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樓下動靜,丁子孞大聲的詢問,“怎么了,孔楠?”見無人應(yīng)答,丁子孞吃力的翻身起床,急匆匆走出臥室,看到孔楠的慘狀,頓時被嚇呆了,她的腦子一片混沌,手足無措,竟不知如何是好。拿出手機(jī)給向云打電話,語無倫次,聲淚俱下,“媽,孔楠從樓上摔下去了,滿臉的血,怎么辦啊,怎么辦?。俊?p> “什么?你說什么?楠楠怎么了,楠楠怎么了?”向云也被這突來的噩耗嚇的失魂落魄,心思一時難以接受。
“媽,對不起,對不起,孔楠從樓梯上滾下去了,眼睛、鼻子和嘴巴里都是血,怎么辦???”
“老天?。 毕蛟破鄳K的叫了一聲,死命的抓住孔雪慶,“雪慶,天塌了,天塌了,楠楠從樓梯上摔下來了,全身都是血,怎么辦,怎么辦,我的兒子啊?!?p> 震驚和傷心之下,孔雪慶趕緊打了救護(hù)電話,并拉著向云匆匆忙忙的趕往老宅。趕到的時候,他們上樓看到了一片血污中的兒子和靠坐在旁邊的丁子孞,只見她眼睛通紅渾身發(fā)抖大大的肚子特別顯眼。向云奔向前,大聲的喊著,“怎么會出這樣的事情,這是他從小生活的家呀,怎么就摔了呢,怎么就摔了呢,你怎么照顧的他,怎么照顧的他?”
還想繼續(xù)詢問,這時救護(hù)車到了,醫(yī)護(hù)人員現(xiàn)場簡單查看了一下,說孔楠早已停止呼吸。
丁子孞一聽,瘋狂的大喊,“不會的醫(yī)生,才一層樓,才一層樓啊,不會就沒命的,你們還沒有救呢?求求你們救救他,他不能死啊,他的孩子馬上就出生了,他馬上就要當(dāng)爸爸了,求求你們了?!?p> 聽到醫(yī)生勸他們冷靜讓他們接受現(xiàn)實(shí)節(jié)哀順變,丁子孞大聲的嘶吼,“你們?yōu)楹芜@么冷血,救死扶傷是你們的天職,你們?yōu)槭裁床痪人?,為什么不救,你們有沒有醫(yī)德有沒有良心?”
“知道西瓜落地是什么樣子嗎?他的頭就跟西瓜落地是一個概念,這樣的情形說明顱骨是粉碎性的撞擊。而且脊椎斷裂,當(dāng)時就沒有氣息了,不是我們不救,而是他確實(shí)已經(jīng)死亡。”一位說話毫不客氣的醫(yī)生冰冷的將這個消息砸進(jìn)了三個人的耳朵和心里。
丁子孞徹底的絕望了,她想大叫一聲,卻被兩個孩子狠狠的踹了一腳,她感覺腹部一陣疼痛,于是她捂著肚子叫了起來。向云已經(jīng)完全失去理智,孔雪慶怔怔的看著發(fā)生的一切,梳理出一絲清醒,他大聲的叫醫(yī)生,“醫(yī)生,我兒媳驚動胎氣了,請先救她和孩子吧,拜托你們了!”接著用力的搖了搖向云,“小云,你清醒一下,再傷心也得面對。我留下處理楠楠的事情,你跟著救護(hù)車去照顧子孞,她動了胎氣了,楠楠沒了,咱們不能再沒了孫子啊,咱兩個得撐住,不然家就得毀了。”
“雪慶”,向云哇的一下,抱住老伴兒大聲哭了出來,隨后強(qiáng)忍悲痛擦干眼淚依照孔雪慶的安排跟隨救護(hù)車一同趕往醫(yī)院。
睜開眼睛的時候,丁子孞還非常虛弱,看到景業(yè),她甚為吃驚,“景業(yè),你怎么在這里?我怎么了?我家里的人呢?孔楠怎么樣了?”
“子孞”,叫了一聲好友的名字,景業(yè)滿腔心酸眼眶一紅,“子孞,你怎么這么可憐,你怎么這么可憐?”
抓著景業(yè)的手,丁子孞掙扎著要坐起來。
“你趕快躺下,你剖腹生了一對兒龍鳳胎,因?yàn)樵绠a(chǎn)一個月,兩個孩子一抱出來就送到保溫箱了。向云阿姨回去和孔家人一起料理孔楠的后事了?!?p> “你說什么?孔楠真的走了嗎?他真的舍得離開我嗎?他不管我了?他要不管我我就沒有家了,我什么都沒有了?!倍∽訉J淚如泉涌,踭的刀口隱隱作痛。
“不,子孞,你還有兩個孩子呢,你公公婆婆也不會不管你的,他們是那么好的人,你放心吧。再說,你還有我呢,我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啊?!本皹I(yè)無力的安慰著。
“謝謝你,景業(yè),謝謝你。不行,景業(yè),我要起來,你把我扶起來,你得幫我起來,我得去送送孔楠,我還能為他做點(diǎn)兒什么呢?就讓我為他哭一場也好啊?!?p> “子孞,你要冷靜啊,孔楠正值韶華意外身亡不宜聲張,叔叔阿姨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無限悲戚,依照老禮兒今天一早就匆匆火化了,你因?yàn)樯鷥蓚€孩子也是命懸一線九死一生,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下午了,估計(jì)骨灰都已經(jīng)安葬了。”
“孔楠,對不起,對不起啊孔楠”,丁子孞躺在病床上淚眼簌簌喃喃自語,心被擰成千百轉(zhuǎn),酸澀痛楚。
直到丁子孞的傷口愈合拆線,向云和孔家人一直沒有出現(xiàn)。期間,丁子孞想見孩子,護(hù)士都推脫說孩子在保溫箱里不便探望。直到出院那天,景業(yè)去找護(hù)士問詢,竟被告知孩子已經(jīng)被接出醫(yī)院,兩人這才慌了心神,趕緊給向云打了電話。
“我馬上就到醫(yī)院了,你在醫(yī)院等著我?!毕蛟频穆曇舢惓1?。
“丁子孞,你和楠楠新婚的時候,我已經(jīng)努力忘掉那些關(guān)于你的流言蜚語了,拋開命理相術(shù)那一套,我和雪慶都不愿把你的身世往壞了想,只覺得你家里的事情只是偶然??扇缃裣胂耄愕拿?dāng)真是硬,是你克死了我的兒子??纯茨汩L這個狐媚的樣子,新婚沒多久,我兒子都快被你榨干了,任性放縱,毫無節(jié)制,一點(diǎn)都不知道自重?!?p> “媽,你怎么能這么說呢?”丁子孞怔怔的看著面色如霜的向云。
“就是啊,阿姨,子孞剛失去老公,你怎么往她心里扎刀子呢?這太殘忍了,她不想的?!本皹I(yè)也在一旁勸著。
“我為什么這么說?我就這一個兒子,他那么優(yōu)秀,那么年輕,但是被她克死了,她就是個掃把星、狐貍精?!毕蛟票瘧嵔患?,看向丁子孞的眼神猶如冰刀霜劍,無限凄寒。
“媽,你怎么也相信這樣的說辭,這是封建迷信,毫無根據(jù)啊?!?p> “你不要叫我媽?我無福有你這樣的兒媳。你克死了我兒子,我此生都沒辦法再跟你相處在同一屋檐之下,所以,你滾,離我們遠(yuǎn)遠(yuǎn)的。至于兩個孩子,我也不用謝你了,那是你欠我們孔家的,從此以后我們兩清了。如果你還有點(diǎn)兒良心,還念及孔楠對你的愛和我們孔家這些年對你的照顧,那就請你爽快離開,不要糾纏。給你們新買的那套商品房早已裝修完畢,歸你所有,隨你處置,你的東西我也收拾好了放在那里?!?p> “阿姨,您這是抽了她的筋骨毀了她的世界啊,您這樣做猶如斷了她的活路,你讓她怎么還能活的下去呀?”抱著萬籟具灰瑟瑟發(fā)抖的丁子孞,景業(yè)忍不住朝向云吼起來。
向云的心揪著疼了一下,身體踉蹌,她斂藏起眼睛里的那抹無奈和心酸,冷冷的看著丁子孞和景業(yè),“克死了父親又克死了老公,這樣的人,你的生死我毫不關(guān)心。只是如果我是你,我會選擇活下去,選擇活著贖罪。萬一哪天我和雪慶走了,你還有機(jī)會來照顧你的孩子?!?p> “你說的容易,你讓她怎么活下去?”景業(yè)還想說些什么,卻被丁子孞攔下了。
“好的媽,最后一次這樣叫您了,您的話我記下了。我殺了您兒子,還您一雙孫兒孫女,行,就像您說的,兩清了。房子我不要,收拾好東西我會離開的,請您照顧好兩個孩子。孩子由您和爸來撫養(yǎng),我放心。只是我連一眼都沒看過他們,一眼都沒有,罷了,不看也好,不看也好。”丁子孞一番話說的向云背過身去。
“好了媽,這里有景業(yè)呢,您先回去吧。把自己偽裝的這般心狠挺不容易的。您放心,我偏偏不尋死,父親和孔楠都走了,我用兩個最愛我的人的命喂養(yǎng)我自己,我活,哪怕死皮賴臉恬不知恥的活著,您不用有心理壓力。您和爸保重?!?p> 向云捂著嘴卻捂不住從指縫流出的眼淚,她小跑著沖出了醫(yī)院,在背人的地方放肆的哭出聲來。