡著兩只燕子,在斜雨之中,往兩側(cè)飛去。
陸寧只見摩挲著光滑的針線,愣愣地出了一會神,半晌之后才醒悟過來,拆開封口。
錦囊內(nèi)只有兩件物事,一枚銀底翡翠戒指,一張紙簽。
紙簽上寫道:憑戒指信物,來婁云省宗門找我。
“婁云?。俊标憣幖润@且惑?!暗谖瀣樼鹑湓剖∽鍪裁??婁云省跟三大宗有深仇大恨,弟子互見,基本要撲殺到底。我跟金慶宗有莫大關(guān)聯(lián),又是金丹修士,只怕是有命去沒命回?!?p> “但若不去找他,如今我金丹已廢,以后如何自立?”
思前想后,最后還是咬了咬牙,將錦囊放回懷中,轉(zhuǎn)了個方向,朝婁云省走去。
婁云省宗門在天鷹山上,婁云省普通人對天鷹山上下來的人敬若神明,因此天鷹山下神廟香火旺盛,供奉著歷屆婁云省之主。
陸寧隨意走了幾間廟,便大體摸清了一些婁云省的情況。天鷹山山的宗門至今已有八百多年歷史。自開派以來涌現(xiàn)了七名神力廣大的宗主。
每十年宗主坐下弟子便會下山一次,展露神跡。也是因此,婁云省對山上之人始終充滿著敬意。
陸寧找了兩天,終于在一處神秘的道觀里找到了一個正呼呼大睡的少年。
“在下陸寧,前來拜會山上諸位道友。”陸寧客客氣氣地拱手道。
那童子穿得邋里邋遢,手枕在腦后,嘴里嚼著狗尾巴草,似乎正深深地沉浸在睡夢之中。
陸寧心念一動,眼中精光暴漲,一縷靈氣倏地沖出,在他腋下?lián)狭藫稀?p> “呦呵,你是何人?怎敢調(diào)戲于我?”那人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面帶怒容地喝道。
陸寧將戒指取出,托在少年面前:“我是第五瑯琊的朋友,他叫我來此地找他。這時信物,煩請道友上山通報一聲。”
少年隨手接過戒指,嘿嘿一笑:“你耳朵倒靈光,竟能找到我。在這等著?!?p> 說著推開后院一扇破爛木門,沿著濕漉漉泥濘不堪的小路上山去了。此刻小路便綠茵盎然,桃花盛開,情景十分漂亮。
陸寧也走出門,抬頭看去,只見漫山遍野都是白石桃花,青草漫坡,天鷹山的景色,與浮夢山和雷殷山比,又是另一番景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