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錦華:“……”
精致的香爐里散出一縷縷白白的煙霧,飄至半空便散的不見蹤影,卻也將這室內(nèi)熏得氤氳。
顏歡端坐于桌前,看著這滿目狼藉的房間,眉宇輕微的擰了擰,他從袖口捏出一條小白蛇,沖著一個方向丟了過去。
小白蛇遇見主子,渾身暴躁的氣息沉穩(wěn)了下來,爬著身子纏繞上了那纖細(xì)白嫩的胳膊,化成了女子腕上的裝飾品。
顏相低頭看著這幾瓶空蕩蕩的妃子笑,低低笑道:“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妃子笑以酒濃醇香而聞名,也俗稱一杯倒,一碗妃子笑難倒一壯漢。成年男子尚且不敢這樣亂喝,也就安家那混世魔王跟這只鬼如出一轍!
“零一?”
“可還聽得見我說的話?”顏相坐在桌前,手里把玩著那白玉般的酒杯。
“聽不見,零一死了,別來煩我!”靈貓翻了個身,一臉不耐煩的樣子,誰知道,直接翻身掉到了地上,屁股上清晰上痛傳入神經(jīng)中樞,讓她整張臉都皺了起來,隨即又想著悲傷的事情來,整身大紅袍蜷縮成一團(tuán)抽泣了起來,聲音嗚嗚咽咽帶著幾縷女兒家難以掩飾的悲傷出來。
“嗚嗚嗚嗚”
窗外的寒風(fēng)凜冽,窗戶被吹的嘎吱響,顏歡頭一次聽見鬼哭。
窗外的明月高懸,碎碎零零的月光普照在大地,帶來清冷的夜色。
上元佳節(jié),三千明燈,花開滿城。
明朝三年,物阜民安。
熙熙攘攘繁華的皇城,籠罩在一片紅色的喜悅之中。
男子白衣勝雪,面如冠玉,他眼眸平靜的俯視著樓下往來的人,平靜的瞳仁里懷有天下,如皎月般清冷。
顏歡立于窗前,手執(zhí)素錦,緩緩撫摸著,幽冷寒月驚動了眼前人,落在人間陰晴圓缺,一飄浮名隨風(fēng)飄散。
房間里隱隱約約的還能聽見靈貓抽泣聲中帶著低低的咒罵聲:“如果時光能夠倒回,一一定要把那黑心腸的家伙給干掉!”
“嗚嗚嗚,我的錢,我的錢??!全沒了,都沒了,沒了……”
斷斷續(xù)續(xù)的啜泣聲壓抑的傳入他的耳旁,帶著一點(diǎn)莫名的異樣。
這只鬼……
“相爺”元寶扣了幾下門,在外面叫了一聲,里面?zhèn)鱽砬謇涞囊宦暷新暎骸斑M(jìn)?!?p> 得到應(yīng)承后,推門而入,元寶抱著雪白的鋪蓋走了進(jìn)來,他一邊給自家爺鋪床,一邊嘟囔著抱怨著:“相爺,您何必委屈自己來這煙花巷來???”
“府中那么多房間空著,爺怎么會想來這住?”
“爺,你這矜貴的身子,怎么能來這煙花柳地來息榻!”元浩那張嘴喋喋咻咻的勸說著。
“老爺要知道了,又得抽我了!”元寶委屈巴巴的抱著鋪蓋,希冀的看著自家爺,希望他能聽進(jìn)去幾分勸說。
老爺拿爺沒辦法,就只能找個爺不在時間,叫人把他叫去祠堂不是面壁思過,就是抄寫家規(guī)一百遍!
每次他抄下來,手都抽筋了。
顏家向來注重門楣,百年來的家規(guī)向來對顏家子弟嚴(yán)格,光是家規(guī)就有三千多條!也就自家爺讓族中人既敬畏又忌憚,又無可奈何,可到底來這煙花柳地息榻,著實(shí)不妥當(dāng)。
“爺,要讓人知道您來了這里,明早朝堂上肯定會有人彈劾您了?!痹獙氂挠牡恼f道。
堂堂一國丞相,居然來逛青樓還在里面下了榻,可想明天要爆出來了,舉國上下會有多轟動!
“多嘴”顏歡吐出兩字,元寶撇了撇嘴,立馬不敢在多說幾句話,只好讓人把消息守死了。
顏歡聽著那喋喋咻咻說個不聽的女鬼,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冷月,沖著元寶說道:“去準(zhǔn)備一碗解酒湯來。”
元寶不敢在多話,“哦”了一聲,抱著被子檢起空了的酒瓶就往外走。
房間里煙霧繚繞,朦朧的讓人看不清人的臉,顏歡支著額頭,目光凝視著遠(yuǎn)方,神思有些悠遠(yuǎn)。
那張英俊的臉在霧氣騰騰的煙霧下,近乎似妖,狹長的丹鳳眼不說話像在勾人魂。。
靈貓喝的爛醉如泥,跎紅的小臉上紅得跟個抹了胭脂水粉一樣,估計(jì)醉的連自己是誰都不認(rèn)識了。
那雙渾濁的眼眸看著那身風(fēng)仙道骨般的身影,她感覺自己更醉了,她抽抽搭搭的往顏歡那邊挪動,整個人軟的像只被人呵護(hù)的貓兒,醉的很乖巧聽話。
她一只手撐在凳子上,歪歪扭扭的身子朝著顏歡那邊探了過去,纖細(xì)的手指去觸摸他如霧般的容貌,手伸過去落了個空,心里也跟著空蕩蕩了起來,不服氣的小嘴一塌,整個人委屈得不得了。
“我看不清你的臉?!膘`貓嚶嚶嚶的趴在桌子上哭個不停。
“嗯”顏歡淺淡的敷衍了一下。
“你敷衍我!”軟糯糯的哭腔,沒了平日的囂張跋扈。
他眼前立馬浮現(xiàn)出了一張鮮活的小臉,微扯的嘴角忍不住上揚(yáng)了起來。
還知道他在敷衍她,看來還沒醉到不可挽酒的地步。
“你為什么不說話?”
“你是心虛了嘛?”
喝醉了的人最是不講道理的,尤其是喝醉了的女人。
“說什么?”他認(rèn)真的問了一遍。
“說你是不是在敷衍我!”靈貓跎紅的臉上一臉的不滿。
“沒有”他說。
“就有!我知道!”醉鬼不甘示弱,憤憤不滿的怒視著他。
“嗯,我的錯?!焙苷\懇的回答。
“你錯了那?”醉鬼窮追不舍。
“……”顏歡這下回頭看了看,準(zhǔn)確的撲捉到了小鬼的位置,楊聲問道:“那你來告訴我,我錯了那?”
“你欺負(fù)人家!”醉鬼大叫一聲,嗷嗷大哭了起來。
顏歡嘴角抽了抽,伸手想去拿杯子喝口水壓壓驚,但想到這不是相府,東西都不是他平常用的,也就作罷了。
“鬼都像你這么難纏?”他問道。
“人家不是鬼!人家是小可愛!”醉鬼眼角掛著兩包淚,淚眼汪汪的瞪視著他。
“還記得自己是誰嘛?零一?!钡统脸錆M絲竹的清冽聲響在她的耳邊,如春風(fēng)化雨,潤玉無聲般砸進(jìn)了她的心里。
“你聲音真好聽。”她聽癡了,醉了。軟綿綿的小姑娘聲清脆的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